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樹上的人雖這樣回答卻不下樹,繁文縟節,她們不懂,暗語揣摩,她們也不懂。


    高子徐見她們沒有要下來的意思,又說:“剛才二位姑娘說想去市集,不妨我們現在就到市集看看有沒有你們中意的東西,看你們像是第一次來小霜鎮的樣子······”


    未及高子徐說完,宋漁姝就拉著宋瑤歸‘嗖’的下了樹。


    然而高子徐帶著宋瑤歸她們不是去市集,而是先回了家。


    高子徐的意思是異域服飾會讓她們在市集成為萬眾的焦點,還是先回家換套衣服再出去。


    可是高文狸隱隱覺得有點不安。


    果不其然,剛走過竹林,還未踏上高家的護莊河,高文狸就被莊裏身強力壯的家丁架著胳膊抬進莊內,任憑高文狸怎麽拿出高家三公子的氣勢嗬斥他們,他們也不撒手。


    隨家丁來的一個老奴倒是急得不得了,一會嗬斥家丁讓他們輕點,一會又憂心忡忡的看著高文狸,說:“唉······三少爺啊,你這禍可闖大了,老爺和夫人這三個月都急壞了,你······你倒是有個知錯的樣啊!哎呀······你這······哎呀······”老奴重重的搖了搖頭,他真的不知道該對他家三公子說些什麽了。


    高文狸看著他搖頭又歎氣的樣,說:“高叔,你放心,大伯他們疼我,一會兒,說我兩句,這事就過去了,你別擔心了啊。”老奴一聽這話,懸著的心跳的更七上八下了。


    這邊高文狸被眾人帶去見高老爺,那邊高子徐帶著宋瑤歸她們往廂房去了,剛進內院就聽到清脆的女聲歡喜的說:“大哥,聽說三哥回來了是嗎?是嗎?是嗎?他在哪啊?”


    待轉個院門看見有生人在場,忙行了個禮,滿眼期待的看著她大哥。


    高子徐笑著說:“是,是!你心心念念的三哥回來了,不過,這會兒你是見不了他了。”


    她聽了這話後緊抿著嘴,忽而又‘噗嗤’的笑出聲來。


    宋瑤歸細細的看這女娃,心裏不由得稱讚道:好一個嬌俏多姿的秀麗人呀!冰肌玉膚,秀眸粉唇。


    待這女娃笑停了,看向宋家兩姐妹時,高子徐簡單說了她們是高文狸朋友後就交代她帶她們到廂房去歇息,又囑咐一些招待時注意的話後就直奔大堂去了。


    他得看看大堂的情況,以他三弟的性格,估計這頓打是少不了了!


    閨閣中的女子自是有許多說不完的話,況且這是三哥帶回來的女子,她自是有好多的話想問,高素霓將她們送到房間閑談幾句就約定晚間定要掌燈密聊。


    整理妥當後,她就到大堂去了,得去看看她這三哥有沒有被罰。


    大堂上,高老爺怒發衝冠,問高文狸知不知錯,高文狸沒有一絲慌亂,說:“沒錯。”


    高老爺怒拍桌子,說:“來啊,把虎藤鞭拿來。”


    高夫人勸高老爺不要用刑,孩子受不了。


    高老爺指著堂下一臉從容的高文狸,說:“你看看他的樣子,像是知錯的樣子嗎?”


    高夫人轉而去勸高文狸認個錯。


    高文狸非但不認錯,還說:“大伯,我爹走的時候說了,說等我有能力了就去找他,我現在長大了,有能力了,我能把他找回來的。”


    “找回來?他要是有心回來,還用你找麽,他都走了八年了,八年來,家書也不見一封,你上哪找?”


    高老爺痛心的搖搖頭,這對父子真的要把他氣死才甘心嗎。


    這時,下人拿來了虎藤鞭,三尺長的粗藤,樣子有些年份了。高老爺問:“最後問一次,知不知道錯了。”


    “沒錯!”


    “啪”的一聲,虎藤杖就落在了高文狸屁股上,年老顫抖的手握著虎藤鞭,一鞭又一鞭的打著,眼裏滿是心疼與不忍。


    剛到的素高霓不忍心看,捂住了眼睛,躲在高子徐的懷裏,高子徐輕拍著她,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高文狸忍著疼痛不出聲,問他錯沒錯,他更是大喊沒錯,一次比一次聲大。最終還是高老爺心軟了,吩咐高子徐給他傷口上藥,罰他思過竹林裏思過,一輩子不知錯就一輩子都不出來了。


    時下人就都散了。


    來到高家的第二天,宋瑤歸早早起床,要去向高家二老問好,昨晚高素霓和她們兩姐妹談了一宿,知道了她還有一個二哥在長安,大雪封路沒回來,知道了這外世的規矩比雲天羅多得多,複雜的多,她盡量記住,也知道了高家二老都是溫柔和善的人···


    叫醒宋漁姝,換上高素霓為她們準備的衣裝。


    輕羔裘,白披風最是能禦寒。這是昨晚素霓說的。


    剛跨進大堂就看見兩位青絲藏白發的般配夫妻,一個端莊娟秀,一個神韻道骨,當真是般配呀!


