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石圖外的人群中,響起了一陣惋惜,而莫婉溪自是眉眼含笑,那酥胸一起一伏,看起來雖是有些力竭,卻並不能掩飾她此刻喜悅之情。


    隻見她跨步上前雙手反握劍柄,倒提著青峰劍,作揖道:“這位師兄承讓咯!”


    這之前,莫婉溪已是一連削斷了七位昆侖派弟子的道劍,加上這位倒黴的師兄已屬第八位。


    平日裏老被二師兄莫少英欺負的她,借著此番機會終於揚眉吐氣了回,望著眼前這般傲人的戰績,心中益發洋洋得意。


    “哼、氣虛小師妹!這才入門不過幾天,你就借著寶劍鋒利得勢不饒人,斬斷諸位師兄的兵刃,刻意羞辱對方,這般不合人緣,日後你會後悔的!”


    這說話之人並不是場上那位男弟子,而是一旁一直抱劍觀望的雲澤。


    他見莫婉溪這般“仗劍欺人”心中早有一百個不爽,可礙於自己高於對方好幾個輩分,倒也不便動手,是以,才有這番“忠言逆耳”。


    其實莫婉溪倒並非一門心思為了羞辱對方,隻是想從連番比鬥中得勝,所以便仗著青峰劍的鋒利,取巧削斷他人手中道劍,讓他人羞愧而退,自己才可節省氣力,連戰多人。


    現在聽雲澤這般“上綱上線”說了一通,當下就有些不服氣,再想起當日山門的過節,就白了他一眼,道:“我當是哪路神仙,原來是你這個門神!


    怎麽、不去搖光峰看門,來這裏耍帥?也行呢,有本事光說不行,且下來與我這小師妹比劃比劃!”


    雲澤一聽,怒道:“不知好歹!我若是出手,你還能站著說話?”


    這話聽起來盛氣淩人,端是不給對方半分顏麵,莫婉溪本就是順毛驢,一聽之下怒火就止不住地往外蹭蹭直冒,剛想回敬幾句卻聽方少奇當先截口道:“雲澤師兄息怒,我這小師妹剛入門不久,脾性直率,還請師兄看在師弟薄麵上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方少奇自是見過雲澤師兄出手的,又見莫婉溪此刻已顯疲態,所以連忙打起了圓場,可誰知那雲澤聽來滿臉不屑道:“你們金銀閣酒色財氣個個毛病繁多品性低劣不堪,色字輩的輕薄女子;這酒字輩的貪戀酒香;財字輩的為富不仁;而她這氣字輩隻知逞強鬥狠!


    被賜這樣的道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真是不可理喻,要丟臉不打緊,卻不要連累天魁道人一同陪你們丟臉!


    哦對了,聽說,她這弟子身份還是買來的?銀子還是花你這位財仁師弟的?”


    雲澤一番話雖顯刻薄,但卻是不爭的事實,一旁眾弟子聽來不禁紛紛露出了古怪之色。


    而這廂莫婉溪本已火冒三丈,再聽他將金銀閣內眾師兄統統罵了個遍,這還是身為閣中弟子能忍的麽!


    於是,隻瞧她酥胸急劇起伏間,猶如炸了毛的貓咪般狠狠一跺腳,突然飛縱上前,道:“看劍!”


    莫婉溪動作極快,又在方少奇背後出劍,雲澤也不曾料到她說動手就動手,所以剛剛反應過來,劍尖卻已來到了麵前,當下隻有急忙一閃,樣子頗有幾分狼狽。


    這下,雲澤在眾位師兄妹麵前丟了顏麵,不禁也有些惱羞成怒道:“也罷,今日我就替天魁長老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好讓你日後長些記性!”


    正說話間,隻見他一步滑向內圈,抱劍而立,動作說不出的瀟灑。


    莫婉溪見他主動下場,當即收住後招,略一打量,嬌吒道:


    “拔出你的劍!”


    “哼,你若能逼師兄我出劍,從今往後我便喊你聲師姐!”


    “好,這可是你說的!”


