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答案


    包廂裏就剩下了陸雲洲和牧可晴。


    陸雲洲麵色淡淡的,一言不發。


    牧可晴咬著唇,端坐。


    片刻之後,陸雲洲開口了。


    “可晴。”


    他聲音很淡,“你今天很沒禮貌。”


    牧可晴死死地咬著唇,差點兒哭出聲來。


    她輕聲說:“對不起,小叔。我……我失態了。”


    陸雲洲:“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牧可晴攥緊拳頭,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中毒的工作人員很多,包括電影主創,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可能……可能會影響到電影的正常開機,我……我一時情急,畢竟這是我的第一部電影,開局這麽不好……我就……”


    “對不起小叔,是我沒控製好情緒。我以後不會了。”


    陸雲洲看了牧可晴一眼,“隻是這個原因?”


    牧可晴輕輕地咬了一下口腔內壁的軟肉,“嗯。”


    陸雲洲:“下午在酒店做造型時,你就很無理。可晴,你的教養呢?”


    牧可晴紅了眼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我嫉妒。”


    “嫉妒?”陸雲洲挑眉。


    牧可晴抬眸,看著陸雲洲:“我以為小叔不疼愛我了。我……我許久沒見小叔,今天終於見到您,您卻對另外一個女孩子和顏悅色,言語中也很維護,我就……嫉妒了。”


    陸雲洲沉默片刻,歎了口氣:“可晴,我一直都把你當自家晚輩看待,在我眼中,你跟彥庭並無太大區別。”


    “西園是客人,而你,哪有一點主人家的樣子。”


    牧可晴的眼淚掉了下來:“對不起小叔,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那樣沒禮貌的。”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是西園。”


    陸雲洲說,“西園不會跟你計較,傅準看在我的麵子上,這次也不會跟你計較,但若有下次……”


    陸雲洲看著牧可晴:“你以為傅準是什麽樣的人?”


    牧可晴抿唇,“我會去跟……她道歉。”


    “嗯。”


    陸彥庭追出來,沈西園剛跟著傅準上車。


    “準哥兒,西園,等下。”


    陸彥庭扶著車門說。


    傅準看向陸彥庭,沒有吭聲。


    陸彥庭歎了口氣:“西園,對不起。”


    沈西園:“啊?沒什麽的。”


    主要是牧可晴跟她也沒什麽關係,她才懶得在乎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的敵意,如果把牧可晴換成陸彥庭,那她或許還會有些難過。


    再說了,傅準已經幫她報過仇啦,剛才傅準帶她走的時候,她還在懵逼,等看到牧可晴的臉色時,她就明白過來了。


    傅準這是故意給牧可晴難堪呢。


    睚眥必報的男人啊,對女孩子也這麽沒風度。


    好小氣,但是……她喜歡。


    當然,對牧可晴也就沒什麽氣好生啦。


    陸彥庭專門跑出來道歉。


    看沈西園這樣子,他在心底歎了口氣。


    確實,這種事情傅準會生氣,但她肯定不會生氣。


    傅準瞥了陸彥庭一眼,沒說什麽。


    不過基於兩人彼此的了解,就算他不說,陸彥庭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說:“不會再有下次。”


    在他這邊,他不會給牧可晴跟沈西園再見麵的機會,如果不得已見麵,隻要他在場,就不可能再讓牧可晴這麽無禮。


    小叔寵著牧可晴,他可不會。


    不過……


    小叔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剛才小叔已經生氣了,隻是給牧可晴留了最後的顏麵,不會當著所有人的麵訓斥她。


    “西南那邊,我打算親自去一趟。”陸彥庭說,“這件事暫時也還沒告訴小叔,等我過去再說。”


    沈西園連忙問:“人找到了?”


    “沒那麽快,那邊比較偏僻,戶籍信息登記不全。很多人互相之間都叫小名,可能都不知道大名是什麽……”


    陸彥庭說,“不過已經有線索了。小嬸兒對小叔非常重要,我得親自去一趟。”


    沈西園想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陸彥庭一愣,“這……”


    沈西園說:“我對你小叔也很好奇。我想弄明白為什麽我看不清他,還有那個宋木槿,我始終覺得有問題。我跟你去,萬一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還能應付。不然就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陸彥庭看向了傅準。


    傅準臉色微微一沉。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園寶你們元旦放幾天假?”


