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弱點


    傅準麵無表情地看著梁淮和傅江。


    梁淮心理咯噔了一下。


    “傅準,時間不多了,你確定要浪費在這些廢話上?”梁淮說。


    傅準:“怎麽能是廢話,吃這麽大一虧,我總得弄清楚吧,免得下次還要吃虧。”


    傅江冷笑:“還想下次?準哥兒想得可真多。”


    傅準倒是不生氣,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現在不想,以後就再沒機會想了。”


    他這態度,半點兒都不著急的樣子。


    傅江和梁淮這翁婿倆,一顆心都在不斷下沉。


    難道說,情報有誤?


    那個女孩子……並不能威脅到他?


    一想到這兒,兩人的臉色就控製不住地變了。


    但……


    傅準是什麽人?


    談判桌上的王者,從來沒人能夠猜透他的心,那麽此刻他表現出來的平靜,或許就是在故作鎮定呢?


    梁淮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傅準,你有很多住處,但自從兩個月前開始,你幾乎不去其他地方,隻煮半山那邊。而這個女孩子,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傅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輕叩:“繼續。”


    梁淮繞過來,站在他身邊,一隻手搭在輪椅靠背上,彎腰,湊近傅準:“你跟她同吃同住同睡,你甚至讓她用你的書房……關鍵是,你最信任的黎管家對她的態度也很不一般。聽說黎管家已經恭喜過老爺子,說你有喜歡的女孩了,認真的。”


    傅準輕叩桌麵的手指頓住,微微蜷縮,像是在隱忍。


    這一切都被梁淮看到,他輕笑一聲:“多少年了,這還是第一個能近你身的女人,也是第一個進你書房的女人吧。前些天jk大廈一樓大廳的事兒,都傳開了。你傅總為了一個女孩子,可是從輪椅上都站起來了呢,不良於行的人,為了拯救心愛的女人,直接飛奔出去……嘖嘖,真讓人感動。”


    傅準臉色冷峻。


    梁淮笑笑:“說實話,我知道後也很感動呢。要不是那個女孩,我們還不知道你的腿已經好轉了那麽多,都能站起來了呢!今天怎麽還坐輪椅?”


    傅準攥緊拳頭。


    梁淮勾了勾唇:“要不傅總現在站起來走一個,讓我們看看。”


    傅準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眉頭緊皺。


    梁淮個傅江都鬆了口氣。


    看樣子傅準的腿果然沒有完全好。


    不過顯然,傅準的腿是有所好轉的,甚至都已經能夠勉強站起來,能稍微走幾步路。正如梁淮所說,如果不是沈西園的話,他們甚至都沒發現傅準的腿已經好轉了那麽多!


    真要是再給他一段時間,恐怕傅準的腿就真的全好了,到那個時候,對付他會更加麻煩,甚至一個不慎,也會引起他的警覺,想要再布下今日這種局,可就難了。


    傅江:“時間不多了,你確定還要在這兒浪費時間?”


    梁淮也說:“還有7分鍾。傅準,簽字吧。”


    傅準緩緩抬頭,看著梁淮:“如果,我不簽字呢?”


    梁淮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不簽字?嗬嗬,如果你不簽字,那邊的詐彈就會爆詐,那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你的心上人,就會被詐成一堆碎肉。”


    傅準半晌不語。


    梁淮勾唇:“傅總,其實以你的能力,換個地方,想要東山再起並不是難事,你傅準的名字就是號召力。何必非要執著於此?能遇見一個讓你喜歡的女孩子,也是緣分,殊為不易,你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她被炸成碎片嗎?”


    傅準目光冷凝:“換個地方東山再起?然後再被你們威脅,吃掉?為你們做嫁衣?我看起來是智障嗎?隻要我簽署了這些東西,就等於親手把自己的把柄交給你們,一輩子都休想脫身。”


    梁淮:“我們隻是想要jk,誰讓老爺子跟你,都不把我爸和穎穎我們一家當成傅家人呢?公司本來就該有我們一半,老爺子偏心,你也貪婪……我們隻要公司,讓你簽這些,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隻要你簽了,隻要jk順利交到我們手上,我跟爸保證,這些東西會當著你的麵,全部銷毀。怎麽樣?”


    傅江點頭:“準哥兒,我們隻是想要jk,又不是想對你趕盡殺絕,到底是一家人。”


    這話說的。


    傅準笑了起來:“對啊二叔,到底是一家人,不如放了她,她可是您侄媳婦。”


    傅江笑:“看樣子準哥兒是認定她了啊,她父親是沈厚崇?雖然家世差了些,但也還算般配,我先恭喜準哥兒。有話咱們日後再續,現在,時間可不多了。”


    傅準看向梁淮:“還有幾分鍾?”


