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洲意識到語氣重了,神色柔和下來,“這兩天公司的事多,好了,別和我鬧脾氣了。”


    鬧脾氣?!


    葉言言感覺心微微發涼,仿佛被冰水澆了一遍,同時又有一股衝動直衝腦頂,她使勁拂開他的手,蹭蹭大步離開病房。


    守在門外的李勤看到她臉色難看的走出來,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忍住了,看著她飛快離開。


    回到車裏,做過防曝處理的車窗漆黑一片,隔絕出一個空間,讓人覺得安心,她用手捂住臉,難過的有點想流淚。


    ——原來梁洲看中她的,是因為她乖巧聽話,所以隻要有一點小脾氣,他就開始不耐煩。如果他一直就是那麽一個冷峻不知體貼的人也就算了,她可以有時間,有耐心,有毅力來等待。可是她明明見過,他對韓菲那種包容的態度。


    那張合照又不合時宜地跳進她的腦子裏,讓那些藏在暗處的猜疑和嫉妒生出來,像是帶刺的荊條瞬間纏住她的心,喘不過氣,生疼生疼。


    司機從鏡子觀察她,看的心驚膽戰,“葉小姐?”


    “回家吧。”葉言言說。


    “李特助發消息來,說讓我們等一會兒。”司機說。


    “我累了,先回家。”


    司機一看她模樣,就知道今天形勢不妙,苦著一張臉,支支吾吾地說:“李特助應該是有急事,要不還是等等吧。”


    葉言言心裏正難受,想要發脾氣,對著司機憨厚老實的一張臉心裏實在不忍,伸手一拉車門,不動。


    “再等等把,”司機硬著頭皮說,“您現在是公眾人物,跑出去讓人拍照了不好。”


    葉言言哼一聲,眼看司機鐵了心不開車門,索性閉上眼休息。


    司機偷偷擦了一把汗。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敲車窗,司機一看,如蒙大赦,趕緊開車門下車,梁洲從後麵坐上來。


    葉言言閉著眼睛假寐,感覺到旁邊坐了人,也不睜眼,車廂內靜悄悄的,幾乎可以聽見呼吸聲。


    梁洲怎麽會看不出來,可是剛才碰麵已經鬧得不是很開心,他不想把氣氛弄得更僵。之前麵對幾個億的合同幾秒就能決心簽字,現在卻有些猶豫起來。梁洲盯著她看了半天,論相貌,在娛樂圈她不算是最頂尖的,但是如果排一張美人譜,絕對少不了她的位置。尤其是陶瓷一樣的細膩的肌膚,不化妝也顯得剔透無暇,再加上笑起來一對淺淺的酒窩,絕對加分不少,美的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真是宜嗔又宜喜,不知道多少人會在拜倒在她屏幕上的石榴裙下——梁洲莫名其妙想到這些,心裏竟有些微妙的感覺。


    葉言言感覺很長時間的安靜,有些繃不住了,睜開眼,目光對上他的注視。


    “還有什麽事?”她的語氣有衝。


    他握住她的手,她飛快掙開,他又揪回來,手掌寬大有力,不容拒絕。


    “有什麽事就說開來,你這樣一聲不響就跑開,我會擔心。”他沉穩地說。


    聽到“擔心”兩個字,葉言言心動了一下,隨即又堅硬起來,她說:“沒什麽好說的。”


    梁洲笑了,他是薄唇,弧度優雅,一笑之下極具誘惑,“那是結婚多年的夫妻才會遇到的,我們才多久,怎麽就沒什麽話說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葉言言鼻子又有點酸了。


    她原先並不是那麽喜歡發脾氣的人,受了委屈也默默忍著,回頭忍兩天也就煙消雲散了。可是遇到他,那種細微的情緒就像是被顯微鏡放大了,經常觸動她的神經,就連眼淚也多了起來。


    這種感覺並不好。


    她的聲音發啞,“你不是說我矯情無理取鬧嘛。”


    梁洲捏捏她的手,“我什麽時候說過?”


    葉言言:“你就是這個意思。”


    “好好,怪我沒表達清楚,”梁洲說,“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一個人生悶氣,有什麽話直接問我,我們把話說開,不然猜來猜去的多累。“


    葉言言沉默了一會兒,“你為什麽陪韓菲出席電視節?”


    ”她這兩年主攻電影市場,反響不是很好,唯一一部過10億的電影也不是主演,長此以往對她影響不好。成績不盡如人意,至少要保持熱度和話題,才不至於人氣下滑,片約減少。她是公司的一姐,我當然要幫她。”梁洲慢條斯理的說。


    回答的中規中矩,然而葉言言心中的疑惑並沒有減少。


    這是公事,難道僅僅隻是公事?