    沈西園:“不知道哎。”


    “你問下賈老師。”傅準說。


    沈西園點頭,立刻給賈老師發微信。


    很快她就抬頭:“賈老師說,學校打算把前後星期都挪過來,正好可以放5天,這樣假期能稍微長一點。”


    傅準:“後天就是元旦了,我陪你去。我們公司正好也放假。”


    說著,他又看向陸彥庭:“不著急這一兩天吧。”


    陸彥庭:“當然,那就趁著元旦假期去,也不耽擱西園上學。”


    隔日。


    陸雲洲讓人送來了一份禮物,給沈西園的。


    一個大箱子,裏麵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零食,還有一些小玩意兒。


    不算貴重,但沈西園還挺喜歡的。


    陸雲洲也加了沈西園的微信。


    去西南的事情,不管是陸彥庭還是沈西園,都沒告訴陸雲洲。


    因為如果陸雲洲知道的話,那是必定要親自趕去的,但實際上沈西園覺得古怪頗多,為什麽她給陸雲洲的測字結果,和她對宋木槿的測算結果會不同呢?


    是哪裏出了差錯?


    元旦假期將至。


    8班的氣氛非常活躍。


    賈彥明再三叮囑:“不準集體出遊,元旦假期不管去哪兒玩,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二次月考,也就是期中考試之後的那次月考,12月15號左右考的,上周成績出來時,8班的表現,震驚全校!


    8班的平均分不僅僅是超過了7班,甚至一舉趕6班,現在8班排名第六,跟前一位的5班,平均分隻差了不到十分!


    其他班的老師都無比震驚,甚至要求學校調監控,嚴查。


    但8班老師就非常自信了。


    8班這兩個月的學習勁頭,可不是一般班級能比得了的,關鍵是大家學習積極性很高,效率也很高。再搭配上恰當的學習方法,成績突飛猛進是很正常的。


    不過6/7/8班本來就是最差的班級,8班曾經是墊底中的墊底,從10分提升到50分比較容易,但從50分再提升到70分,就有點困難了。


    無論如何,至少這次月考8班的成績非常牛,足以讓全校師生刮目相看。


    而沈西園這次的語文成績,也終於突破100分,達到了101分!


    著實可喜可賀啊!


    在其他科目全都滿分的情況下,她的語文成績就相當重要了。


    不過8班進步最大的同學,則是韓越。


    月考這麽變態的題,韓越考了145,全年級數學比他高的就沈西園的150、邢誌凡的148和岑執的146。


    沒錯,邢誌凡出院之後,就參加了這次月考,他戴著口罩參加的。


    韓越語文100,數學145,英語148,物理50,化學55,生物58。


    這成績也是很平均了,因為他把主要時間都放在了數學上,用他的話說就是,各科均衡地補習太慢,專注一科補上來後,再補另一科。


    不得不說,韓越腦子就是好使,畢竟數學想考80分不難,想考145可是很難很難,尤其是豐德月考出的這麽變態的題!


    奚睿說老韓初中的時候還參加過數學競賽,那就難怪了。


    奚睿的成績不比韓越,但進步也非常大。


    班上大部分同學進步都很大,這就相當於是付出有了回報,看見回報的時候,人就會興奮,就會更開心更專注地去投入。


    不過,班上唯一不太開心的,大概就是葉輕羽了。


    葉輕羽這次月考成績下降了好多。


    其實也不能說是下降,因為月考的數理化太難太變態了,葉輕羽期中全市聯考的時候,數學能考138,但這次月考,數學隻考了95分。


    題目難是一個,另外一個則是葉輕羽這部分數學知識學的不夠好。


    杭辛宇怎麽安慰都沒用,畢竟這麽變態的月考題目,他數學也考了138,屬於頂尖的那一批了。


    這次考試,大家都有極大進步。


    賈彥明就擔心了,大家上次期中考試完,本來就說要集體出遊的,結果出了食堂火災的事兒,也沒能出去。


    這次,他生怕學生們還有集體出遊的意圖,那可不行。


    賈彥明再三叮囑,一定不可以集體出遊。


    奚睿無奈地保證:“賈老師,我元旦要去趟北城,沒空出去玩,還是等明年吧,暖和些再出去玩。”


    班上最熱衷出遊的奚土豪這麽說了,那大概就沒事了。


    賈彥明也能放心下來。


    韓越看向奚睿:“你去北城做什麽?”


