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婷的臉色蒼白,依舊浮現著病態。藍諾不急於問林婷身上發生的那些事,當下她最關心的是林婷的身體。


    藍諾摟著林婷緩緩躺下,輕聲說:“躺著好好休息休息。”


    林婷此時卻無暇關心身體,她急於想知道平行時空的事。她問藍諾拿來手機,想上網搜尋一些關於平行時空的信息,但網上關於這類的信息非常少,並沒有這類事件可以查詢,大部分都是杜撰的故事。


    找不到答案,就像大海上沒有目標的航行,林婷如墜雲霧。


    她著實想不通,為何她與藍諾在昏迷的這十五天會在另一個空間重生了十五年,恰巧又互換了靈魂?那之後為何藍諾可以在出現意外後回歸了現實空間,她卻又一次重生在了第三個空間,甜蜜地過了十五年,難道僅僅是因為意外發生的前後幾秒差別嗎?


    一切都無從解釋,無法深究。


    如果真的存在平行時空,那無數個平行時空裏豈不是會存在無數個一模一樣的人?那就會存在無數個一樣的藍諾,無數個一樣的自己?那與自己結婚的還是自己愛的那個藍諾嗎?可自己愛上的究竟又是哪個藍諾?


    林婷慌了,對藍諾的愛是她最寶貴的財富,如今這愛竟莫名有些動搖。


    不敢再想愛情,單從自身去想,如果每一個空間裏都會有一個一樣的“自己”,那為什麽她在另外兩個空間沒有碰見過“自己”?而且她保留著三個空間裏的所有記憶,難道那些空間裏的“自己”已經消亡或者也穿越了?


    難道,我已不是我?


    或者,我變成了我?


    繞不出的圈子就像緊箍咒,林婷越想越是頭痛,她痛苦地舉起雙手緊緊抱住頭部,不讓自己再繼續深究下去,不然鑽進了這個牛角尖就再也無法鑽出來,太可怕了。


    藍諾急忙抱住林婷,安慰道:“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過去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一切都好了。不管我們去過多少個世界,我們現在回到了原點,又意外收獲了原本不會發生的愛情,不好嗎?”


    “收獲了愛情?你知道嗎?我現在竟然不知道我愛上的是哪個你...我在另一個空間已經和不知道是誰的你在法國結婚了,一切怎麽會好呢?”林婷的眼裏是一片茫然的灰色,這個世界,一切都會好了嗎?


    這時,門外的敲門聲響起,文臣的聲音傳了進來:


    “老婆,你們都聊了兩個多小時了,你剛醒還需要休息,我買了些吃的給你,我可以進來嗎?”


    如此,一切還會好了嗎?


    林婷頓時無比絕望。忘記了如何回答門外的詢問,隻想著那人不要進門來打擾才好。


    內心翻江倒海的另一個人——藍諾,此刻也慌了神,做不出反應。


    林婷竟然與另一個自己結婚了?藍諾的心中有兩隻羊駝在撕b大戰。說不介意那是假的,說介意又太不近人情。林婷在並不知情的情況下與“自己”結婚了,林婷有什麽錯?自己應該開心才是,林婷至始至終都是真心想成為自己真正的老婆的,在那個自己不知道的世界修成正果不該開心才是嗎?可是為什麽心裏又有種怪怪的感覺,不舒服不甘心不平靜...


    更嚴重的是,林婷她已經不知道愛上的是哪個自己,這才是最讓人痛苦的事情!


    “老婆,我是你的老婆婆,你確定不了你愛我嗎?想想我們一起經曆過的三十年,我們的愛恨別離,我們的靈魂互換。我愛你,愛到了靈魂深處,愛進了骨髓裏,難道你愛的不是我嗎?”藍諾不再去介意心中的不舒服,她唯一想確認的是林婷還愛著自己。


    想起與“老婆婆”的這兩世,痛大於喜的三十年,林婷心中依舊隱隱作痛,這樣一份刻骨銘心的記憶和愛她如何能忘。可想起那甜蜜的如膠似漆的十五年戀愛,她又如何能夠割舍?


    藍諾看出了林婷眼中對自己的愛意,也看出了林婷眼中的糾結,內心雖然酸澀,卻溫柔安慰林婷說:“老婆,你在糾結什麽?左右你愛的都是藍諾,又不會有兩個藍諾同時站在你麵前讓你選擇,你還傻傻地不開心什麽?”


    “可是,我覺得對你不公平,我...”林婷已經語無倫次,說“對不起”好像又不對。難道要說:我對不起你,因為我愛上了另一個你?


    “什麽都不要說,我懂,我都懂。我愛你,永遠都不會變。”藍諾俯下身子,柔軟的雙唇輕輕含住了林婷的唇,濕滑的舌頭探進林婷的口中,想要在那裏尋找被愛的感覺,以此掩飾心中的不安。


    林婷的心在藍諾的舌交纏著自己的舌時就已經麻痹了,她已經確定無疑,無論她愛過誰,愛過多少個藍諾,眼前的藍諾,她不得不愛,一定要愛!


    ...


    “你們在做什麽!”推門而進的文臣怒吼著喊出了聲。


    文臣提著幾盒便當站在門口,此刻便當灑落在地,湯汁濺在文臣白色的球鞋之上,滑稽可笑。


    他在門外等了兩個小時,提著盒飯又在門外等了幾分鍾,沒有人答複他,他擔心之下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他最討厭的女人正俯身親吻著他的老婆!