    梁淮看了一眼手表:“5分40秒。”


    傅準拿起了茶杯。


    梁淮和傅江眉頭皺了起來。


    傅江又提醒了一遍:“準哥兒,隻有五分鍾了,你可考慮清楚,那小姑娘是死是活,都在你手裏……你幹什麽!”


    傅江話音未落,傅準那拿著茶杯的手忽然一鬆,茶杯頃刻落下,落在桌麵上,茶水濺出。


    梁淮為了讓傅準好簽字,把所有文件都翻到了簽字頁麵。


    這水一灑,所有文件全都濕了!


    梁淮臉色一沉:“傅準你幹什麽!”


    傅準有些驚訝:“這可怎麽辦?要不二叔你們再重新出去打印幾份?5分鍾時間應該不太夠打印的吧,要不你們先把定時詐彈給暫停一下?”


    “傅準你!”傅江臉色鐵青,“你故意的!”


    傅準:“我身體不好,二叔應該知道,剛才一緊張,手抖了一下,二叔可以理解的吧。”


    傅江氣得說不出話來。


    梁淮冷笑一聲,把桌上濕了的文件全都收走,飛快地抽了紙巾擦幹桌子。


    他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從自己的包裏抽出了一模一樣的文件。


    “早料到你不會那麽痛快。”梁淮說,“這裏還有一份。你如果再毀掉的話,那就等著給你女朋友收屍吧!”


    傅準坐直身體,看著梁淮:“你們真的布置了詐彈?在什麽位置?”


    “怎麽,說給你,你還能趕過去救人?”梁淮冷笑,“已經晚了,最後1分鍾的時候,如果得不到我的信號,我的人會立刻按下引爆器。到時候,你就能看到被炸成煙花一樣的小姑娘了。”


    傅準笑了一下,仿佛在看白癡一樣看梁淮:“布置詐藥,蓄意殺人。梁淮,你就不怕警察抓你嗎?”


    梁淮:“隻要你簽了這些文件,詐藥不會爆炸,炸彈稍後也會拆除,神不知鬼不覺。”


    傅準:“那如果……爆炸了呢?”


    梁淮一愣,眼神如刀:“你什麽意思?”


    傅準緩緩地笑。


    他極少笑,他笑起來很好看,可這麽好看的笑,卻讓梁淮渾身發冷:“傅準,你剛才說的到底什麽意思?”


    傅準的手指在桌麵上梁淮重新拿出來的那些文件上,輕輕地劃過,他沒說話。


    站在他身後的唐晨,微微欠身,又站直身體,姿態淡然自若:“傅董事、梁經理,我們到來之前,就已經讓人報警。另外,您在這兒安置詐彈,著實選錯了地方。”


    梁淮的臉部肌肉狠狠一抽,一雙眼睛驟然瞪圓:“你們……”


    唐晨微笑:“現在,你沒有必要通知你的人引爆詐彈,多此一舉,因為……”


    說到這兒,唐晨故意停頓了一下。


    梁淮和傅江的心都被他捆住,狠狠勒緊,幾乎喘不過來氣。


    唐晨不緊不慢地說出下麵的話,“因為,就算你不通知,詐彈也會引爆。”


    梁淮猛然上前,一把揪住唐晨的領口,“你什麽意思!說啊,你到底什麽意思!”


    唐晨拍了拍他的手,“梁經理,放鬆點。在咱們國家,私人製作、藏匿、使用,都是違法行為,更不用說您這還是蓄意謀殺,如果最終炸彈沒引爆,殺人未遂,可能會判的輕一點,但如果炸彈引爆,殺人既遂……等待您的,隻有死刑。”


    梁淮的手猛然一抖:“你……你……你們……”


    傅江一拍桌子,站起來,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傅準,你早算計好了!”


    傅準歎氣:“二叔,我給過您機會的。”


    傅江攥緊拳頭,整個人搖搖欲墜。


    傅準忙說:“二叔,這可不是暈倒的時候,若真中風暈倒,那你連給自己辯護都不能。”


    傅江氣得滿臉通紅,不斷地喘著粗氣。


    他咬牙說道:“你看那個丫頭片子的眼神不一樣,我看得出來!準哥兒,你騙不了我!”