    奚睿:“慈善基金會的事兒。”


    韓越:“我得去椰省,那邊元旦正好有比賽,不過我大概沒出場機會,去看看。”


    奚睿看向沈西園:“園園你呢?”


    沈西園:“我去趟西南。”


    奚睿:“西南哪兒?”


    沈西園:“老幹媽省。”


    奚睿皺眉:“去那兒幹嘛?”


    “有點事,不方便說。”


    “有危險嗎?”


    “沒,放心。”


    既然這樣,奚睿也就不多問了。


    元旦前一天晚上,吃過飯,沈西園跟陸彥庭一起去機場。


    傅準要晚一班的飛機。


    這趟飛機隻有商務艙,其實商務艙的座位也就是比經濟艙稍微寬了一點點而已,沒太大區別。


    兩人座位挨著。


    空姐提供了毛毯和枕頭,沈西園第一次坐飛機,還很興奮,趴在窗口往外看。


    陸彥庭輕笑一聲:“你看過有一部電影嗎?說的是航班在飛行中,有人從窗外看到鬼,然後就發生了一係列靈異事件。”


    沈西園回頭看陸彥庭:“飛機的巡航高度一般是多少?”


    “萬米左右。”


    沈西園:“那得什麽鬼,才能承受得住萬米高空啊!這麽厲害的鬼反正我還沒見過。讓它出來給我瞧瞧。”


    陸彥庭失笑:“為什麽?”


    沈西園:“鬼其實是很脆弱的,比人要脆弱。這萬米高空上,人會缺氧會失溫,但對鬼來說同樣是活動禁區,這上麵的風啊陽光啊,對鬼的摧殘更厲害。更別說是要跟著飛機飛了,飛機的速度那麽快,鬼要敢掛在飛機外麵,早被吹散架了。”


    好有道理的樣子。


    在她口中,鬼似乎一直都是弱勢群體。


    飛機起飛,沈西園就難受了。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風有點兒大,這架飛機又是中型客機,在這大風之下飛起來搖搖擺擺的,沈西園……快要吐了!


    三個多小時後,飛機降落。


    沈西園臉色都難看了許多。


    陸彥庭說:“今天天氣不好,正常來說一般不會這麽顛簸。”


    沈西園抿唇:“我以後都不坐飛機了。”


    他笑了一下,隻當她在說氣話。


    不坐飛機怎麽回去?


    那麽遠呢,高鐵或者開車,都太久了,耽誤時間。


    沈西園打開手機,就接到傅準的電話。


    “你也快要登機了?早知道我就不這麽快過來了!”沈西園不爽地說,“真的快要吐了。”


    傅準:“回程我們單獨走。”


    “好!”


    沈西園一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兩個單獨走,她就可以帶他瞬移啦,縮地成寸真是相當實用的技能。


    她作為天師能捉鬼能算卦不算什麽秘密,但是瞬移和疾行,太過了。


    傅準跟她說過,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在別人麵前表現出來,否則,會有很多問題。


    比如當她超出常人太多,那她很容易就被劃出人類範疇,到時候可能連朋友都沒有,人們看到她的時候,除了好奇就是敬畏,甚至是懼怕。


    畢竟人對未知的和誇張的東西,都會有懼怕心理。


    要在省會城市暫住一晚。


    酒店是已經訂好的,沈西園到達酒店的時候,竟然不太想吃東西。


    陸彥庭讓酒店給她送了些水果和點心過來。


    綠色的蜜瓜很好吃,非常甜。


    沈西園吃了點水果,洗了個澡,小睡一會兒。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


    連忙給傅準發了個微信,傅準秒回:“已經到了,在你隔壁。餓了嗎?”


    沈西園摸摸肚子,“嗯。”


    她坐飛機不舒服沒吃什麽,到酒店就睡,沒想到睡了這麽久。


    這會兒已經過了晚上12點鍾了。


    “酒店還有餐點,不過大廚都已經下班,我們去外麵找點小吃?”傅準說。


    沈西園:“會不會太晚了呀。”


    大冬天的,已經過了晚上12點。


    傅準:“在這邊不會。不過外麵溫度也低了,記得穿件外套出來。”


    “好。”