    文臣的怒火在慢慢燃燒,他的瞳孔收縮,向藍諾身上投去一道道有如實質的恨意。


    林婷這才想起文臣剛剛在門外說過的話,而那時她與藍諾正執著於平行時空的詭異和她究竟愛哪個藍諾的事情,完全忽略了門外這個男人。


    她和藍諾幾世都情投意合,文臣這件事早晚都要解決,可是現在卻是一個最壞的時間。


    一直等在門外的夏米此刻也跟在文臣的身後走進了病房內。她並沒有看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卻聽到了文臣的怒吼,也從文臣的表情上猜測出了什麽。夏米不解,這兩個人怎麽會突然就在一起了?


    文臣突然衝向了病床,一把將藍諾從病床上揪起,一巴掌就要打在藍諾的臉上。文臣的模樣讓藍諾一瞬間就想起曾經在文臣家裏他的歇斯底裏,他是如何暴虐,她和林婷最後是怎樣的結局,眼看文臣的巴掌就要落在自己的臉上,她卻來不及閃躲,男人的力量怎是一個女人可以抗衡的,尤其是暴怒下的男人的力量!


    林婷驚呼出了聲,大喊道:“文臣,你住手!”


    這一切看似很久,實則就在一秒鍾的時間內,就在藍諾幾乎可以看清文臣的掌紋時,文臣的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夏米冷冷的聲音響起:“文臣,怎麽,你一個大男人還想打女人?”


    夏米拉住文臣的手,一臉冰冷。若文臣再有動作,她不介意為了朋友撓花這個男人的臉。


    “你拉著我幹什麽?我要打死這個賤女人。你知道她們在做什麽嗎?”文臣歇斯底裏,往日裏溫文爾雅的形象已經不複存在。


    “她們在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管得著嗎?”夏米冷冷道,並不看向林婷。


    林婷此刻才緩過神來,穿著病服的身體將藍諾護在身後,望著文臣一臉敵意。


    “我管不著?她是我老婆我管不著?”文臣的怒火遷移,怒視著夏米。


    “你們婚禮都沒舉行完,算什麽老婆。而且我之前就聽林婷說起過,你們一直沒時間領證,這更算不上夫妻了。哼!”夏米語氣強硬,絲毫不給文臣麵子。


    林婷望著夏米異常感激,夏米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為她思前想後忙裏忙外,永遠將她護在身後,時時如此,世世如此。


    “這些話輪不到你來說,少管閑事!”文臣將頭轉向林婷,看著林婷母雞護雞仔的警惕神情,心中一痛,頓時渾身的力氣就散去了一半,他的目光逼視著林婷,“婷婷,你給我個解釋,這是怎麽回事?你是不願意的是嗎?是藍諾這個賤人趁你不清醒亂來的是嗎?你不要怕,告訴我,我會給你出氣的...”話說到最後,聲音裏似乎都帶上了哀求。


    文臣的這個態度要是放在曾經的曾經,林婷還會動那一絲半分的惻隱之心,可在她親眼見過文臣將藍諾推下了陽台,又在剛剛要扇藍諾嘴巴之後,她已經對這個男人深惡痛絕,最後的一點愧對之心都不再擁有。但她現在不想去激怒文臣,畢竟還有雙方的父母在,她已經知道文臣的內在性格,如今更要先安撫好他再從長計議。


    “文臣,請你尊重我的朋友。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是我的原因,你可以直接問我。我們的事等我出院後我們兩個再好好談談吧。”林婷語氣平靜,心中卻已經動怒,她見不得任何人對藍諾造成哪怕一絲半點的傷害。何況眼前這個男人,也算是前世間接害她們身亡的殺人凶人呢。


    “婷婷,你是不是摔傻了?我是你老公啊!婷婷,你是不是被這個賤人迷惑了?她跟你說了什麽?”文臣猩紅的雙眼極為恐怖,作為男人他在三個女人的麵前大失顏麵,他恨不得在地上炸個裂縫消失不見。


    “你沒聽到婷婷說什麽嗎?要我幫你翻譯嗎?”夏米橫在文臣與林婷藍諾的中間,身材筆直消瘦。


    文臣站在原地,怒火讓他的身形不穩,眼前的空氣都扭曲變了形。他看了一眼眾人,眼神微眯,轉身一步一步向門口走去。在進門的櫃子上,舉起了一個熱水瓶,重重地向地上摔去。


    “砰——”一聲巨響,文臣繼續向外走去,沒有回頭,每一步都那麽用力,似乎在水泥地麵踩出了一個個腳印。


    “神經病——腦子有病嗎?”夏米被熱水濺到了不少,大聲罵道。


    文臣猛地回頭斜視了一眼夏米,夏米被這暴虐的眼神震得一驚,再也說不出話來。


    文臣再也不看任何人,緩緩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林婷與藍諾看到這一幕,都回想起曾經文臣那一片狼藉的家,這次,又該如何是好?曾經隻是一段假戀愛的誤會便已經那般不可收拾,如今林婷與文臣已經到了結婚的地步,這該怎麽辦?


    不管有多難,這一次,誰都不能將她們分開。林婷緊緊握住藍諾的雙手。


    這一刻,夏米又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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