    傅準垂眸,並不言語。


    傅江說:“準哥兒,你自己大概不知道吧,你看向那個女孩子的時候,眼神、語氣,全都不一樣,從小到大,我對你再熟悉不過,我百分百肯定,這個女孩子對你的意義,一定很特殊。你,舍不得她死。”


    傅準點點頭:“我的確舍不得她死啊,可是……終究隻能說聲遺憾了。”


    傅江沉聲問:“你什麽意思?”


    傅準笑了笑:“二叔,其實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她對我很重要,她對我的意義也完全不同。我從來沒有愛上過一個女人,她是唯一一個,讓我心動,讓我著迷,如毒藥一般讓我上癮……”


    “那你還……”


    傅江不解。


    傅準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可是二叔,她對我這麽特殊這麽重要,重要到我甚至都無法隱藏自己對她的心思。您說,這意味著什麽?”


    傅江一愣。


    傅準一臉悵然,自顧自地說:“這意味著,她是我的弱點。她單純、年輕,沒有任何自保能力。今天二叔你能利用她來對付我,那改天肯定也會有別人利用她來對付我。這個弱點太明顯了……”


    傅江的手抖了起來,“所以呢?”


    傅準微微抿唇,眼中盡然都是哀傷:“所以,我怎麽會容許這樣一個弱點,存在於我的生命裏?那我以後,還能睡個安穩覺嗎?”


    “你!”


    傅江不敢置信地看著傅準,“你,要借我們的手,除掉這個弱點?”


    傅準點點頭,“這還要多謝二叔,幫我下定決心。”


    他的手指在桌麵文件上無意識地劃著,“我喜歡她,非常非常非常喜歡,甚至到了迷戀的程度。這太可怕了,我甚至都變得不是我了。二叔,如果不是你給我這次機會,我可能還要另外再找其他機會。可是……我竟然害怕自己對她下不了手。”


    傅準看著傅江,十分認真地說:“從認識到現在,才不過短短兩個月,相處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可我已經多次失控。我懷疑,再這麽相處下去,一個月後,我就真的再無法對她下手;兩個月三個月後,我可能會輕易為她放棄一切;半年一年之後……我估計,我要把命給她,都還嫌不夠。”


    他說著,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二叔,你知道現在這裏有多疼嗎?像被硬生生撕裂一樣得疼。這份極致的疼痛告訴我,立刻答應你,立刻叫停……”


    傅準趴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真誠無比地看著傅江:“二叔,我很清楚,今天是我除掉這個弱點,唯一的機會!不會再有以後。甚至過了今天,我就再也舍不得了。”


    他戳戳自己的心窩,“因為這裏,真的很疼很疼,二叔,梁淮,多謝你們。”


    他說完,長長地舒了口氣,整個人仿佛疲憊不堪地縮在輪椅裏。


    他的聲音變得很輕。


    “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這樣瘋狂愛上一個女人了。她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傅準你瘋了嗎!你那麽喜歡她,卻要弄死她?”梁淮咬牙切齒。


    傅準點頭:“如果隻是一般喜歡,那她會活得好好的,我會讓她成為全世界足以受寵的女人,金錢、名氣、地位,她想要什麽我都會給。可,她錯就錯在,太過迷人,她不要我的錢和寵愛,他要我的心啊。”


    “這太可怕了。如果我的心都給了她,那還算是我嗎?”


    傅準微微勾唇,看向梁淮:“這次你們的計劃很棒。她死在你們手上,你們就等於是幫我解決掉了這個致命的弱點。我以後,再不會有同樣的弱點。而你們……正好也被警方解決掉。如此一來,我沒了弱點,公司也沒了麻煩,一舉兩得。所以說啊,二叔,梁淮,你們這局布得真是太好了。”


    傅江氣得渾身亂顫。


    梁淮更是雙目猩紅一片,他一把衝上來,就要掐傅準的脖子。


    唐晨把梁淮擋開。


    他看著梁淮說:“梁經理,我建議您現在立刻跑路,說不定還有機會在警方鎖定你之前,逃出境外,否則……”


    傅準的手指在桌麵叩動得越來越快,唇角還微微勾起。


    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忽然問了一句:“唐晨,極點了,那邊引爆時間定的是什麽時候?應該到了吧,怎麽還沒動靜,別壞了我的事。”


    唐晨立刻回答:“應該還有30秒。”


    傅準點點頭,唇角的弧度越發明顯,他垂著眼簾,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緒,但那翹起的唇角,還有在桌麵上歡快跳躍的手指,足以說明她此刻的心情,相當美妙!


    “梁淮!”


    傅江看向梁淮,表情動容。


    梁淮咬牙切齒,整個人的神經肌肉已經繃緊到極致,他臉上的表情也因為過於激動而變得扭曲。


    此時此刻,他還在判斷,傅準剛才的表現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戲?


