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塞北的天空萬裏無雲,林木起的很早,他將灶火點上,燒了一壺水灌滿暖壺後,便同往日一般,在院子中打了一套拳。


    之後,照著《鬼影行蹤》裏所講的內容,開始紮著馬步,穩固下盤。


    林木在村裏的時候,也讀過些類似的小說,好多武術都是從練習下盤開始,也叫紮根,固基。


    就像蓋樓一樣,首要的一步便是需要打好地基,地基不穩,房屋不倒,要是地基沒打好,或者打偏,造成樓房質量隱患,那一切便是徒勞,但房屋可以推倒重建,練功走偏了,那一輩子就算是斷送掉了。


    外行過招拚的是那一口勁,講究地是氣勢壓倒對方,你越發心狠,對方的心氣被你壓住了,隻有挨打的份,可行家出手,看似平淡無味,內容深奧,動作巧妙,更注意厚積薄發,前半部分大多都在試探對方的弱點,致勝也隻是那一招半式之間。


    若是根基不穩的人,前期缺陷暴露出來,很快便會敗下陣來。


    林木平日裏經常打一套白狐拳,雖然重點在拳頭招式的變化,但是依舊講究步伐的配合,同樣對底盤有著嚴格的要求。


    雖說他一直將白狐拳當做青少年廣播體操一樣來練習,但隨著日積月累,不知不覺林木也練就了一番基本功。


    《鬼影行蹤》本就是一套步伐要訣,對底盤的要求極高,訓練也非常苛刻,林木練起來倒是不覺得吃力,自我感覺良好。


    郝友德走出房門,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看到林木在院中用這等姿勢紮著馬步,臉上頓時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有些惱火。


    一副瞧不上的樣子衝著林木走了過去,然後怒狠狠地訓斥道:“今天是哪根筋抽著了,突然練這非驢非馬的玩意,你要沒這本事練習趕緊停下來,別在我這裏丟人現眼。”


    林木很詫異,平日裏的郝友德對自己算是畢恭畢敬,口口聲聲喊著自己小爺,既然郝友德非得認為與自己是主仆關係,林木也不會強行讓郝友德去改變這種關係,可眼前的郝友德似乎像變了一個人似乎,徹底忘記了主仆有別,尊卑有序。


    張小蘭不明白這層關係,沒事找事,整日嚷嚷著,自己還得蹭口飯吃,也就忍了,怎麽郝友德也開始咆哮起來?


    林木習慣了與郝友德的主仆關係,心裏也無心與他計較,畢竟受人恩惠多些,感恩戴德目前說不上,可他日這恩情畢竟要還回去的,至於這會郝友德態度極其惡劣的事情,林木也沒往心裏去,當務之急,他得勤加練習這門功法,盡快想出辦法為穆可兒報仇。


    郝友德的話,左耳進去,右耳出去,林木根本沒用心琢磨。


    郝友德站在林木身後,看著林木這幅八頭牛都拽不回來的樣子,反而點了點頭,尋思著林木八成真的準備苦練一番,便走上前去,用腳敲打著林木的下盤,將林木的雙腿,稍微往開分了一點。


    林木心想,你這到底是在幹嘛啊?啥都不懂便胡亂指揮,要是練出個傷殘,那不前功盡棄了。


    郝友德走到牆根邊上,隨手抱起八塊轉頭,朝著林木的大腿,分別放了四塊,又走到柴堆麵前,隨手扯斷幾個繩子,拿出一根木條,插在自己身後。


    林木一動不動,強忍著一股酸疼的感覺,當郝友德走過來,將繩子係在林木兩隻手臂上,底下那端綁上了兩塊磚頭,更讓林木瞬間覺得力不從心。


    林木心頭一陣哭叫,心想自己今天到底怎麽得罪郝友德,非得叫自己累死累活,脫幾層皮才是,若是將自己練廢了,那可就得不償失。


    不但不能為穆可兒報仇雪恨,二人的這場交易算是打了水漂,從此《鬼影行蹤》將會對自己毫無用處。


    況且要是被張小蘭看到自己早早起床卻沒有出工,又得喊叫一番,說自己懶骨頭倒是小事,惹的家裏幾日沒有好心情你郝友德也會受不了,這又是何必那。


    林木正尋思著,張小蘭便走出了房門,大嗓門喊了起來:“老頭子,趕緊去市場買些土豆,今天給你們做洋芋擦擦。”


    突然張小蘭看到林木蹲著馬步練了起來,破天荒地沒有開口大罵,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問郝友德:“這是你要教他嗎?”


    聽到張小蘭的聲音,林木心裏樂了,想著自己快要解放,野百合遇到了春天。


    郝友德冷哼一聲說道:“這麽大年齡才開始練功,說出去也不怕丟人,我才懶得讓他做這些沒用的玩意,是他主動要練,可我看著他的動作就礙眼,太寒磣,非牛非馬,像螞蟻搬大象。”


    林木稍微動了一下,誰知郝友德抽出身後的木條很快打在林木的腿上,同時怒道:“要練就認真點,否則別在我麵前玩這假把式,我去市場買土豆,你老老實實練上半個鍾頭。”


    林木心裏炸開了鍋,心裏祈禱著讓郝友德趕緊離開,那張小蘭見錢眼開,還得急著讓自己給她賺孝敬錢,豈能任由自己將賺錢的時間浪費掉。


    郝友德從裏屋披了一件大衣走了出去,林木則看到了希望,誰知張小蘭拿著木條揮動了幾下,打在林木的背後。


    沒有絲毫同情林木,反而笑嘻嘻地說道:“你郝叔說的可沒錯,這練武要趁早,可你這把年齡根骨都長壞了,要想糾正,重新塑造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我看呀半個小時對你來說遠遠不夠,從今天開始你早晚練習一次,單次必須堅持兩個小時以上才行。”


