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隻有十多個人,漸漸的所有人都加入進來了,醉酒的啊爺,剛才拉著高文狸的阿嬸們,都跳起了舞,火光映著眾人,歡歌笑語,好不快活。


    高文狸忽然就想起了那個道士,那時笑他胡言亂語,這會自己竟然真的就在雲天羅了,下次見他該賠個不是了。


    當黎明的曙光灑在了人們的身上時,結束的號角就吹響了。鼓聲再次響起,“咚咚咚”三聲,盤古大典結束!


    村中人都相互攙著回家去了,高文狸扶著醉了酒的宋家爺爺回家去了。


    這一個夜晚給他留下的記憶太深刻了,腦子還在回想著,睡不著,一點睡意也沒有。所以回到宋家,他扶宋爺爺睡去後,就來到灶旁等著宋瑤歸吩咐他做事情。


    宋瑤歸看著他,客客氣氣的說:“你是客,哪有讓客人做事的主人家啊,你困了就睡一會,早飯好了我會叫你的;若你不想睡,可以在村內各處走走,阿嬸她們很熱心的。”


    高文狸道了謝後,就踱步出門了。待回來的時候,粘了一身的倉耳。


    宋漁姝正要去看爺爺酒醒沒醒呢,看見他這樣子打趣他道:“高家哥哥,你是串到山裏去了呀!”


    高文狸這才發覺自己身上粘了蒼耳,臉上顯出羞赫,邊摘邊說:“漁姝姑娘說笑了,我還沒到山上呢,就被它們給攔住了。”說話間,指了指身上的蒼耳。


    高文狸把身前的蒼耳摘完了,身後的看不見夠不到了,試摘了幾次,心想還是回房脫了衣服再摘,然而,手上卻還在試圖摘背後的蒼耳。


    宋瑤歸端著菜出來,看著他別扭的姿勢,甚是揪心,於是過去,順手將他背後的蒼耳摘了下來。


    高文狸心裏暗自慶幸自己看不見宋瑤歸的臉,不然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宋漁姝出來了,蒼耳也摘完了,宋瑤歸手捧著蒼耳,低聲說道:“高家哥哥,你在田間打滾了呀。”


    這句話將高文狸心中窘迫的情升滕到了臉麵。


    說中了!


    宋瑤歸看見高文狸紅紅的臉,覺得奇怪,自己沒有笑他呀,再看一眼那臉,宋瑤歸無聲的笑了,這下她倒真想笑他了。


    高文狸看著宋瑤歸笑著在擺碗,不知為何,嘴角也揚起了笑容。


    羞窘的情啊,在心裏升騰,不知名的情啊,在嘴角蕩漾。


    雲天羅的日子慢悠悠的,讓高文狸覺得很舒心愜意。不知不覺就在這呆了七天,和村裏大多數人都熟絡了。


    宋瑤歸這些日子很忙,早飯過後就不見人影,晚上才能見到她,倒是宋漁姝他是天天見,一見麵就問她阿姐哪去了。


    傍晚,宋漁姝在門口等她阿姐回來,她阿姐最近形跡可疑!今天她一定要問清楚,這幾天她哪去了,是不是偷偷和哪家的哥哥有約,為什麽不告訴她呢?


    宋瑤歸回到家就看見腮幫子鼓鼓的宋漁姝,還有飯桌上一直在咽口水的高文狸,正準備偷吃的饞嘴老爺爺。


    心想,這幾天早出晚歸的惹到這丫頭了,這頓飯估計不容易下肚啊。


    看著氣嘟嘟的阿妹,問:“好吧,有什麽想問的。”


    “阿姐!你,你找到你要嫁的哥哥了嗎?”


    “沒有。”


    “那你這幾天都去哪了,每天早早的就出門了,吃飯時也不見你的蹤影。問阿嬸她們,她們也說沒有見到你。”


    “我去靈紹那了,幻靈心湖最近湖麵不靜,一直在翻騰冒泡。”


    宋爺爺放下手中的筷子,麵色沉重。


    高文狸雖不知這幻靈心湖是什麽,但也知道這件事很嚴重,將偷偷拿起的筷子悄悄地放下去。


    宋爺爺沉默了良久,像是想說什麽的樣子,欲言又止。


    宋瑤歸看了他一眼,說:“靈神。”


    宋漁姝和宋家爺爺都吃了一驚。高文狸雖有疑問,但看這嚴肅的氛圍咽下了疑惑。


    許久,都沒人說話,宋家爺爺拿起筷子往嘴巴裏塞飯。突然看了宋瑤歸兩眼,似是責備她在外人麵前說這事。


    四人無話,懷著心思各自回屋。


    高文狸回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今天晚上所說的幻靈心湖是什麽?靈神又是什麽?雲天羅好像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他不過就是來找他的爹而已嘛。


    找!爹!


    高文狸猛地坐起來,他想起來了,他是來找他的爹的,最近日子過得太安逸,都讓他忘了他這次出遠門的目的了。


    敲敲自己這榆木腦袋,可是這雲天羅的事他應該怎麽辦呢?雖然這不關他的事。可是在這吃吃喝喝這麽多天,總得為人家做點什麽才安心啊。


    重新躺下,他要好好想想了。


    今夜的不眠人不止高文狸一個,宋瑤歸也是睡不著覺。腦子裏不停的回想著幻靈心湖湖水沸騰的情景,占卜顯示的是靈神,高文狸?一個很像高文狸的人?還有漁姝和自己!