    要賭嗎?


    梁淮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血腥味頃刻便在他口腔之中彌漫。


    他不得不承認,他被傅準的話給動搖了。


    到了傅準這種地位,確實不應該有這麽明顯能讓他失控的弱點。


    現在,如果詐彈真的爆詐,那個女孩子必死無疑,傅準將再無弱點,同時傅準肯定也會瘋狂地針對他和嶽父,為那個女孩子報仇,最關鍵的是,爆詐事件安排的並沒有那麽周密,這意味著,警方想要找到證據也並不難。


    甚至梁淮也懷疑,傅準真的找到了他控製詐彈的人,有那些人指控,警方更能輕易給他定罪!


    梁淮心中恨得要死。


    他越想越覺得,今天這一切,就是傅準自己早就算計好的,難怪他敢單獨一人,就帶著唐晨來赴會,明知道是鴻門宴,他還敢大大方方地來!


    “阿淮!”


    傅江也緊張到了極點,時間不夠了,他聲音顫抖地喊了女婿一聲。


    梁淮瞬間明白是什麽意思,這大概就是壓垮梁淮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


    下一秒,梁淮立刻把手中的通訊器撥出去,拚命地按0的指令!


    000!


    000!


    暗語,0是停止引爆,1是立刻引爆。


    梁淮瘋狂地按0。


    他嘴唇在哆嗦。


    不能引爆,不能引爆。


    隻要炸彈不引爆,後續都好處理,一旦詐彈引爆,出了人命……


    他這就是在把自己的命往傅準手上送!


    發了不知道多少遍指令過去。


    梁淮還不敢放鬆,他還又打電話過去。


    電話剛一接通,他就對著話筒吼:“停止引爆停止引爆,聽到了嗎!停止引爆!”


    奚睿跟沈西園講述了自家小舅舅那不為人知的浪(驚)漫(悚)愛情,他又忍不住問沈西園:“小園園,你相信那種感情嗎?”


    “什麽?”


    “就類似我小舅那樣,至死不渝的愛情啊。你死了,我也愛你,對你的感情超越生死的那種愛情。”奚睿說,“其實我挺向往的,但是吧,我從來沒感受過。”


    沈西園看了一眼這傻孩子:“你又不是變態,心理正常的人,怎麽會有那種感情。再說了,他對那女孩不曾放手,你以為是好事嗎?”


    “什麽意思?”奚睿忙問。


    沈西園目光淡淡的:“人死如燈滅,一切過往都該煙消雲散,魂歸地府,定功過,重入輪回,這才是正道。那些滯留在人間的鬼,其實都難有好下場。而你小舅這般,強行把人留下。那女孩錯過了死後頭7入地府的機會,就已經上了地府的黑名單。”


    “地府還有黑名單呢?”


    “是啊,她這樣滯留人間,不在規定時間魂歸地府接受審判的,都會上黑名單。地府隻是騰不開人手來追捕她就是了。鬼在人間是很艱難的。之前已經跟你說過,風吹日曬都會嚴重傷害到他們,還有被厲鬼精怪吃掉的危險。留在人間的鬼,十有八九都躲不過這些。”


    “就算她僥幸躲過這些,每隔十年,天道也都會降下雷劫,劈的就是這些孤魂野鬼。有修為的鬼,尚且抵擋不住雷劫,更不用說那些沒修為的,雷劫都不用劈到他身上,就能讓其灰飛煙滅。”


    “而他們如果覺得人間太難,想要回歸地府的話,鬼門也不會輕易打開,等到鬼節的時候鬼門倒是打開了,他們也能進去,但因為上了地府黑名單,他們生前有功德的,功德會被減半,罪業則會被加倍……”


    “本來功德加身能再世為人,並且投胎富貴人家的,那在被罰之後,極有可能投生到窮困家庭,一生坎坷;更有眼中的,可能連投胎為人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投胎成牲畜……”


    沈西園看著奚睿說,“你小舅舅隻管他的心情,他割舍不下那女孩。可他不知道,這份不舍已經害了那女孩!”


    奚睿:“……”


    奚睿一臉茫然,片刻之後,他連忙問道:“那可怎麽辦啊小園園,你這麽說,我覺得小舅媽好可憐啊怎麽辦!也不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有沒有被厲鬼吃掉,這麽多年的損耗,她本就是普通人,應該也修煉不了,這會兒魂魄已經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吧,也太可憐了。怎麽能幫幫她啊。”


    沈西園:“讓你小舅舅以女孩的名義,多補功德給她。等我有時間了,去給她開鬼門,或者等鬼節時鬼門自動打開。”


    奚睿:“非得我小舅舅去做嗎?我弄行不行?”