    沈西園很快就穿了衣服,拎著外套出去。


    傅準已經在房門外等她。


    他沒穿正裝,穿的很休閑,頭發也不像是要去上班的時候,打理得很利落,而是任由額前的碎發落下,勾住了一邊的眼睛。


    身上一件藍白圓領毛衣,領口露出襯衫的領子,外麵一件煙灰色大衣,下身是休閑褲,深棕色的中幫馬丁靴,脖子裏是一條黑白相間的圍巾。


    看起來……


    好青春啊,就像普通大學生一樣。


    沈西園穿一件大紅毛線衣,下麵是黑色中長裙,紗裙,裏麵穿了條灰色打底褲,腳上也是一雙馬丁靴。


    她拎了件象牙白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手機就塞在毛衣的兜裏,也沒拎包。


    傅準握著她的手,兩人走進電梯。


    看著電梯鏡子裏的兩個人,沈西園左看右看都覺得,很像哥哥和妹妹啊!


    傅準的身材真是,穿什麽都好看。


    其實沈西園,更喜歡他穿正裝,尤其是襯衫。


    不過嘛,他穿正裝的話,跟她站在一起經常會被誤認為是家長帶小孩……


    心塞!


    酒店是最好的酒店,地處繁華街區,周圍就有大型商場。


    即便是深夜,商場某些樓層不營業了,但某些樓層還在營業。


    旁邊還有美食街,也依舊在營業。


    不愧是老幹媽省,大部分菜都是辣的,不過這邊的口味似乎更偏向於酸辣。


    沈西園很喜歡吃那個酸湯魚,還嚐了絲娃娃、米豆腐,以及據說對外地人不太友好的涼拌折耳根。


    其實她吃折耳根覺得很好吃哎,剛開始有些不習慣,但是越吃越上癮的那種,像傅準就吃不了,勉強吃一口,表情就很……


    她笑得不行,當然也不會逼他吃呀,讓他趕緊吐出來。


    吃不了就不吃唄,幹嘛要強迫自己。


    兩人從商場出來,又逛著吃著。


    沈西園發現他們好愛吃土豆呀,似乎就是煮熟的土豆切開,放上點辣椒就可以吃了!


    另外還有各種土豆做的小吃。


    她隻喜歡吃炸土豆,沾上辣椒粉很好吃哎。


    不知不覺就走得有點兒遠,沈西園也終於吃飽了,盡管如此,她手裏還拿著一個盒子,裏麵是水果撈,邊走邊吃。


    隻是這水果撈裏麵放了酸奶,又都是常溫的,這個時候拿著就比較冰。


    傅準把她手上的盒子接過來拿著,隻給她了一個勺子。


    這樣其實不如自己拿著更方便呢。


    不過,她的手臂鑽進他臂彎裏,這樣就好多了,跟自己拿著也差不多,還不會冰到手。


    “這個芒果好好吃啊,你要嚐下不?”沈西園問。


    “這邊靠近米粉省,芒果會比較新鮮,品種味道都不錯。”他說。


    沈西園挖了一塊芒果給他:“嚐嚐。”


    他看了她一眼,低頭就著她的勺子吃掉這塊芒果。


    沈西園壓根兒沒在意共用餐具的事兒。


    兩人回酒店的時候,正巧碰到從樓上下來的陸彥庭。


    沈西園眨眨眼:“你也肚子餓了?那早知道剛才叫你一起去吃了。”


    陸彥庭無奈:“我吃過飯的。”


    “那你……還要出去?”


    “嗯,我的人送車過來,順便跟他聊一下明天的行程,你們回去休息吧。”陸彥庭笑了笑。


    沈西園跟傅準一起上樓。


    陸彥庭到酒店外麵,一個外賣小哥已經在等著了。


    報上手機號,小哥就笑著把外賣遞過來。


    陸彥庭笑笑:“不用了,我還要外出,這個送你吃。”


    次日一早,三人出發。


    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有司機開,陸彥庭坐在副駕駛,沈西園和傅準坐後排。


    “去的地方路不太好走,都是盤山路,可能會有些暈。”


    陸彥庭說,“車上有水果,不舒服的時候吃點水果。”


    沈西園歎氣,真想跟著車子跑啊。


    下午2點鍾,才趕到某個鎮上。


    在鎮上一家小店吃了牛肉粉,店主很年輕,但是腿腳不便,做事情倒是很利索。


    這個鎮子,從縣城下來也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這還都是水泥路,再往村裏,就是土路了。


