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已快入冬,柳府中卻入夏日雷雨天氣那般格外沉悶。在後廳裏,柳晨風與柳毅輝看似隨意地坐著,隻是時不時地拿起杯子抿口茶。柳顧氏皺著眉頭,手裏捏著手絹,幾乎絞得快要碎掉。而柳毅玄則在這三人麵前踱步,他隻覺得這後廳似乎變小了些,竟有些狹小擁擠的樣子。


    “行了,玄兒,你別轉了,轉得我頭都暈了。”柳晨風發話。


    柳毅玄“哦”了一聲,才找了他們三人下首的座位坐下,插著手,腳還不住地點著。


    這時,俞伽楠由紅鶯帶了進來,看到柳毅玄,他錯開了眼,略低著頭。柳顧氏便起身,抓他過來,焦急著臉色問道:“伽楠,你怎麽過來了,可是塵兒有什麽事?”


    “柳伯母放心,暫時沒什麽事,塵兒見到司徒天宇,就好多了。”俞伽楠還不清楚柳毅塵對於小花之死的那個狀態算是什麽情況,並沒有多說。聽得他這麽說,眾人鬆了口氣。


    “不知道現在小塵兒和那司徒天宇在做什麽?娘,我覺得我們去看看吧!”柳毅玄壞笑了一下,覺著應該去壞一壞某人的好事,“他們單獨一處,不太好吧!”


    “你啊……”柳顧氏被逗得一笑,隻是覺著讓兩人處處也好,反正在自家府中,料想那些個人不敢亂嚼舌的。


    倒是一旁的柳晨風起身招呼大夥兒去柳毅塵的房間,雖然自己同意了自己兒子跟那小子的事,但是現在被柳毅玄一提醒,想到他倆還沒名沒分的,自家寶貝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此時,逸園中,司徒天宇正在給柳毅塵披了件外衣,這快入冬的天氣到底有些冷,柳毅塵方才醒來,穿得暖一些為好。若是再得了風寒,可是不妙。


    “毅塵,把手給我。”司徒天宇一抬眼看著柳毅塵說道,目光柔情似水。


    柳毅塵“咦”了一聲,雖是疑惑,還是將右手放到了司徒天宇伸出的左手上。


    “看起來,我們還需要點默契。”司徒天宇淺笑著,見到柳毅塵朦朦朧朧的模樣,甚是愉悅。他輕輕放下他的右手,卻拿起來他的左手,將一枚精致的戒指帶到了柳毅塵的左手的無名指上。


    “什麽東西?”柳毅塵歪了頭疑惑。


    司徒天宇笑而不答,又拿出一個稍大的戒指,放到柳毅塵手中,“幫我帶起來。”


    柳毅塵見是一對,心中有些明了,聽從司徒天宇的話,照著他的樣子,將那戒指帶到了司徒天宇左手的無名指上。


    司徒天宇用自己的左手附在柳毅塵的左手上,兩隻戒指銀光互耀,“毅塵,這是戒指。”


    “戒指?”


    “想知道它的意思嗎?”


    柳毅塵自然很想知道,於是點了點頭,“嗯。”


    司徒天宇拿起柳毅塵的手,手指從無名指一直滑到心口,說道:“十指連心,而這邊這個手指,是離心口最近的,所以我用這個戒指套住了你的心,而我的心也被你套住了。我叫它們同心戒,可好?”


    司徒天宇忽然有些感謝那個曾經糾纏著他的女孩子,那個戒指的意義還是聽她說的。隻是,那是無意,此時卻是真心。


    “好。”柳毅塵欣喜地望著自己手指上與司徒天宇手上的戒指,同心,口中低呢著:“永結同心,白首偕老。”


    司徒天宇摸了摸柳毅塵的頭,“抱歉,還是讓你久等了。原本那日就想著要送你的,隻是我沒料想到這邊竟還沒有人見過戒指。我讓盛煆坊打造了模子,才送到明珠店的甄師傅那裏做的戒指。”


    柳毅塵搖搖頭,這是才開始仔細地看了細節,這個戒指的工藝略有些複雜,銀色的材質,有些硬,戒指上鑲嵌了一顆透明的圓珠,圓珠兩側是鏤空的花紋。


    “我親自設計的,可喜歡?”


    “嗯。”柳毅塵沒想著司徒天宇會這個,一時興奮,“謝謝你,天宇,你總是給我帶來那麽多的驚喜。”


    隨即,又想到自己,自己又給天宇做些什麽呢?看起來自己得更加努力一些了,不然幫不了天宇什麽忙。


    司徒天宇料想柳毅塵崇拜的模樣,微微一笑,“能夠讓你開心,是我的榮幸。”


    柳毅塵對著戒指,看了又看,十分喜歡,卻說道:“我能拿下來嗎?”


    司徒天宇有些詫異,“怎麽?”