    沈西園:“不行。是非因果,你小舅舅造下的業,必須有他來結。”


    奚睿頓時麵露為難:“可你也看到了,我小舅對這些特別排斥,他肯定不會照做的。”


    沈西園:“那就沒有辦法了,算那女孩倒黴,遇上了你小舅,連死都不得安寧。”


    “……”


    奚睿:“哎園園,那個……”


    話音未落,房間門就被推開,談之走了進來。


    “你們還要再玩一會兒嗎?我有點事情,得先走了。”談之說。


    奚睿眼神複雜地看了自家小舅一眼,又看向沈西園,“走不?”


    沈西園正在擺弄手機,點點頭就站起身來。


    她給傅準發了幾條微信,都沒回。


    這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這麽忙的嗎?


    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


    沈西園想了一下,抬頭看向談之:“談先生,這邊可以訂外賣嗎?”


    談之一愣。


    奚睿也茫然地看著沈西園,不敢置信地問:“你還沒吃飽?”


    沈西園:“給別人訂的。”


    奚睿轉念一想就知道那個別人說的是誰,他撇撇嘴,“你還怕他餓著呀。”


    沈西園沒理他,而是看向談之。


    談之:“可以。你想點什麽,我讓後廚給你做,做好找人送過去,地址呢。”


    地址啊……


    傅準說晚上有工作要忙,應該是在公司吧。


    不過也說不定。


    她打開手機定位,看一下位置共享。


    奚睿湊在沈西園耳邊小聲嘀咕:“小園園你可真是人見人愛,這兒怎麽可能還給訂外賣。不過我小舅開口了,這個麵子他們怎麽都要給的,我小舅倒是不把你當外人。”


    沈西園沒吭聲。


    她握著手機,看著手機定位上幾乎重合的兩個點……


    談之又問了一聲:“找到地址了嗎?”


    沈西園輕輕地咬唇,隨後就說:“哦,送到jk大廈,交代前台送去給傅準就行了。”


    談之微微挑眉,但也沒多問,點了點頭,交代了一下領班,就帶奚睿跟沈西園離開。


    走出會所的時候,沈西園還忍不住回頭朝東邊看了一眼。


    手機上傅準的定位,就在這兒。


    距離很近很近。


    放大地圖來看,不到300米的直線距離……


    他,也在明若會所。


    可他明明告訴她,他今晚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談。


    沈西園想了一下,對於傅準這種人來說,應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大概是今晚要見什麽重要的人吧。


    “走啊小園園,幹嘛呢。”奚睿見她站著回頭看,笑了一下,“戀戀不舍啊,是不是這裏的菜特別對你口味?想吃以後常來唄。”


    沈西園沒說什麽,上車。


    東區房間。


    傅準依舊坐在輪椅上,麵無表情。


    梁淮在大喘氣。


    傅江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傅江的聲音裏滿是疲憊:“準哥兒,你……你非要趕盡殺絕嗎?”


    傅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一局布置得如此精妙,不讓你們好好感受,未免也太浪費了些。”


    唐晨微微一笑,目光淡然:“詐彈的位置已初步確定,警方已經封鎖現場,你的人也已經全部落網,正被嚴密看守。剛才副董事和梁經理對傅總的所有威脅,也已經全部錄音錄像……傅董事,梁經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還望你們好好交代。”


    傅江和梁淮臉色難看極了。


    “你……”


    話音未落,警察已經衝了進來……


    梁淮忽然開始激烈地反抗:“是他,都是他!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跟我沒有關係,我是被他教唆的!”


    “老實點,少廢話!有什麽話回局裏再說!”警察壓住梁淮。


    梁淮拚了命地掙紮,雙眼帶著無比的仇恨,死死地盯著傅準:“都是你!都是你對不對!這些合同,還有詐彈,都是你給我下的套!傅準,我不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傅江在警察衝進來的那一刻,忽然嘴唇發紫,兩眼一翻,整個人軟軟倒下,警察趕緊對他急救,又趕緊叫了外麵的急救醫生進來……


    雞飛狗跳的。


    唐晨推著傅準出去,上車,跟著警車回局裏,他們都還需要做筆錄。


    這邊雖然不是鬧市區,但也是公共場所,這會所來往的客人,全都非富即貴,都是很有身份的人,可居然有人在這兒安裝了詐彈!


    一旦詐彈真的爆炸,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影響更是惡劣至極,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徹查嚴查!


