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幻雲山的仙泉邊有一顆靈石,它色澤溫潤,光滑透明,十分惹人喜歡。靈石每日在泉水的浸潤下變得很是柔情,加上太陽的照耀,更是溫暖入心。”


    浮靈珠的聲音依舊很輕柔,讓陌纖塵的眼前儼然出現了這麽一顆可愛又誘人的靈石,於是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


    “靈石每天接受仙泉水的浸潤和陽光的普照,終於有一天這顆石頭就有了靈根,然後幻化成了人形。那是一位白衣長袍,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他的皮膚白皙透亮,雙眼溫柔多情,聲音更是勝過潺潺流水。這樣一位絕色姿容的美男子,任誰見了都忍不住為之動心。一日,美少年寬衣解帶沐浴在仙泉水裏時,卻不巧被一位叫洛之的神看見了。她驚歎對方的溫柔沉靜,於是無意種下了一段情劫。”


    “洛之神,靈石,你不是一直叫我洛之神嗎?這就是說在很多年前,我與無上哥哥就結下了一段曠世情緣,也就是說我們是可以修成正果的呢!”


    陌纖塵沒想到原來自己在很早以前就看過對方沐浴,還結下一段情緣。


    “洛之神當時並沒有對靈石有任何感情,隻是回眸一笑多看了對方一眼,卻不慎將手中辛苦收集的淨塵仙水灑在了他的身上,也因這淨塵水,讓這顆靈石成為幻雲山第一百九十八位護界之神,並賜名‘雲無上’。”


    浮靈珠略微停頓一下,娓娓動聽的繼續講道:“洛之神看到對方絕塵的姿容,覺得難以勝任,於是抽走了他的七情六欲,也抹去了他那溫暖迷人的微笑。而你的師傅覺已仙人負責傳授他神界的定魔十三仙決。”


    “什麽?原來是洛之神讓無上哥哥斷情絕愛的呀!可為什麽我又是洛之神呢?洛之神到底是誰,我又是誰?”


    陌纖塵的頭完全被繞迷糊了,如果自己真的就是洛之神,那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洛之神是誰?你又是誰?問的好!可是這些必須由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今日我告訴你,是想讓你好好修煉,否則雲無上會神形俱滅的。”


    浮靈珠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要繞著說,不過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許是一件好事,當務之急還是救雲無上要緊。


    “好吧,那你告訴我到底要怎樣修煉才可以救無上哥哥,讓他保持原樣。至於仙力嘛,還是不要恢複了,要不斷情絕愛了,倒時就沒有現在那麽溫柔可愛了。”陌纖塵還是喜歡現在溫柔多情的雲無上,而不是修煉十三仙決的冰川臉。


    “方法我自然會教你,但是要不要恢複他的十三仙決,到時你會自行選擇,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你今日的決定就好。”


    “隻要能救無上哥哥,後悔我也受著。”此刻的陌纖塵眼神篤定,可見是下了決心的。


    “好,很好!隻是你玩心太大,又任性!所以你必須從修心開始。問問你自己,這十六年來,你有認真修煉過嗎?你有好好運用過你強大的靈力嗎?而且每一次遇到危險,你都等著雲無上來救你,你心安理得的依附在雲無上身邊,不曾真正為他付出過,他有今日的劫數,你要負很大的責任。”


    浮靈珠的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攪在陌纖塵的心裏,痛,痛到恨,痛到悔。


    是啊!自己總是口口聲聲說為了對方可以舍棄一切,卻在對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依舊毫無節製地從對方殘存的身體裏繼續索取愛和關心,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口口聲聲的愛……


    浮靈珠還在不停的囑咐著什麽,可是陌纖塵卻一句話也沒有聽清楚。


    她腳步沉重的來到雲無上的床榻前,看著昏迷不醒,容顏老去的心上人。


    陌纖塵閉上了眼睛,她不忍去看,因為每看一眼,她心裏的痛就噬心一寸,悔恨就加深一道。


    小時候的陌纖塵沒有家人的愛護,每月還被炙熱之症焚燒折磨,令她童真的小臉上總是陰雨密布,難得一笑。


    在最孤獨最陰霾的日子裏,雲無上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溫柔的嗬護,陪伴她找回了單純快樂的童年之樂。


    你渴了,他為你送上花露,


    你餓了,他為你準備百花宴,


    你犯病了,他悉心陪伴,心裏的痛不比你身上的痛少;


    對外人,他永遠麵如冰霜,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


    對你,他麵帶春風,微笑如三月暖陽拂麵;


    隻要有他在,你的生死連閻王都無權幹涉,


    夜裏依偎在他懷裏,連做夢都會是五彩繽紛的;


    這簡簡單單的一切,在此刻都變得異常暖心。


    因為平常,所以幸福!