    明天她要帶高文狸去找靈紹,用靈神在幻靈心湖旁再好好算一卦。


    天剛蒙蒙亮時,宋瑤歸就把高文狸叫醒了,隻告訴他方靈紹說想見他就把他帶走了。


    高文狸跟著宋瑤歸走到了穀中深處。


    穀中開滿了山茗,有的已經和他一樣高了,有的還隻是齊及他的膝蓋,一簇簇山茗擁著一棵千年山茗生長。那千年山茗的樹幹得十多個成年男子才抱得嚴合,山茗旁大約千丈高的通神柱直入雲巔,。


    通神柱旁有一清湖。花繞湖生,絢爛無比。點點粉白,映得整個山穀清秀柔美。風吹花動,蕩漾人心。花掉落在樹下的石桌上,粉白敷青,賞心悅目。


    山茗樹旁的木屋屋頂上也滿是花瓣,穀中這一片淨土,花香四溢。走近幻靈心湖一看,湖底並沒有小魚和卵石,有的是一簇簇火紅的不知名的花樹,似彼岸花,但花葉卻比彼岸花的花葉寬,似梅花卻又比梅花花瓣長???豔如朱砂,湖麵水波清如明鏡!花開不映水,水深不阻花。


    回頭望向花林,卻不見她的影子。


    宋瑤歸走近木屋就看見方靈紹對著卜卦蹙眉。


    她心疼他,心疼他的肩還這麽窄就得扛起整個穀。


    方靈紹抬頭看到她,笑得眉眼彎彎說:“瑤歸姐姐,來這麽早,是來給我做飯嗎?”


    宋瑤歸輕輕應了聲就帶著高文狸到後廚去了,她雖然不需要幫手,可是為了避免漁姝詢問,大早上就叫高文狸出門了。


    高文狸隻在盤古大典上見過方靈紹,那時的他滿眼孤傲。他還以為他是一個冷漠孤僻的孩子呢,可現在看見他那笑靨,他想這小孩真的就隻是個孩子嘛!


    “高家哥哥,你想吃什麽?”宋瑤歸問道。“不要再說不挑,今天你得說一個菜,快說。”


    高文狸看著宋瑤歸認真的表情,忽覺有點緊張、有點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在體內流竄,眼睛直直看著她,看見她期待的眼神,他的緊張瞬間消散,一股暖意充斥心田,道:“我想吃你第一次給我做的菜。”


    宋瑤歸眉頭先是一擰,而後舒緩開來,道:“好吧。”


    收了一盆菜讓高文狸去洗,等她要做菜的時候,高文狸還不進來,出去一看,他還慢騰騰的順菜葉呢!


    宋瑤歸看他順菜葉的樣子,忍住笑,這哥哥怎麽老做幼稚的事啊!


    高文狸手裏順著菜葉,心裏順著他的感情,想著這些日子每天早上起來,一想到的就是給宋瑤歸打雜,心下笑自己。


    他明白,他喜歡宋瑤歸!


    飯後宋瑤歸帶高文狸在山穀裏散步,她解釋道:“靈紹力量雖大但是他年紀還小,不能隨心所欲控製自己的力量。等一會他調節好了體內的力量才能占卜。”


    於是高文狸再次來到幻靈心湖旁,而這次高文狸卻發現湖中!沒有自己的倒影!倒退幾步,再試一次還是沒有!


    指著湖麵,對宋瑤歸說:“這湖!我的影子!它沒有!”


    “幻靈心湖隻會映出將死之人的影子。”


    “那湖底的花?”


    “湖底的花是給逝去的人帶路的。”


    “怎麽帶路?”


    宋瑤歸搖搖頭,說:“我沒有死過,所以不知道。”


    回答得這麽坦然幹脆,倒讓高文狸不好意思了,說了是給死人帶路,人家活得好好的怎麽可能知道,笨!


    轉而一問:“有人知道這湖有多深嗎?”


    “有好多人試過,可是得出的結果都不一樣,有說及膝的,有說及腰的,還有的說深不見底。而唯一相同的就是就算進入湖中也沒有倒影,也不會踩到花上。腳底沒有什麽感覺,像是踩在一朵雲上,輕飄飄的。”


    高文狸圍著湖轉圈,想看出些什麽來,但終究隻是看到碧青的湖,嬌豔的花。


    宋瑤歸也不笑他,由著他來。


    “瑤歸姐姐。”高文狸和宋瑤歸在測那棵山茗樹時,聽到稚嫩的童聲從身後傳來。


    兩人進屋,看見方靈紹從一木盒子裏拿出一棵珠子,這珠子麵泛微弱的青紅光,表麵凹凸不平,細看刻著齜牙瞠目,麵目凶狠的青銅怪人,雖隻有能從銅孔穿過的大小,但卻有一串銅錢的重量。


    方靈紹嚴肅的說:“這九黎靈神不同一般供人玩賞的珠子,此珠乃是蚩尤一族的巫師,取蚩尤八十一兄弟的血而煉成,珠內八十一滴血相擁卻不相融,似還在體內鮮活流動,在珠中翻湧不息,表麵刻的他們這八十一兄弟,是用鮮血淬成的刀雕刻而成,一刀一命。這珠子所蘊藏的神力,是這世間無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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