    來明若會所,是唐晨開的車,沒有帶司機和保鏢。


    但是這會兒要去警局做筆錄,原本是應該坐警車的,但傅準的輪椅不太方便,就破例讓他使用他自己的車子,畢竟他也是受害者,對他的要求還是很寬鬆的。


    不過,雖然依舊是唐晨開車,車上卻多了一名警察,當然是為了監督兩人,錄音錄像,避免兩人有串供的行為。


    唐晨和傅準顯然都很累,誰都沒有說話的欲望。


    車子開動之後,唐晨很專注,傅準則坐在後排,靠在座椅靠背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經過一個紅綠燈路口時,唐晨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有微信進來。


    他打開一看。


    是公司前台,說有人給傅總訂了餐,問要不要送到辦公室。


    唐晨皺眉,點了下微信,回複道:“誰訂的?”


    “對方沒有留下身份信息。”


    唐晨:“打開看餐有什麽問題嗎?”


    “圖1、圖2、圖3,我們看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麽問題,就是一份很精美的餐食。”


    唐晨:“不用管了。”


    他放下手機,想了想,還是打算跟傅準說一聲。


    可他一回頭,臉色驟變。


    坐在後排的傅準,雙眼緊閉,眉頭緊皺,表情十分痛苦,他雙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腿,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節分明,脖子裏的筋看起來,更是頗為猙獰。


    “傅總!傅總你怎麽了!”


    唐晨臉色大變,立刻高聲喊道。


    坐在副駕駛的警察也趕忙回頭看,這一看也嚇了一跳。


    “警察同誌你來開車,我看下傅總怎麽了!”


    唐晨說完,直接開門下車。


    此刻紅燈已經變綠。


    副駕駛上的警察也趕緊下車,繞道駕駛位上,後排已經有車輛在不斷鳴喇叭了。


    車子再次開動,過了紅綠燈,找了個不礙事的路段靠邊停車。


    “怎麽回事?”警察趕緊問。


    這位可是傅準啊!


    jk的大老板,這要是出點什麽事情,那影響可就大了。


    唐晨比誰都著急。


    傅準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臉部肌肉緊繃,額頭上脖子裏全都是汗。


    很顯然,他很疼,特別特別疼。


    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他的腿出了問題。


    他雙手在緊緊地抓著腿,整個人因為太過疼痛而顫抖不止。


    “嗯——”


    傅準忽然悶哼一聲,他的腿在痙攣。


    太疼了,為了抵抗這份疼痛,他全身肌肉都在緊繃著,無形中的用力,讓他肌肉痙攣,痛苦加倍。


    “傅總,是不是腿又疼了?叫沈小姐嗎?”唐晨問。


    一直閉著眼睛的傅準,忽然睜開眼,死死地盯著唐晨,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不許告訴她,現在,送我去裴洲那!用我手機……給她……發微信,說,說我……說我緊急去國外出差,還要……還要一周才能回來。”


    唐晨緊抿著唇,很是不解,但傅準的命令,他會嚴格執行。


    “還有……另外,把我手機裏的東西全部……拷貝出來,手機清理幹淨,保留登陸的id,讓人把……把我手機帶我國外,園園跟我有……有位置共享,她能看到我在哪兒,別……別讓她起疑心。”


    “是。”唐晨咬牙答應。


    傅準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送傅準到裴洲那邊的時候,傅準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他出了大量的汗。


    裴洲嚇了一跳。


    “怎麽回事,他全身肌肉多處痙攣,他的腿又在疼對不對,劇烈地疼!”裴洲臉色十分難看,立刻讓人準備冰袋,給傅準的腿降溫,同時給他注射鎮定和麻醉類藥物,減輕他的疼痛。


    唐晨一個人毫無形象地蹲在走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晚上11點多的時候,傅準已經送過來一個多小時了。


    裴洲總算是出了急救室。


    唐晨手裏拿著一支全新的手機,把傅準的舊手機裝在一個密封的盒子裏,交代手下人帶去國外。


    看見裴洲出來,唐晨趕緊問:“傅總怎麽樣了?”


    裴洲擦了擦汗:“我還沒問你到底怎麽回事呢,他的腿不是已經好轉了嗎,怎麽忽然又嚴重成這樣?”


    唐晨抿唇,搖搖頭:“不清楚。”


    裴洲翻了個白眼:“之前他腿疼緩解,是因為沈西園吧,沈西園人呢,讓她過來一下啊,還是你想看他疼死?”


    唐晨一愣,“不是用藥了嗎?”