    林木聽到心裏罵道張小蘭慘無人道,沒天理,忍無可忍大喊起來:“蘭姨,你可不能這樣,我還得拚命給你賺孝敬錢,這要傷了身子,你的孝敬錢我往後可力不從心了。”


    誰知張小蘭像是徹底改頭換麵一般,繼續笑道:“真沒出息,你就指著那點錢發家致富不成,你要照著我說的做好了,從今天開始你的孝敬錢全部免了,若是尋思著偷懶,動作沒做到位,時辰沒做夠,那每天我再罰你兩百塊錢,要是交不上來,別怪我手裏的木條不認親。”


    林木臉色變得難堪起來,他知道張小蘭可是說道做到的主,心裏還真有些發怵,咬著牙硬是堅持著。


    同時他心裏更加覺得有些古怪,郝友德平日私下裏對自己的忠心蒼天可鑒。


    那張小蘭也是,明白著就是一個視財如命的主,居然為了讓自己練功,免掉自己的孝敬錢,二人無厘頭的表現實在叫林木摸不著頭腦。


    林木心念太重,身子又晃了幾下,木條再次鞭打在他的身上,張小蘭此時冷冷地說道:“你要心無旁貸,拋去煩雜才好,別想那些沒用的玩意。”


    林木無奈之下,心裏盤算著這大概就叫忍辱負重吧,隻能收斂自己的小心思,一心一意投入到練功當中。


    二個小時很快過去,林木徹底失敗了,中途停了八回,砸壞三塊轉頭,挨了二十多次抽打,整個身體不但酸疼無比,而且遍體鱗傷。


    張小蘭笑著說道:“這條路是你自己要選的,怪不得別人,既然選擇了,老娘也教過你,你休想停下來,今天二百塊錢算是交定了,我也不為難你,記賬就行,可一個禮拜咱的帳必須清一會。”


    林木咬著牙,心想著張小蘭原來改行放高利貸了,他痛苦地回到臥室,趟在床上,有些動彈不得。郝友德回來之後,看到林木這番樣子,沒有一點疼愛之心,而是給林木倒了二兩酒。


    告訴林木如果是男人就一口悶,林木心裏當然不服氣,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還沒嚐出個味道來,便醉倒再床上。


    等林木醒過來的時候,剛好趕上中午飯點,他肚子直叫喚,跳下床盛了一大碗洋芋擦擦,就著菜大口吃著。


    郝友德夫婦看著林木狼吞虎咽地樣子笑著,隔了好一會,林木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酸疼徹底沒有了,就連張小蘭打在自己身體上的傷口似乎也不見得作痛。


    林木脫下上衣,背著鏡子扭頭看去,那些傷痕都已經結疤,而後再次回到餐桌前,尋思了一番,突然開口說道:“那酒有問題?太烈,太古怪。”


    “沒有啊,就是你平日喝的那種,味道你應該嚐的出來。”郝友德說罷,舉著酒瓶向林木示意,然後繼續低著頭吃著飯。


    “不對,這就太神奇,指定不是尋常的酒。”林木依然有所懷疑,疑惑地看著郝友德,這酒是郝友德給自己的,真相指定與他有關係。


    郝友德咳嗽了幾聲,很尷尬地說道:“那就不知道了,都是你蘭姨給我準備的,你問她最好。”


    郝友德說罷,端著自己的碗朝著院子裏走去。


    林木抬頭看著張小蘭,張小蘭依舊怒瞪著郝友德,當她發現林木正在看著自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地說道:“哪裏有什麽問題,你就放心喝,要是覺得難喝,我一會就去找那小賣部的麻煩去,到底賣的是什麽酒,煩人。”


    張小蘭說罷,也跟著郝友德端著碗,走到了院子中,隻是見到郝友德時候,使勁踢了他幾腳,小聲地責怪他引火上身,身為一個大老爺們卻沒有一絲擔當。


    此時餐桌上隻留下林木一個人,一邊吃著飯菜,一邊繼續疑惑著。


    郝友德說的沒有錯,這酒正是尋常二人所喝的酒,並沒有變化,隻是二人很少喝酒,除了郝晴考了第一名,再就是林木上回重傷的時候喝過。


    當時是晚上,二人喝醉之後便一覺不醒,第二天林木的傷勢也同樣快速地回複起來,林木又回想起今天早晨二人摻和自己練功的事情,二人變化太大,不同往日,都是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不容許自己有絲毫差錯。


    剛才的那般情景林木銘記於心,二人似乎都有隱情,林木轉念一想,這酒可是上等的好東西,二人對自己那是好心,既然不把話說在明處,那便是有難隱之言,自己便不再追問就是。


    如此神秘的兩位夫婦,不管身份究竟如何,對自己肯定是沒有壞心思,郝友德的為人他最清楚,敦厚老實,特別有擔當,既然對方想要幫著自己練功,那指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受之,益之,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想不通則不想,既來之則安之,管它八八九九,聽二人的話總歸沒錯,林木加快速度,幾大口便將碗裏的飯菜吃的一幹二淨。


    站起身來,走到水管旁邊,將碗洗幹淨,在碗櫃裏擺放好。


    透過窗子看到二人在院子中嘀咕著什麽,林木心裏暗自笑道:“露相非真人,真人不露相,你們的好意,我林木在此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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