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芮雅回到家時,布魯斯少爺一如既往地蹲在門邊恭迎她。


    額,也許不是恭迎。


    貓是一種非常高傲的生物,布魯斯少爺可能隻是想要在第一時間確認,進入它領土的,究竟是不是它所認可的鏟屎官而已。


    謝芮雅敏銳地發現,今天的布魯斯似乎有些焦躁。下一秒,她目光一轉,看見一串血色梅花腳印從布魯斯腳下一直延伸到陽台上。


    這一定不是布魯斯的血,因為布魯斯正淡定地甩著尾巴,看上去非常無辜。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謝芮雅心裏一驚,順手從鞋櫃邊取了一根長棍,躡手躡腳地朝陽台走去。


    透過大大的落地窗,謝芮雅能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滿身是血地躺在那裏。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個姑娘。不過,因為那人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衣服裏,所以謝芮雅看不出她身上有沒有受傷,但是謝芮雅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心髒不由自主跳得有些快,謝芮雅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謝芮雅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是二十四樓呀,整個樓層隻有她一戶。那麽,問題來了,這個人究竟是怎麽跑到她家陽台上來的?從血跡上來看,已經否決了這個人是從正門走進來的可能性。難道……莫非是天上掉下來的?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麻煩。


    謝芮雅飛快地走回客廳,拿起手機給物業打了一個電話,言辭模糊卻態度強硬地要求他們檢查監控錄像。這是高檔小區,安保措施理應很不錯。聽到謝芮雅的質疑,物業方麵非常無辜地表示,他們有專人二十四小時盯著小區監控,從未發現過可疑的人。


    掛了電話,謝芮雅基本上能夠肯定,這個滿身血的人應該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了。


    謝芮雅顧不上害怕——布魯斯看她裹足不動,又溜掉陽台上去,在那個人如死屍一樣的人身上踩了幾腳——走到陽台上去,用手指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謝天謝地,還活著!


    這個黑衣人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雖然她已經昏過去了,臉上血色全無,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來,她樣貌極好,長發,發質也不錯,頭發上沾了一片枯葉,靴子上沾滿了泥。這姑娘穿在身上的衣服料子也很好,是綢緞,樣式很像古代的夜行衣——或者說,這個人整個裝扮都像是古代人。


    這人的旁邊丟著一柄劍,謝芮雅小心翼翼地撿起那把劍。我的天呐,這個重量實在是出乎人意料啊,謝芮雅差點就拿不住了。她將劍從劍鞘中拔出一點點,驚詫地發現這劍上染了血。再仔細看看,這人衣服上隻有鮮血,卻並沒有劃痕,所以那上麵的血估計都是別人的。


    一個荒謬的念頭在謝芮雅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三個月前,謝芮雅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不過,自重生以後,她的心理素質變得更加強大了。畢竟,既然她都重生了,那麽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謝芮雅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將那個女孩半抱半拖地弄進了房間裏。手穿過女孩的胳膊,謝芮雅直接抱住了這姑娘的背,立刻就摸到了一片粘膩,她立刻意識到這人還是受傷了,傷口在肩膀上。


    既然是傷員,那麽應該要對她溫柔一點了……謝芮雅直接將這人靠放在了沙發上,然後取了醫藥箱,用剪刀將女孩子身上的衣物剪開,果然,這人肩膀上有傷,應該是箭傷,好在箭已經被拔掉了,傷口也已經做了最基本的處理。雖然傷口看上去依然很猙獰,到底是止過血的,所以並無性命之憂。


    已經被謝芮雅剪得破破爛爛的衣服中掉出幾個小瓶子。她謹慎地挑了其中一個白瓶,拔掉塞子聞了聞,發現和這人傷口上塗著的藥物是一個味兒。於是,她便給這人重新塗了藥,又給她換了幹淨的紗布,最後還從家庭醫療箱中翻出消炎藥,把片狀的藥搗碎,和了水,直接給這人灌了下去。


    不能報警,因為謝芮雅解釋不清楚自己家裏為什麽憑空多出一個貌似很凶殘的傷者。同理,也不能去醫院。更不能讓這人死了,因為她無法天衣無縫地將一具屍體弄沒掉。但願,這人生命力頑強可以熬過去吧。


    為了保證這位疑似古代殺手的凶殘人士不會在醒來的第一時間攻擊自己,謝芮雅再接再厲將這人全身上下的外衣都剝掉了,果然在這人的大腿上發現了一柄綁好的匕首,在其中一個靴子裏發現了一包白色的粉末。除此之外,還有一本疑似族譜的繁體書本,一枚看上去很值錢的玉佩,幾張疑似銀票的紙,一個掉色的荷包和幾兩銀子。


    謝芮雅之前的那個念頭已經從荒謬變成接近現實了,這人估計還真是從古代來的。首先,這人的憑空出現明顯不是一個玩笑。其次,精神病院出來的人可做不到憑空出現在高樓上,而傳說中的現代特工殺手等人士總不會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古文化愛好者吧?重活一世,謝芮雅並不缺這個眼力勁兒,這些古董看上去可都是真的呢!