    裴洲冷笑:“不知道怎麽回事,用藥也無效,他現在的疼痛指數依舊非常高,而且是持續不斷的疼痛,他這會兒的意識都已經模糊了,我不敢強行喚醒他,他昏迷著還沒那麽遭罪,一旦醒過來……靠!不對!他這是要犯病!那找誰來都沒用!不不不,沈西園能治他的腿,或許或許……有十萬分之一的希望能緩解他的病情!叫沈西園來啊!”


    唐晨眼圈完全紅了。


    他攥緊拳頭:“傅總昏迷之前交代,絕對不能找沈西園。”


    “為什麽?”裴洲十分不解。


    唐晨搖頭,“我……不知道。”


    今晚的事情,唐晨沒有辦法跟裴洲解釋,在傅準醒來之前,今晚的事情誰都不能說。他也很想立刻找沈西園來,那樣傅準就不用遭這麽大得罪。


    可……他不能。


    今晚這場局,傅總贏了,贏得很漂亮。


    他敬佩無比。


    可直到監控視頻的畫麵中,沈西園離開,唐晨才發現,傅總的後背已經完全濕透。


    也是從那一刻起,唐晨才明白,今晚的局,傅總真的隻是堪堪險勝。


    以往也不是沒有過這樣凶險的談判,但傅總從沒像今晚這麽怕過。


    唐晨能夠想到的,今晚唯一能讓傅總恐懼的理由,就是,沈西園。


    若……


    若梁淮再瘋一點,真的要同歸於盡的話,那結果,恐怕就難料了。


    午夜0點前。


    沈西園收到了傅準的微信。


    “要去非洲考察項目,為期一周,那邊情況特殊,不能用手機聯絡,一周後回來,勿念。”


    看著這條微信,沈西園的眉頭皺成了小山。


    她隻是遲疑了一下,就打開了手機的位置共享……


    傅準此刻的位置,已經在市區,且還在不斷移動。


    差不多淩晨1點鍾的時候,位置移動到了市區的一處酒店,不動了。


    沈西園查詢了一下國際航班。


    這個時間點,已經沒有國際航班了,尤其是去非洲的……


    也就是說,他要明天一早才會坐飛機走。


    那今晚,也不回家嗎?


    手機錢包、銀行卡,所有餘額統統清零。


    沈西園咬著唇,丟下手機,蒙著被子睡覺。


    心髒好像悶悶的很難受。


    她在床上翻了幾個身還毫無困意,整個人特別難受,她在網上查了一下心髒難受……


    “熬夜容易導致心悸猝死……”


    沈西園又丟下手機,蒙著被子,強迫自己睡覺。


    次日一早醒來。


    沈西園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果然,所有餘額清零,她再次變成了窮光蛋。


    再看手機定位,顯示,傅準此刻人在機場。


    沈西園按了按自己的心髒,那裏還是很難受,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當初要以身補結界的時候,都沒那麽難受。


    她一咬牙,給傅準發了個微信:“你幾點的飛機,我去機場見你!”


    微信沒有及時回複。


    沈西園一向果斷,說去就去。


    她飛快地起身洗漱換衣服,整個過程十分鍾搞定,之後她就快步跑出了別墅。


    坐車太慢,瞬移危險,隻能疾行。


    她不知道機場在哪兒,隻能開著導航疾行。


    “準備出發,全程48公裏,大約需要52分鍾,此路段為擁堵路段……”


    沈西園出發。


    導航的女聲不斷響起:“繼續向前行駛6公裏,此路段限速60,您已超速……前方測速,限速60,此處罰單較多,請謹慎駕駛,當前車速160,已超速……已超速……已超速……”


    “前方經過擁堵路段,大約需要15分鍾,請謹慎駕駛耐心通過……”


    這一段大概是前麵出了事故,堵了很長,導航上這一段都是標紅的,顯示擁堵路段全程3公裏。


    沈西園的速度也受到影響,主要是擁堵嚴重,很多車主都下車在路上觀望聊天,以至於路上都是人,她在疾行,生怕撞到人,速度自然就下降了。


    “剛才有一陣風從我身邊吹過?”


    “我怎麽好像看到有個人在飛?”


    “眼花了吧……”


    “媽媽,剛才我看到一個小姐姐跑得比火車還要快!”一個小女孩開心地說。


    年輕的媽媽親了親女兒:“那肯定是小仙女。”


    小女孩連忙點頭:“仙女姐姐!”