    高夫人見她們進來,眉頭微微一皺,昨兒傍晚下人們都在說三少爺帶回來的這兩位女子,是仙女下凡,她也去偷偷看了眼,確實有著傾國之姿。


    可她心裏奇怪:這兩個俊俏女子怎麽會跟著她家傻小子回來了呢,奇裝異服,看樣子不是中原人,這幾天,這傻小子是跑到哪裏去了啊!


    昨晚和高老爺討論了一宿,說是今兒個探探底,給他家傻小子把把關。


    適逢昨晚高素霓和她們說了些拜見長輩的禮儀,雖比雲天羅繁雜,但敬重長輩,代代如此,大同小異,宋漁姝也將孩子心性掩住,將玩笑話肚裏藏,說是等見完了高家二老才說給阿姐和素霓聽。


    二老簡單問了名姓與年齡後,就開始盤問宋家姐妹家住情況:“還有誰人住家啊?”


    “爺爺。”宋瑤歸答。


    哦,原來是與爺爺相依為命的孩子呀,高夫人暗想。


    “那老人家知道你們與文狸走的事嗎?”高夫人問。


    “知道,知道,高哥哥答應了爺爺會好好照顧我們呢。”宋漁姝說的是一回事,高家二老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二老四目相對,心想這長輩見到了,也認可了,算是定下了,可這一下就定倆,這要怎麽娶法呀!


    高老爺又問:“那現在你們是打算這事怎麽辦呢?”是先娶姐姐後娶妹妹,還是一起啊?


    “我們得找到高哥哥的父親。”宋瑤歸老實的回答。


    高夫人點點頭,說:“對,得將兩家的長輩聚在一起,這一生隻有一次的大事得有長輩的祝福啊。”


    宋家姐妹聽得暈頭暈腦,聚在一起?嗯,是要找到高家哥哥的父親,回雲天羅?祝福?


    聽不懂,但是微微一笑,素霓說聽不懂的時候就拿出女兒家特有的溫婉一笑,保管解決問題。


    這一笑高家二老就當是她們同意了,心裏喜憂參半。


    繼而又問些小雲鎮的事,家裏家常,宋瑤歸均對答如流,落落大方,偶爾宋漁姝說兩句嬌俏話也是惹人喜愛。


    二老想,替高文狸挑選的女子是沒希望了,況且這兩位女子是高文狸帶回家的,家世也說得清清楚楚,樣貌儀態也招人喜愛,隻有人不及她們之處,哪有不及他人之處啊,這年關將至,今年他們要準備的東西有點多啊!


    這高家二老的話外之音,宋家姐妹沒有聽明白,但是高家兄妹是聽明白了,嘴裏噙著滿滿的笑意,高素霓更是對她們親近了。


    寒霜雖刺骨,但小鎮的熱鬧卻沒有隨著寒冷的天氣冷清下來,家家戶戶預備過年的年貨。


    高素霓和高子徐帶著宋家姐妹也一道往市集裏麵去了。天寒人多,本不應該帶著她們往外跑的,但是,對於宋漁姝的問題,高子徐和高素霓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早飯的時候,下人上完菜走了,她問為什麽她們不一起吃,他可以說他們在別的地方吃,也可以由著兩姐妹和下人一起鏟雪,和丫鬟一起在火爐旁烤火,但是伺候她們起居的時候,高素霓說了一句他們是下人後,漁宋姝就問:“什麽是下人啊?”


    “伺候我們的生活起居,每個月發給他們工錢的人。”


    “為什麽他們要伺候你們呀?”


    這可就噎到高素霓了,不知道怎麽回答就去找大哥,大哥聽完後大笑,問宋漁姝:“漁姝姑娘,能告訴我你的家鄉是什麽樣子的嗎?”


    “我的家啊,村裏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們自己種菜收稻,摘果釀酒,織布縫補,會一起在山間唱歌,會一起跳舞,會在村邊大柳樹和許阿嬸她們閑聊,做好多好多開心的事······”


    高子徐不禁感歎道:“那一定是一個自由自在的世外桃源。”


    “高文狸哥哥也是這麽說的。”


    高子徐輕笑,這世外桃源的美好之人怎麽就被他這弟弟拐來俗世了呢,他回頭得細問一下了。


    高子徐隻回說:“這是一個不同於你的家鄉的塵世。”


    止住不再說了。


    宋漁姝還想問,宋瑤歸輕搖她的衣袖,搖頭示意不要再問下去了。宋漁姝就乖乖地呆著宋瑤歸身邊,悄悄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去熱鬧的市集啊。”


    聲音不大,但飄入了高子徐的耳邊,想起之前說過要帶她們去市集的,自己回過頭就忘了,連忙向她們賠罪。


    也無法和她們說大家閨秀是不能拋頭露麵的,加之他的小妹也一直在磨他,於是將三人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雙眼睛才帶她們出門。


    市集裏人聲鼎沸,車馬喧闐,小孩裹著厚厚的棉襖,露出紅撲撲的小臉蛋甚是可愛,每遇到小孩,兩姐妹就歡喜的直誇小孩可愛,小孩也喜歡她們,羞羞的笑。


    行人雖趕著辦年貨,但高家大公子的身邊人有點引人注目,路過時都會細看一下,但隻看到三雙眼睛,倒是高家大公子引來不少婦女的注目,美的東西人人都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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