    謝芮雅給這位隻剩下中衣在身的疑似穿越人士裹好了毯子,然後將這人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包括之前的那柄劍都放到閣樓上去鎖好。接著,她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將屋子裏和陽台上的血跡清洗幹淨,順便去衛生間把這人的血衣給燒了。


    從衛生間中走出來,謝芮雅聽到客廳中有聲音。她瞄了一眼,發現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已經打開了,正在播放一個綜藝節目,一個外國人正在表演魔術。猜得出來,電視一定是布魯斯打開的,這隻貓很喜歡踩遙控器,尤為喜歡上麵單獨列出來的紅色開機鍵,每天樂此不疲地開機關機關機開機。電視機被調戲得不要不要的。


    疑似穿越者的那位姑娘已經清醒了,她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拘束。


    “在下顧七,謝過仙人……搭救收留之恩。”女孩抿了抿嘴唇,說。也許是因為謝芮雅看上去是一個正常人的模樣,除了衣著發型怪異了些,並不像那種三頭六臂的精怪,因此這姑娘分明鬆了一口氣。天知道,當顧七醒來時,發現身邊隻有一隻貓時,她還以為是貓精救了自己。


    謝芮雅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她意識到,若不是這個名叫顧七的姑娘現在隻穿了中衣在身,隻怕在這種時候,她應該更願意站起來,先恭敬地行禮,然後再開口說話。


    這是一個修養得體、恪守規矩的人,謝芮雅在第一時間下了定義。


    這讓謝芮雅對這個姑娘的好感度增加了不少——畢竟撿到一個沒有戶口甚至不屬於這個年代的人怎麽看都是一種麻煩,而若是這人本身彬彬有禮、審時度勢、懂得感恩,情況自然好了很多。


    “我是謝芮雅,不是什麽仙人,你身體還好吧?”謝芮雅露出一個既無辜又無害的表情來。


    “傷口已經無礙了,隻是在下……”顧七姑娘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這疑似仙人的人為何救了自己,但是她想要留下來,最起碼,她需要一段安全的可供她休養的時間。她剛剛刺殺了攝政王,隻怕現在外頭都在通緝她。但是,顧七顯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並不是一個善於得寸進尺的人。


    “我愛你,沒有人比我更愛你,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怎麽可以這樣無情無義!”房間中忽然多了一個歇斯底裏的屬於男人的聲音。顧七幾乎是立刻有了行動,整個人像是一張弓一樣,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謝芮雅聳了聳肩,轉開了目光,她覺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顧七會尷尬的。


    其實那聲音不過是因為布魯斯又踩了遙控器,無意識地又換了一個電視台而已。電視裏此刻正在播放的是最近很火熱的一部青春偶像劇,善良的灰姑娘和冷酷的豪門少爺之間的愛恨情仇,中間穿插著一個驕傲如公主但卻惡毒如女巫的女配,還有一個優雅如騎士一樣默默守護女主的男配,很狗血的設定。


    布魯斯顯然隻對踩遙控器有興趣,對於電視節目內容本身一無所愛。它撅起屁股伸了一個懶腰,然後順著顧七裹在身上的毯子,一步一步地爬過去,最後在顧七的腿上選好了位置,蹭了蹭,便打了一個哈欠,躺下睡覺了。


    顧七被布魯斯這一係列的舉動弄得更加拘謹。她略有些緊張地看著謝芮雅,幹巴巴地說:“這……這位仙獸大人似、似乎很熱情。”


    謝芮雅微笑著看著這一幕。布魯斯少爺是一隻對人類情緒感知非常敏感的貓,它如此喜歡顧七,倒也看得出來顧七不是什麽惡人。謝芮雅溫和地問:“那不是仙獸,隻是一隻又肥又二的懶貓……怎麽,以前沒見過這種動物嗎?”


    “自然是見過的……在下初醒時,身邊隻有這隻仙……貓,便以為是它救了我。”顧七說


    謝芮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所以,你一本正經對它道謝了?對了,你多大了,從哪裏來?而在你看來,現在又是什麽年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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