第二天是個陰天,清晨的空氣略帶了些冷冽,霧氣沉沉,房屋樹木都被擦去了顏色似的,顯得有些冷清蕭索。


    葉言言在小區裏晨跑了一圈,她習慣性帶著鬼娃,可惜現在即使是無人,鬼娃也再也不會動作和說話了,她摸著它柔軟的身體,心裏空空的。這仿佛是生命中一個沉重的玩笑,來的突然,失去的更是突如其來,她一個人獨處了許久,小區內來往的人漸漸變多,好些都是以前就認識的鄰居,她避開人流回到家裏。


    葉媽媽拿出早飯,忽然想起來說:“你的手機大清早就震個不停,做演員也太辛苦了,你不是在休假嘛。”


    葉言言坐下來,拿起油條大大咬一口,含糊不清地誇好吃。


    老葉搖頭:“你這形象和電視裏也差太遠了。”


    葉言言聞言傻笑。房間裏手機又開始瘋狂震動。


    老葉提醒:“快去看看吧,萬一是急事。”


    葉言言回到房裏,連著電源的手機震動個不停,她的心裏有些矛盾,看著屏幕上的字發呆,老葉在客廳裏又催了一聲,她伸手去拿手機,震動忽然停止。葉言言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


    梁洲放下手機,臉色沉凝,李勤進來告訴他捐助物資都已經順利送到學校,他心不在焉地答應。隨後秘書進來匯報回京的安排,兩個部門主管電話和他匯報北京公司的事務,他盡力拋開私人情緒處理公務,就是這樣也比平時慢了許多,到了中午,秘書早已經察覺出他的情緒處於低氣壓,不敢在這個時候捋虎須,送來午飯,等了很久不見他動口,磨磨蹭蹭地開口:“梁總,上午韓菲的助理來過電話,陸喬下午要去醫院。”後麵半句她沒提,韓菲和陸喬最近矛盾重重,一見麵就要吵架,這是要梁洲去壓陣。


    梁洲忍著沒有發作,眉頭擰緊,心底一陣疲憊,冷淡地說:“讓他們去。”


    午飯沒有吃,他閉眼小憩了一會兒,身體有些累,卻怎麽也睡不著。他不禁想到了葉言言,有一次她摟著他的胳膊問,“我聽說演員經常錯過飯點,胃都不太好,你拍了十幾年的戲,胃口這麽好,還不胖。男人都這個樣子,要逼死女人了。”


    他作勢摸摸她的腰,惹得她笑的時候說:“看著也不胖,肉怎麽這麽多。”


    葉言言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女孩骨子裏透著溫柔和乖巧,就是生氣了,也隻是發發小脾氣,從不刁難人。相處久了像是一脈清泉,讓人貼心。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過的特別快,回想起來連細節都是那麽清晰。梁洲忽然意識到,因為她的乖巧安靜,讓人無意識忽略了她許多。他心裏一陣愧疚和難受。


    想到她遭遇了綁架這麽大的事件,事後不哭不鬧,把難受全部藏在人後看不到的地方。


    梁洲越想越是心疼,站起來在房裏來回踱步,握著手機的手掌緊了鬆,鬆了緊,忍不住又撥了一遍電話,依然還是意料之中的沒接。


    梁洲苦笑了一下。


    電話忽然響起,韓菲親自來了電話,語氣質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陸喬這次來的目的?”


    梁洲聽到她高亢的聲音,眉頭緊皺,“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好好談就是了。”


    “怎麽談,”韓菲尖叫了一聲,“他不要和我結婚了,網上傳的那麽難聽,說我被□□,他們家裏本來就不看好,現在全部反對,不讓他和我結婚……”


    對這個結果,梁洲倒沒有很意外的感覺,為防止刺激韓菲情緒更激烈,他語氣變得溫和,“給點時間吧,他家裏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現在硬抗有什麽好處,小菲,你是聰明的女人,這種時候鑽牛角尖一點好處都沒有。”


    韓菲這些年順風順水過慣了,近期遇到的事卻是一樁接著一樁不順,心情差到極點,什麽話也聽不進去,喘著氣大聲說:“你是不是因為現在和他合作了,就什麽都幫著他說話,不管我死活。”


    “合作還隻是在洽談階段,你是公司重要演員,我們多年朋友,怎麽會不管你死活。”


    “那你現在一點忙都不肯幫?”


    “這是陸家的私事,誰能插手,”梁洲驀然一陣心煩,說:“你到底還要鬧脾氣到什麽時候?”


    “你以前說過什麽,會守護我,現在呢,袖手旁觀什麽都不幫我。”


    梁洲淡淡地說:“這些年我在公司待你如何你心裏有數,小菲,你私人感情的事,我不方便,也不會幹涉。有些事要你自己麵對。”


    韓菲二話沒說掛斷電話,拒絕繼續和他對話。


    梁洲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等了一天,熬到臨睡前,天色一片漆黑,他再也忍不住,拿起手機又撥打葉言言的號碼。


    響了幾聲鈴,他幾乎不抱有希望,電話突然接通了。


    “言言,”梁洲的聲音有些驚喜,“你終於肯接了?”


    葉言言站在陽台上,聲音輕輕的,“有什麽事嗎?”


    梁洲有些氣悶,“你在微信上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葉言言淡淡地說:“經過這段時間相處,無論是性格還是脾氣,我們兩個都不太適合,幸好現在能夠看清差距,我們還是分手吧。”


    梁洲聽她幾乎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心口竟有些泛疼,他心一沉,冷靜地說:“我不同意。”


    葉言言勉強笑了笑,盡力保持語氣的輕鬆,“戀愛分手又不是離婚,非要兩方簽字不可。梁總,我有點累,想去休息了。”


    梁洲被她一語噎到,急忙說:“慢著。”


    葉言言停下動作,兩人的呼吸在電話裏清晰可聞。梁洲聽著,這次有些沉不住氣,先開口說:“這次是我忽略了,言言,你不要用分手來懲罰我。”


    葉言言緩緩說:“梁總,要說分手是懲罰你,倒不如說是懲罰我自己,畢竟這段感情,是我投入的更多。現在我不是在和你鬧脾氣,也不是和你吃醋,玩欲擒故縱,我們之間是真的不適合。這一點不光我知道,就是其他人也都看出來了,相信你心裏也有數。本來我也想當麵和你說清楚,但是我怕到時候我會忍不住哭,你也許會心軟,這樣拖泥帶水對我們誰都不好。女孩子談戀愛,最重要的是安全感,希望能找到那個能包容支撐的人,能包容好,也能包容壞。你不能給我這份安全感,而你能包容的人,或許早就已經有了。我們何必要在彼此身上浪費時間。”


    梁洲聽得額頭一抽抽的跳動,一瞬間簡直不想聽她繼續說話。他捏緊了手機,深呼吸幾下,抑住心底的燥,說:“言言,你最近事多,我體諒你不是很冷靜,過兩天我就回北京,我們見麵談。”


    葉言言說:“我還在休假中,最近也沒有通告。暫時不回北京。”


    梁洲臉色難看,“那我去找你。”


    “我身上的新聞已經太多了,不想引起更大的非議,就到此為止吧,”葉言言聲音輕輕軟軟的,“外麵風大,我要先回房了。”


    梁洲聽她說風大,不忍心再拖著她說話,任她切斷聯係。


    葉言言眼角發酸,長吐一口氣,慢悠悠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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