    不過好在這個時候是旱季,土路也不會太難走,就是會更顛。


    司機下去打個電話,找了位向導,帶他們進村。


    車子又開了2個小時,終於進村。


    “現在苗寨的情況其實已經好多了。”向導說,“要是在十幾年前,他們都很排外的。現在沒事,隻要不刻意惹事,一般都沒什麽。人也都很熱情。”


    “你們說的宋木槿,就是本地人,嫁來這個村子後,就在這兒當老師,年輕的時候也出去打過工,但沒兩年就回來了,之後就一直待在村裏。”


    “名字,生辰都對的上。”


    “可能是在外麵見了世麵,回來後看不上本地人吧,一直也沒結婚,現在都成老姑娘啦。”


    這說起來,還真有些像呢。


    但是不是,還要見了人才知道。


    傅準捏著沈西園的手,不緊不慢地捏著她的手指,抬頭看向陸彥庭:“這麽容易就找到了?”


    那為什麽之前那麽多年都沒找到?


    陸彥庭:“她改過名字,戶口上也不是這三個字,年齡什麽的都不對。這次是西園給了準確的位置後,我們又篩選了一遍。”


    向導也說:“沒錯,她戶口上的名字叫鬆棉,鬆樹的鬆,棉花的棉。她上學的時候,她自己給自己改名字叫宋木槿,但戶口一直沒變,村裏人也都叫她木棉。”


    “主要還是你們提供的信息比較精確,門口有口井,還有棵老桂花樹,對村子熟悉的,一下子就能找到。”


    村子並不像沈西園想象中那麽破舊。


    “這是危房改造工程,還有扶貧房屋等等,給少數民族的政策。”向導說,“這些房子都是今年才蓋起來的。”


    其實就是普通的平房,但是跟那些舊屋子比,已經很好了。


    車子開進村,不是太好走,就停在路邊。


    向導拿出些糖果分給圍上來的孩子們,又跟村裏人打招呼,看起來是常來。


    之後,向導就帶著他們去宋木槿的家。


    門口一棵老桂花樹,還有一口四季從未斷過水的井。


    那井並不深,但一直有活水出來。


    陸彥庭看向沈西園:“是這兒嗎?”


    沈西園點頭:“跟我看到的畫麵一樣,是這裏。”


    這麽容易就要找到宋木槿?


    大家竟然都輕鬆不起來,總覺得,太容易了!


    沈西園倒是不覺得。


    隻要把她要的信息提供了,隻要這人還在世上,那找人也並不算太困難的一件事。事實上,如果沒有她提供的方位,要在全國十幾億人中找一個戶籍名字完全不對的人,談何容易。


    向導敲門,無人應答。


    幾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向導說:“今天是元旦,應該不上課的,或許是去田裏幹活了……”


    “你們找誰?”


    正說著,有人從房後走過來,還背著一個背籠,裏麵是青菜,還有一塊臘肉。


    “這就是木棉老師了。”向導說。


    陸彥庭、傅準和沈西園,都在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女人身高一米六多,皮膚顏色較深,很瘦,看起來很健康,一頭烏黑的長發編成辮子盤在脖子裏,背著背籠,兩隻手裏,一手拿著一根甘蔗,另一手拎著一把砍刀。


    陸雲洲,會喜歡這樣的女子嗎?


    誰都不確定。


    “你們找我?”宋木槿問,說著,不等眾人回答,她就很利索地開了院子大門,“進來坐吧。”


    眾人進了院子。


    院子打掃的很幹淨,旁邊還有雞圈,卻並不臭。


    很幹淨整齊的一個農家小院,沒什麽特別的。


    宋木槿進屋,拎著暖水壺出來,又端了幾個瓷碗,碗裏放上幾片幹葉子:“比較簡陋,見諒。”


    向導說:“這是本地的大葉茶,喝起來有一點點自然的甜味。”


    沈西園嚐了一口,很清甜的感覺,又不像蜜糖水那樣膩。


    “你們找我有事嗎?”宋木槿也坐了下來,問道。


    向導不再說話。


    陸彥庭沉默了一下,問:“大概十七八年前,你去過南城嗎?”


    宋木槿皺眉:“南城……哦,那個南城啊,好遠,沒去過,我隻去過腸粉省,打工。”


    陸彥庭又拿出手機,把小叔的照片給宋木槿看:“你認識他嗎?”


    宋木槿一看就笑了:“這是江讚啊!”


    沈西園:“你小叔的化名?”