    最想問的問題被壓在喉嚨口。她半垂著眼簾,睫毛輕輕顫動。


    梁洲看著她,心裏不覺發軟,輕輕摸摸她的臉頰,語氣親昵,“小丫頭片子,氣性真大,還有什麽想問的。”


    “如果,”她淡淡的說,“如果我有那麽一天,你會陪我嗎?”


    他皺起眉頭,“你是事業上升期,怎麽就想到這個了。”


    “會不會?”她追問。


    他似乎無聲地歎了口氣,“會。”


    葉言言扯扯嘴角。


    “高興了?”梁洲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揉了揉,心裏也有有點高興,親親她的臉頰,“就那麽兩個問題,你這麽多天不和我聯係,真夠狠心的。”


    葉言言看看他,到底沒有說出心裏那句,你還不是沒打電話。不過這到底是狠心還是無心,她心裏也沒有答案。


    兩個人初步和好,倒是李勤和司機首先感受到雨過天晴的滋味,比當事人還輕鬆幾分。


    梁洲問葉言言下午有沒有安排,葉言言回答沒有。他笑著說,那我們去約會。


    他說約會的時候,眉眼飛揚,俊朗非凡。光看樣子,還以為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連約會都沒有度過呢,葉言言感到好笑。


    “還真沒有幾次,”他說,“之前一直忙,等到不用那麽忙的時候,要單純約會的機會也很少。”


    作為公眾人物,尤其像梁洲這樣家喻戶曉的程度,很難去公眾場合。兩人中午吃了西班牙餐館,梁洲帶著她去了私幕影院。


    這是新型的電影模式,以包房的形式看電影,不會受打擾,最小的兩人間,最大也不過八人間。


    為了不曝光,李勤去定的房間,兩人直接進包房。


    關上門,成為一個私密的空間。


    電影開始,是一部美國大片,講的是一個特工拯救地球的故事,故事緊湊,場麵勁爆,再加上俊男美女,動作到位,是一部極其成功的爆米花商業片。


    梁洲知道這絕對不是李勤點的,轉頭問:“你點的?”


    “是呀。”


    “喜歡看什麽?”


    葉言言不假思索,“特效好看,男主角帥。”


    梁洲看了兩眼,“很矮。”


    葉言言懷疑:“還行吧。”


    “拍攝角度,你看不出來。”他肯定地說。


    葉言言很不屑的哼了一聲,梁洲笑出聲,懷疑自己怎麽較了真。


    過了一會兒,電影放到精彩地方,男主角街頭追車,同伴進了醫院,包成木乃伊的樣子。


    梁洲忽然想起一件事,問:“你經常去看旭暉?”


    葉言言“嗯”的回答。


    梁洲問:“言言,你到底和旭暉……是什麽關係?”


    她的視線從精彩的屏幕上移開,看看他,“朋友,還挺好的那種。”這麽長時間和鬼娃相處,她終於可以坦蕩蕩說出這句話。


    “在他出事之前,一次都沒有聽他提過。”梁洲的口氣有些感慨,“他的嘴可真夠嚴的。”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梁洲的心思已經完全不放在電影上了,提到沈旭暉,讓他的情緒有些沉鬱,“都兩年多了……”


    葉言言安慰說,“護工照料的很好,身體肌肉也沒有萎縮。”


    梁洲的電話鈴響了,他看也沒看來電顯示,走出包房去接電話。


    葉言言也沒有心思看電影了,她打開包,直接問鬼娃,“要不要告訴他。”


    鬼娃拚命搖頭。


    “他是真的關心你。”她說。


    “這種事太不可思議了,隻會讓事態更複雜。”他還是拒絕。


    葉言言不解,以梁洲的能力,可以更多幫助到他。


    他表情嚴肅地拒絕,麵對她的疑問,卻始終不能袒露心聲,即使是親近朋友,多年的夥伴和兄弟關係,他也不想在梁洲麵前露出這麽狼狽的一麵。


    他想了想,目光沉凝說出另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剛才那個電話是韓菲打來的。”


    葉言言愣住,“你怎麽知道。”


    “鈴聲不一樣。韓菲進公司不久,有一次聚會的時候開玩笑,把我們的手機來電提示都單獨設置了一個,後來換手機也是這樣,她始終喜歡那麽一首。”


    葉言言呆呆地聽著,聽到最後隻覺得心髒都已經麻木了,“你們對她還真好。”


    “她那時候在公司被排擠,受欺負的很慘。後來……是習慣了。”


    梁洲回來,大概是有什麽為難的事,不再提起之前的話題,看著屏幕有些心不在焉。


    葉言言拿出手機,按下撥打建。梁洲的手機響起來,果然是不一樣的音樂,他低頭看一眼電話,詫異地問她,“怎麽了?”


    她關上電話,一瞬間連思維都停滯了,她很想大度地笑笑,然後若無其事地說些什麽,以更高明的手段地圓轉過去,可是她都沒有——


    腦子和嘴巴,同一時間蹦出一句話:“韓菲對你來說,是很特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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