    陌纖塵想起往事的種種,突然眉頭微微抽動了一下,薄唇上便留下了淡淡的齒痕,那往外滲透的血珠子,染紅的唇瓣,魅惑而妖豔。


    “無上哥哥,你該是要恨我的吧!你一直守護著小塵,可小塵至始至終卻隻是一個累贅。除了讓你受傷擔心,不曾真正為你付出過分毫。”


    一想到在淩雪峰因自己定力不足,害雲無上被靈鼠偷襲受傷,陌纖塵就狠狠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恐怕此刻隻有這種自虐才可以稍微釋放她心中的痛苦和悔恨。


    哭過,痛過以後,陌纖塵開始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凡修仙之人,必有靈根護體,若靈根被毀,就如凡人沒了心髒一般,自然形神俱滅。


    雲無上本是個仙法高深的護界之神,他的靈根自然不同與一般的修仙之人。所以細細想來,若不是小寒的凝氣聚神不傷之術,恐怕雲無上早已灰飛煙滅了。


    看來如今恐怕隻能用自己的靈力去修複對方的靈根,隻是不知自己的修為能否為他續命。


    陌纖塵下了決心之後,就試著將自己全身的真氣運作起來。


    隻是為什麽明明感覺身體裏有很強大的氣流,卻始終無法將它們凝聚起來呢?


    而且從自己手心輸出來的真氣也總是不穩定,時強時弱,時大時小。身體裏的氣流更是四處亂竄,不聽使喚。這樣的狀況急得陌纖塵都快要走火入魔了。


    “洛之神,你要先修心。來,跟著我說的做,相信自己。”


    浮靈珠本來在靜修,卻被突然竄出來的氣息擾的驚天動地,連整個靈修界都動蕩不安了。


    如果再不出來阻止引導,這柔弱的凡身遲早會被這丫頭折騰沒的。


    “閉上你的眼睛,什麽也不要去想,想象你是一片花瓣,一片被暖暖的春風帶上雲端的花瓣。”


    陌纖塵跟著浮靈珠的指引,慢慢就開始靜下心來。她發現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悠長,身體也越來越輕盈了。然後在軟綿綿的白雲上,她的意識源開始緩緩凝集,那些分散的真氣如同被吸附了一樣,都慢慢匯聚到她的靈修界中,形成一個花球,之後縮小,再縮小,最後變成一顆五顏六色的花丹。


    陌纖塵把這個散發著芬芳的花丹匯聚在掌心。看著自己用靈力提煉的丹藥,她終於開心的笑了。


    雲無上服下花丹以後,容顏開始恢複到以前的狀態,灰白的發絲也慢慢變黑了。


    隻是醒來以後的雲無上總是心事重重,每天清晨吃著對方給的花丹,心裏卻心疼不已。


    他知道不可以繼續這樣下去,他必須要作出選擇,雖然這樣的選擇很殘忍,可是隻要對方好好活下去,這比什麽都重要。


    “小塵,幻雲山或許會麵臨一場大劫難,你還是下山回陌家吧!”


    沐浴在晚霞中的雲無上表情很柔和,完全看不出他內心的痛苦與掙紮。


    “無上哥哥莫不是要趕我走?”


    “不是趕,是求!”


    “……”


    陌纖塵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一個簡單的‘求’字,道盡了多少露骨的關心和無奈。


    “小寒死了。”陌纖塵把頭揚了揚,她要學會不再哭,因為她的哭泣在此刻除了傷對方的心,恐怕一無是處。


    “我也會死。”雲無上多想給對方安慰,可是他不能。


    “無上哥哥何苦要來傷我,你明知我不會走,也絕對不會要你死。”陌纖塵還是沒有忍住,湧出的淚水也被晚霞染紅了。


    “我試過放棄一切,選擇忘記一切,隻求在紅塵中執你之手,可蒼生萬物呢?我如何可以忘記,我做不到,你也不會心安的。”


    雲無上一把將對方擁入懷中,他想最後再抱抱這個他想愛卻又愛不起的女子。


    “這是給我訣別的禮物嗎?”陌纖塵知道雲無上已經做好隨時去死的決定了。


    “以後記住我還是你的無上哥哥就好。”


    雲無上推開懷裏的陌纖塵,看著夕陽落下,黑夜來臨,臉上的表情陰冷決裂。


    “無上哥哥,你這樣的話,卻是比拿刀子捅我的心還更殘忍。你這是要生生絕了我的念想啊!”陌纖塵大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你要的承諾,我給不起;你要的愛,我給不了;你留下隻是在羞辱我,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雲無上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原本以為沒了仙訣就可以留著肉身伴她左右,可是自己終究不是凡人,怎可奢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美好。


    如今自己不但沒有絲毫能力去保護她,反而還會成為她的累贅。


    隻要陌纖塵停止用靈力為自己煉藥,以她現在的修為,保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橫豎自己是個死,又何必糾纏著不放手呢!


    陌纖塵望著對方單薄的背影,她明白他的痛,也理解他的用心良苦,可是要她離開,除非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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