    傅準捏了捏她的手:“陸小叔主演的唯一一部軍旅題材電視劇的男主角。”


    宋木槿連忙點頭:“對對,那個電視很好看的,我可喜歡江讚了。”


    陸彥庭抿唇。


    沈西園問:“你什麽時候把名字改為宋木槿的?”


    宋木槿:“上初中的時候。我家也不知道到底是姓宋還是姓鬆,我出生的時候戶口信息都是手寫的,人家給我填的是鬆,問我老爹是不是這個鬆,老爹也不認識,就說反正是鬆就行了。我就成了鬆棉。”


    “後來有幸上學,識字的同學總叫我鬆鼠,我不太樂意,那時候第一次看電視,電視上一個唱歌的姓宋,我特別喜歡她,就想說我也姓宋,宋棉也不好聽啊,剛好我們那時候的老師說,要不就木槿吧,木槿花很好看,我就叫宋木槿了。”


    宋木槿笑著說:“我很喜歡這個名字,覺得這名字聽起來又美又有文化的樣子。但那時候也不知道要去改戶口,再後來,戶口改起來太麻煩,也就懶得改了。”


    “那你的生日……”


    “生日沒錯。”宋木槿說。


    “那你從來都沒有去過南城?或者是附近的市縣?”


    宋木槿搖頭:“沒有去過。”


    陸彥庭看向沈西園:“會不會是重名,且生辰相同的。”


    沈西園:“我的測算不是那麽簡單的。測算時肯定會考慮到名字重複生日重複的情況,我會在重複條件中,尋找跟你小叔有糾纏的。我看到的畫麵,就是跟你小叔有糾纏的畫麵。也就是說,這個名字和生辰,以及這個地方,都沒錯。但是……”


    “人不對。”


    沈西園又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宋木槿,打量一番說:“她跟你小叔的確素不相識,他們的命理上沒有絲毫糾纏。”


    陸彥庭:“那……會不會是這裏還住過別人?還住過一個同名同生辰的宋木槿?”


    “不可能。”


    宋木槿笑,“這房子是我自己建的,之前都沒有。這井是一直存在的,這桂花樹還是我自己栽的呢。”


    “何況,在這種地方,這古怪的名字真就我一個。”


    傅準:“會不會是,有人冒用了她的身份?”


    陸彥庭皺眉。


    沈西園:“這倒是有可能的。對方冒用了她的身份,把自己當成了宋木槿,姓名、生辰和出生地等等,都冒用的話,那我測算出來的確就會是現在這種結果。”


    陸彥庭歎了口氣:“以前還有個名字,現在看來,名字都是假的,那可往哪兒去找啊。”


    傅準:“對方為什麽會冒用宋木槿的身份?證明對方跟她應該很熟悉。你有沒有什麽特別要好的朋友?曾經去過南城的?”


    宋木槿:“這就不好說了,認識的人那麽多……”


    傅準:“跟你年齡相仿,知道你叫宋木槿,知道你的生辰和家庭情況,對你生活地點熟悉,女性。同時,跟你關係很好,或者說曾經跟你關係很好……你能想到的有誰?”


    宋木槿愣了一下。


    她沉默了。


    片刻之後,她緩緩說道:“知道我叫宋木槿,那肯定是我初中同學,因為即便我改名了,回到村子裏大家還是叫我原來的名字,叫我鬆鼠或者木棉。”


    “初中同學的話……我們初中女生本來就不多。即便是現在,學校不要學費了,上學的女孩子都依然不多,更別說是我上學的那個年代。”


    “我初中其實也就上了一年,後來家裏出事,我就輟學,在縣城打工,自學了點東西。”


    “初中女生同學的話,我印象最深的……有個女生,叫金柳。”


    “金柳其實不是我同學,她小學都沒上完,每天有幹不完的活,還要帶弟弟妹妹。不過她很好學,經常用碎磚塊在地上寫字練字。”


    “她過了12歲就到縣城打工,我記得她也是因為她跟我在一起打工,我上過一年初中,她就經常問我各種知識,後來她還約我一起跑去學校偷偷聽課。”


    “我跟她關係不錯,我們還約定以後長大了,要出去外地……”


    宋木槿笑了笑:“不過我倆也就在一起了一年多,後來我就跟親戚一起去腸粉省打工了。”


    陸彥庭問:“那她呢?”