    沈西園從別墅趕到機場,花了10分鍾。


    剛到機場,這機場太大,她不知道要去哪裏找。剛拿出手機,就收到了回複的微信:不用來,馬上登機,關機了。


    微信是2分鍾前發的。


    沈西園連忙撥通電話打過去,卻提示已經關機。


    她不信邪,繼續找。


    可她不知道要去哪兒找。


    記憶中原主坐過很多次飛機,但沈西園自己從來沒坐過飛機。


    這機場太大了,上上下下好多層,還有什麽t1t2t3什麽的航站樓,她怎麽找都沒找到哪有南非的航班。


    找了一圈,實在不行,她找了一個誌願者問:“我想找去南非的航班,在哪兒啊。”


    “您是要去南非嗎?”


    “我找人,他要坐飛機去南非。”沈西園說。


    “那他已經過安檢了嗎?”誌願者問。


    沈西園茫然。


    誌願者耐心地說:“如果對方已經過安檢的話,你沒有機票,是進不去安檢的哦。”


    “那我是不是隻要買張機票,就能進去安檢了?”沈西園問。


    誌願者點頭:“是的。”


    “那我買票,在哪兒買票?”


    “額……請問您是要買去哪兒的票?”


    “隨便!”


    沈西園在就近的一個櫃台上,隨便買機票。可她沒錢,又趕緊給奚睿打電話,讓奚睿立刻給她轉些錢,好賣機票。買了機票,又飛快地去過安檢……


    等她終於進了安檢內,等她終於找到了去南非的那趟航班的登機口,人家已經停止檢票,廊橋關閉,飛機已經關了艙門,正在滑行。


    “我想找人,他在飛機上,能不能幫幫我……”沈西園問。


    “很抱歉女士,飛機已經關艙門。您可以給對方打電話,我們公司的航班,是不需要用戶關機的。移動電話和網絡都可以全程使用。現在飛機還沒起飛,您是可以打通對方電話的。一旦飛機高速飛行,移動電話就會信號不穩……”


    沈西園瞪大眼睛看著工作人員:“你是說,坐飛機不需要關機?”


    “我們公司是不需要的,其他公司各有規定。”微笑服務,笑得很甜美。


    沈西園怔怔地站在原地。


    忽然,她蹲了下來,把頭埋在膝蓋裏……


    不用關機,為什麽關機?


    昨晚說好了緊急工作加班,可實際上他卻在會所,後來深更半夜又說要出國,寧願住酒店都不回家。


    明明是今天一早的航班,回家住也來得及的。


    現在,不需要關機,又關了機……


    心口很悶很漲,很難受。


    沈西園忽然就掉了眼淚。


    這算什麽啊!


    她緊緊地咬著唇。


    “哎,女士,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機場工作人員趕緊查看她。


    “沈西園?”


    一個略帶疑惑的聲音。


    “這位先生,您認識這位女士?”


    “是的,麻煩你們了,我來。”男人低聲說道,他站在沈西園跟前,“出什麽事了?”


    二十分鍾後。


    沈西園退了手中的票,當然,全價買的機票,退的時候幾乎沒退多少錢。


    她跟談之一起出了機場。


    “送你去哪兒?”談之問。


    沈西園轉頭看他:“剛你碰到我的地方,是安檢內,你肯定也買了機票才能進去。你是要去哪兒?現在又跟我出來,不耽誤嗎?”


    談之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你的樣子,我不放心。我那邊不是很著急,改時間即可。”


    沈西園哦了一聲,悶悶地說:“其實不用不放心我的,我很強大,沒有人能傷害我。”


    談之無聲地笑了,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嘴硬的小孩:“嗯,是我多心。如果沒看見也罷了,看見了……我隻是,不想出現任何意外。”


    沈西園沒吭聲。


    她一直盯著車窗外麵看。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轉頭看向談之:“如果你妻子的事情需要我幫忙,你開口就是了。”


    談之一愣,眉頭皺了起來,隻是稍一思索就明白過來,“奚睿那小子說的?”


    沈西園點頭:“如果你真的愛她,真的為了她好,就找我幫忙。”


    談之麵色冷淡:“那倒不必。”


    他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排斥。


    他的手,不緊不慢地把玩著左手紅繩的吊墜,一個小西瓜。


    見沈西園看過來。


    談之右手摩挲著小西瓜,淡淡地說:“這是我妻子送給我的禮物。”


    沈西園竟然不是很意外。


    她剛想說什麽,手機響起。


    她動作飛快地拿起手機,卻在看到手機上來電顯示時,情緒又低落下去。


    談之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沈厚崇,她父親。


    沈西園微微抿唇,接通了電話。


    “你找我有事?”沈西園的聲音很冷漠,完全不像是女兒跟父親說話的樣子。不是撒嬌,不是生氣鬧別扭,就是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漠。


    “園園,你……能來醫院看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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