    “我要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柳毅塵的樣子很是俏皮,就像是護食的小狗一樣,“你的也要藏起來,才不讓別人看。”


    “聽你的。”司徒天宇在柳毅塵的指揮下,拿到了兩根紅繩,把戒指串起來,掛到了脖子裏,藏在衣服中。


    “不要像小花一樣,不見了。”柳毅塵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不能被人看見。”


    司徒天宇臉色一沉,很快又對著柳毅塵說道:“毅塵,你說小花不見了。”


    “是啊。”柳毅塵似乎隻是有些著急,扯了司徒天宇的衣袖,“它定是被人帶走了,天宇,我們快去找他。”


    司徒天宇一把抱住柳毅塵,眼神幽深,“沒事,抱歉讓你擔心了,它被我帶回去了。”


    “帶回去?”柳毅塵不明所以。


    “對被我帶回去了,小花的母親生病了,我帶它去看一看。”司徒天宇語氣有些無奈,“隻是,沒想到它竟然不肯回來了,想來是想和母親呆在一起。”


    “那沒事,讓它呆在你那兒吧,它沒事就好。”柳毅塵鬆了口氣,“到時候,我去看它。”


    司徒天宇輕輕說道:“好。”


    “咳咳……”這時,門外響起一陣咳嗽聲。


    柳毅塵見著自己家人前來,急忙推開了司徒天宇。司徒天宇神態自若地整了整衣服,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柳毅玄,向著柳晨風與柳顧氏行了晚輩禮。


    “司徒小子,走,跟我去下盤棋。”柳晨風一直認為自己棋藝不錯,見著司徒天宇抱著自己兒子,心想臭小子,看我不殺你個片甲不留。


    司徒天宇被柳晨風拖著走,回頭看了柳毅塵,隻見柳毅塵搖了搖頭,而一旁的柳毅玄也對著他擺擺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大約明白了未來老丈人的棋品。很快他便被拖出了門口去了柳晨風的書房,隻聽得柳毅玄毫不客氣的笑聲,暗道,真是個不厚道的小舅子。


    柳顧氏已經在詢問柳毅塵的身體狀況,見著柳毅塵的臉比昨天多了好些血色,才算真送了半口氣,“毅塵,以後可不許這樣了,真是嚇死娘了。”


    柳毅塵也低了眉頭,“對不起,娘親,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我會很小心的。”


    柳毅塵突然一笑,“天宇說,小花被他帶回去了,到時候我去看他。”


    柳顧氏等人怔住了,沉默一片。


    好一會兒,柳顧氏才試探著說道:“小花?塵兒,小花不是……”她看了看俞伽楠,隻見俞伽楠對著她搖搖頭,便改口:“那等你身體好了,再去吧。”


    “嗯。”柳毅塵高興地點點頭。


    柳顧氏等人陪著柳毅塵說了幾句,見著柳毅塵精神有些不足,又讓他休息了。柳毅塵嘴裏說著不要,到底還是累了,沒過多久便又睡著了。幾人便悄悄退了出去。


    到了門外,柳顧氏忍不住摸了眼淚,“這,這是怎麽回事?塵兒不記得小花的事了嗎?”


    “柳伯母,你別擔心。”俞伽楠安慰道:“小花之事,雖然忘了,到底神誌還是清醒的,他隻是選擇忘記了這段傷心事。這樣也好,不會因為心傷,而引發心疾。過度傷神對塵兒的身體不是件好事。”


    俞伽楠想了想,“我給他再配些安神凝氣的藥,這幾天讓他好好休息,調理身子。”


    “麻煩你了。”柳顧氏歎了口氣,“這麽些年,也多虧有你在。”


    “沒什麽麻煩的,是我應該做的。”俞伽楠語氣有些生硬,似乎有些害羞。


    柳毅玄也附和道:“娘,別擔心,你若是生病了,小塵兒可要自責了。再者,我看照目前來說,也許小塵兒忘記了也是件好事。”


    柳毅輝隻默默扶住柳顧氏說了“無妨”兩字。


    “娘,不若我們去看看爹和司徒天宇下棋怎麽樣?”柳毅玄想著分散一下柳顧氏的注意力也是好的,免得她傷心。


    “就他那樣,我都看了這麽多年了,定是輸的,難得天宇是不知道的,不然誰樂意陪他下棋呀。”柳顧氏擺擺手,“你們去吧,好好數落數落他,別老是悔棋。我還是去準備些塵兒愛吃的糕點。等會兒,再去找你們。”


    柳顧氏拒絕了柳毅玄的提議,帶著紅鶯去了大廚房。


    “大哥,怎麽樣?你要去嗎?”柳毅玄很想知道司徒天宇打算怎麽跟自家爹下棋的,要知道自家爹的棋品著實讓人抓狂,於是打算拉著柳毅輝過去。


    柳毅輝倒是沒有什麽意見,也就跟著去了。俞伽楠並不想多與柳毅玄一處,沒有跟著去,隻說了一句告辭了,說是打算配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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