    宋木槿說:“那大概是我打工了兩三年後吧,我聽同村出來的人說,她家出了事,為了救她弟弟,她媽要把她嫁給一個老鰥夫,人家給的彩禮錢很多。她嫁過去的時候,好像才十五六歲吧。”


    沈西園愣了一下。


    傅準握了握她的手。


    宋木槿又說:“她給她男人生了個兒子,後來好像是跑了,有人說她跟外地大老板一起跑了。不過前些年,聽說她媽又找到她了,說她在大城市混的很不錯。後來她媽帶著她弟弟弟媳都去了城裏……再後來就不知道了。”


    沈西園:“你說她叫,金柳?她弟弟叫什麽?”


    宋木槿:“這我哪兒記得,我跟她都多少年沒見過了。她也不愛說她家的事兒。”


    沈西園:“那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宋木槿:“不一定能認出來。”


    是啊,已經二十多年過去,想要認出來對方還真不太容易。


    “對了,她嫁的那個老鰥夫早些年過世了,她兒子在鎮上開了個粉麵館,賣牛肉粉牛肉麵,鎮上就一家,你們可以去問問。”宋木槿說。


    沈西園一愣,那不就是他們進村之前,在鎮上吃的那家店嗎?


    唯一的一家牛肉粉麵店,一般都是點的粉,點麵的不多,但也有。


    她還記得,那個腿腳不太方便的老板。


    在這邊已經得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眾人離開,回到鎮子上時,天色已經暗了。


    “晚上走山路不安全,你們今晚就在鎮子上住一夜吧。”向導說,“明天一早再走,這邊有小旅館,條件可能不是太好。”


    沈西園也的確沒打算走,他們一行人又去那家粉麵館吃飯。


    傅準知道她的用意。


    陸彥庭卻不太明白,不過他也沒多問,他知道等她理清楚之後,會告訴他的。


    原以為跟老板打探消息,需要費些口舌。


    卻沒想到老板完全不避諱自己母親的事兒。


    “她啊,生下我沒多久就跟老板跑了,去大城市了唄。”老板笑著說,“那也沒啥,她年輕漂亮又有本事,我爹一個老鰥夫,也就想留個根兒,她生了我就算完成任務了。”


    “她狠心著呢,那麽多年都不搭理她媽跟她弟弟。後來還是她弟弟在外麵打工碰見她,她媽才算找到人。”


    “別的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她嫁給了大老板,自己也開大公司,有錢的很。不過啊,她那種人是不會有好報的。”


    沈西園忙問:“怎麽了?”


    老板說:“我聽說她坐牢了。”


    沈西園心裏咯噔一下。


    老板說:“你在網上搜搜,方圓地產吧,好像是這個名兒,或者搜她的名字,金慧,就能搜出來了。”


    沈西園:“……”


    陸彥庭總算明白沈西園為什麽要問這些了。


    金慧,不就是沈西園的繼母麽,此前沈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陸彥庭問老板:“可她不是叫金柳嗎?”


    老板說:“以前在村裏是叫金柳,後來跟老板跑了,重新辦的身份,改名叫金慧了。這是她弟往年回來的時候說的,顯擺她現在很有能耐,很有錢。還跑來我這兒炫耀,當我稀罕啊。”


    回到旅館之後,房間果然很簡陋。


    畢竟80塊錢一晚的旅館,也不能要求太多,有獨立衛浴就不錯了。


    三人待在一個房間,在聊這事兒。


    陸彥庭:“金慧肯定不可能跟我小叔有關係。”


    這一點毫無疑問。


    要是金慧能攀上陸雲洲的話,那自然不可能選沈厚崇啊,畢竟陸雲洲的身份地位,都是沈厚崇這個鳳凰男望塵莫及的。


    陸彥庭又說:“我小叔也不可能喜歡上金慧那種女人。”


    這一點依舊沒什麽疑問。


    況且,如果真是金慧的話,不可能找了這麽就都沒找到。金慧好歹也是方圓地產的老板,經常上雜誌上電視的,陸雲洲肯定有見過她的機會,不可能認不出。


    陸彥庭有些無奈:“找人真是一件很累的活,累身又累心。”


    眼看著就要找到了,忽然又什麽線索都斷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麽跟小叔交代。


    正無奈著呢,手機響了。


    他一看,就抽了抽嘴角,抬眸看向沈西園和傅準:“小叔的電話。”


    他接通電話,聽了一句就說:“嗯……是,我的確過來找了……小叔你等等,我開下免提,西園和傅準都在,他們陪我一起過來的。”


    陸彥庭開了免提。


    陸雲洲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你們回來吧,不用費心了,我慢慢找,不急。”


    陸彥庭:“小叔,你都不問我們尋找的結果嗎?”


