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攤的第一站毫無疑問安排的是唱k,人多,昏暗,相互逮著費勁熱絡,每個人都集中於眼前的小圈子,於是皇天不負安小叮,在她努力把自己隱身,慢慢挪移到角落後迅速蹭出了門。


    “那邊到不了洗手間。”一如記憶中清朗的嗓音,安小叮腳步不停恍惚的想,你終於是開嗓了。


    手上突然傳來力度,剛才還在後頭的餘音已經變成個後腦勺,擋到安小叮跟前。奕國民直接拽著安小叮腳步飛快的出了大門,安小叮跌跌撞撞的踩著他的步伐勉強維持身形,直到站在馬路邊。


    “那個你可不可以鬆手。”


    奕國民放下手,環起放在胸前看著安小叮。


    “是有什麽事情找我麽,我想去洗手間,有點著急。”


    奕國民未動。


    安小叮轉身就跑,“那我先進去了。”


    奕國民直接給按回了原位。


    這樣麵對麵,單獨對視,安小叮動搖得厲害,幹脆也不講話了,默默拿出手機準備求助。結果奕國民一把拿過她的手機關了機,直接把她塞進了出租車,安小叮震驚的一時沒了動作。


    “去離這最近的咖啡店。”奕國民和司機師傅說到。


    安小叮聞言鎮靜下來,眼前的局麵,真是……隨便吧。高度戒備了一晚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安小叮已經開始點著頭瞌睡,暈乎乎被奕國民拉下車,坐定的時候直接趴桌上就睡了過去。


    如果讓奕國民形容一下自己這一刻的心境,奕國民估計會直接承認自己中文沒學及格。張卓婭的電話在這時插播進來,質問他把安小叮帶去了哪裏,語氣似乎很憤怒。


    柔和的燈光裏奕國民陰晴不明的注視著眼前的腦門頂,耳邊張卓婭的質問還沒有結束,他幹脆利落的撂了電話阻止服務員開口,隨意指了杯美式。


    咖啡上來的時候,對麵的腦門頂側了個方向,奕國民大概的想象著,移了90度的那張臉,鼻子的部位估計還抽了抽,1、2、3、4、5、6、7、8、9、10。


    “牛奶在哪裏?”安小叮抬起頭。奕國民心裏繼續默數到30。安小叮看清眼前還坐著個人,回憶慢慢開始回籠。


    “你喝什麽?”奕國民問道。


    “白咖啡。”安小叮想了想:“你讓李子越找我。”


    “是。”


    安小叮等了等,“是有什麽事情。”


    奕國民交疊雙腿,放鬆坐姿,“我以為你應該知道。”


    “我並不知道。”安小叮看著奕國民安穩的說道。


    奕國民沒有搭腔,直到安小叮的咖啡上桌,並消滅了半杯也沒有任何動作。


    “你的咖啡該冷了,我們要不回去吧。”安小叮瞄著奕國民臉色。“你有事說事,給我製造壓力,是個什麽事情。”


    “你感到壓力了?”


    安小叮噎住。


    “這叫心虛。”


    安小叮抗議,但沒有反駁,直直看著奕國民。


    “今年是我們認識的第十一年。”


    安小叮心裏咯噔一下。


    “我們約定的第九年。”


    “……”


    “明年我們該結婚了。”


    “隨著時間有些約定已經做不了數,這隻是學生時代美好的回憶,我們該回去了。”


    “……”


    “你看著我做什麽,我們那麽久未見麵,早已隔著星辰大海,如果你是為了這個而找我,我並不能理解。”


    安小叮對眼前的局麵束手無策,他們倆心知肚明,那時候他們其實並沒有開始,所以知道奕國民找她的時候,她就很疑惑,已是不相幹的兩個人,她覺得趨避見麵會比較合適,但情況似乎非她所想。


    “我覺得既然約定了,就該履行。”


    “可是我們當時並沒有交往,約定不約定沒有意義不是麽。”


    “都能做這樣的約定,有沒有開始交往還重要麽?”


    “我並沒有答應。”安小叮依舊平穩。


    “你也沒有反對。”奕國民的聲線沒有起伏。


    安小叮聞了聞手裏的咖啡,默默喝完了剩下的半杯,“你說你會愛我,十年都不會起變化,讓我看著你。而我並沒有給你答複。我們約定十年後我答應你一件事情,但是我們後來並沒有交往。”


    “我們都知道,當時假期結束再見的時候,我們會開始交往。”


    “結果沒有不是麽。”


    “既然沒有給我解釋的必要,那麽履行約定吧。”


    “約定已經不成立了。”安小叮有些抓狂。


    兩個人靜靜的坐著,沒有一個人釋放出急躁,外人看來麵容姣好的年輕男女,風景如畫的喝著咖啡,平和交談,含情脈脈,水麵下的波濤激流湧蕩地衝刷著安小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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