    陸雲洲:“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不會放棄。”


    傅準開口:“找到了。”


    電話那邊瞬間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陸雲洲的聲音才再度傳來,“你說什麽?”


    傅準:“找到了。宋木槿,生辰……但不是你要找的人,她從未去過南城,也不認識你,西園說她的命理跟你毫無糾纏,你們從前確實不認識。”


    陸雲洲的心情如坐過山車一般。


    他說:“重名吧,很常見。”


    傅準:“姓名和生辰都相同,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園寶排除了重名的可能,現在,我們的結論是,對方當初跟你認識時,是化用了真實宋木槿的身份。也就是說,她可能認識宋木槿,了解宋木槿的生平。”


    陸雲洲:“你們憑什麽這麽確定?”


    傅準:“園寶算的不會有錯。”


    陸彥庭也跟著說:“我們從宋木槿那邊得到線索,對她了解並且有可能化用她身份的人,可能是金慧。小叔你在網上搜一下金慧,看一眼。”


    陸雲洲:“方圓地產的金慧?沈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我認識,她們有一次請我出席活動,我推了。不會是她。”


    陸彥庭:“那我明天再著重調查一下跟宋木槿年齡相仿的同學,這個名字她就在初中的時候用過,範圍已經縮小很多。我讓人好好調查。”


    陸雲洲歎了口氣,說道:“可以了。後續我會自己調查,你們回來吧。”


    陸彥庭想了想:“其實可以去見一下金慧,看金慧那邊有沒有什麽線索。”


    陸雲洲:“別查了,回來。”


    陸彥庭微微抿唇,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好,我們明天就回去,回去後我再詳細跟您說。”


    傅準握著沈西園的手,對電話裏的人說道:“陸小叔,回去之後,我想見你一麵。”


    陸雲洲:“嗯。注意安全。”


    是夜。


    沈西園很早睡了,她對環境不太挑。


    主要是坐了一天車,她真的很難受,當初跟淩霄打個三天三夜都沒這麽累。


    沈西園房間在中間,傅準和陸彥庭的在她左右。


    半夜,傅準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陸彥庭就靠在走廊裏抽煙。


    這小旅館,也沒個陽台,在房間抽煙的話,味道半天散布出去,沈西園不喜歡煙味,又暈車,他身上不想沾到煙味,在走廊抽完再進去。


    “還不睡?”傅準問。


    陸彥庭吐了個煙圈:“你呢?”


    傅準:“不放心,到她房間看看。”


    陸彥庭輕笑了一聲,把手裏的煙掐滅:“傅準,你是不是……有線索了?”


    “嗯?”


    “你說回去要見我小叔一麵。”陸彥庭說,“若沒什麽線索,你不會這麽說的。”


    傅準:“的確有了點想法,但……不確定,需要證實。甚至這隻是一個很荒謬的猜想,目前沒有任何證據。”


    陸彥庭抬眸,盯著他:“是什麽?”


    傅準看了他幾秒:“等園寶考完期末,我會帶她回家見我爸。”


    陸彥庭愣了一下,微微抿唇:“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何況……她還小,現在就見家長,她會抵觸吧。”


    傅準點頭。


    陸彥庭又說:“傅伯伯好像更中意駱禪,西園的身世,傅伯伯恐怕不太滿意。她,不是會受委屈的人。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先搞定傅伯伯,否則傅伯伯的態度會讓她難過。”


    傅準沒吭聲,看著陸彥庭。


    陸彥庭又說了句:“她對你的喜歡,還沒那麽深,如果在你家受委屈……”


    傅準:“隻要我爸還想要我這個兒子,她就不會受委屈。”


    陸彥庭點點頭。


    傅準沒再說話,拿鑰匙開門,進了沈西園的房間。


    陸彥庭在走廊上站了幾秒,把煙頭丟掉回房。可剛關上房門,他忽然想起來,傅準,還沒說他的荒謬猜想是什麽!


    他被傅準繞過去了。


    可傅準又為什麽要提起帶她西園家長的事兒?


    陸彥庭的手按在門把手上,他眉頭輕皺。


    嗯,如果他現在出去,在走廊上等……


    那,能等到傅準從她房間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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