    莫婉溪見他如此囂張托大,不可一世的模樣,氣得銀牙緊咬,索性再不吭聲打起十二分精神將蒼雲劍決發揮到了極致。


    霎時,劍風烈烈,嗤嗤作響,竟是比之先前更為密集凶狠。


    然而這一頓猛攻之下,那雲澤卻從中來去自如,劍氣雖是激得道袍上下翻飛,卻無論如何也碰不到雲澤一星半點。


    莫婉溪越打越是心急,手上一味加力,怎奈先前連戰八場就算場場都省了些力氣,可經過這一頓怒懟猛攻,已是氣喘籲籲,顯見已是強弩之末。


    雲澤見狀陡然一聲冷哼,隨後竟是身子一歪,躲過襲來的劍光,又在電光石火間掠至莫婉溪的右側,左手出手如電,在其小臂上猛然一點。


    頃刻之間,莫婉溪便覺小臂處傳來一股酸麻,手上的青鋒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麵上。


    雲澤這一招製敵可謂瀟灑之極,人群中忍不住爆發出一陣歡呼。


    雲澤仍是酷酷地說道:“氣虛師妹、你可認輸?”


    “不認!”


    這時、莫婉溪已是氣急敗壞,非但口中說著不認,竟是忍著右臂酸脹之感,緩緩蹲下身去左手將青峰劍拾起,再度攻將上來。


    雲澤麵色一變,氣道:“好,今天我非叫你心服口服不可!”


    說罷,又是人影一閃,腳踏天罡步法,驅身繞過來劍,再次在莫仲卿左手忖內,又是急急一點,霎時,這左臂之中,比之先前更為強烈的酸痛之感襲來,‘咣當’一聲響,青峰劍再次落地!


    那雲澤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心說教道:“師妹你可看清了?我不妨再告訴你,先前諸位師兄弟都礙著你剛入門不久,是以、隻與你比拚劍技。你既然仗著青峰劍利僥幸得勝,就該收手才是,難不成真以為他們在劍技上輸了你,其他就比不過你嗎?


    就拿方才的墨韻師兄,他是文殊門下,擅長的是符法攻敵,但符法一脈威力巨大,出招之間非死即傷,他有心護你,你卻將他的道劍斬斷!


    而在他之前的黃芪師弟,慧能師弟哪個不是這般?而你卻一二再、再而三、三番四次,得寸進尺!簡直不可理喻!”


    姑娘家臉薄,雖然此刻料想雲澤師兄說得句句是真,然大庭廣眾之下,被這般公然喝斥,她莫婉溪一張俏臉已是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未幾、她見雲澤在那兀自絮絮叨叨說個不聽,不由拚著雙臂酸痛之感,雙手硬是三次拾起了青峰,又馬不停蹄地向前衝去,仿佛在這一刻已不是在比拚,而是在為尊嚴做著生死比鬥!


    雲澤一驚之下,不料她這般狀態下仍如此逞強,心下雖是有些不忍,可麵上卻依然冷哼道:“不知好歹!”


    四字既出,身子猛然至前,伸出右手在那青峰劍尖屈指一彈,隨即,莫婉溪但覺一股大力從劍尖傳來,旋兒一個趔趄已‘蹭蹭蹭’地倒退而回!


    幸好有方少奇在後方將她抱住,否則勢必摔個跟頭,大出洋相。


    那方少奇自背後將她接住,忙伸手揉了揉莫婉溪臂膀,百般疼惜道:“小師妹,師兄我求求你就別去了,輸給師兄不丟人,你這樣,這樣叫我如何是好啊?”


    此時,莫婉溪雙眸已是朦朦朧朧盡染水霧,聽著耳邊話語,猛然晃過頭來,盯視道:“他都這般赤裸裸地蔑視金銀閣內諸位師兄了,你若還是金銀閣的人,就像個男人般上去揍他!”


    方少奇一聽,瞧了瞧一臉冷峻的雲澤師兄,再看了看莫婉溪有所希冀的眼神,突然垂過頭去,期期艾艾道:“可,可我實在打不過他。”


    說話聲音隨著一字一句說出,變得越發細小,莫婉溪聽了前半句已不報任何希望,卻也並未訓斥半分,轉而一把掙脫方少奇,剛想起身,孰料方才退得急切,已扭傷了右腳踝。


    可她卻是兀自不服輸,強忍著雙臂酸麻與右腳的疼痛,四次拾起青鋒劍,一瘸一拐再度迎難而上。


    這下,不僅是方少奇,就連一旁圍觀弟子不禁紛紛動容,那場上雲澤見她這般牛脾氣的架勢,更是嘴角發幹,看情形再這樣下去已與自己設想的初衷不符了,是以,終於忍住脾氣退讓道:“氣虛師妹!你腳踝已經傷了,還不讓黃芪師弟給你瞧瞧!”


    此言一出,莫婉溪卻不領情,隻聽他緊咬下唇,拖著青峰一步一字道:“我是死是活用不著你管!”


    “你!你簡直,簡直刁蠻不堪!”


    雲澤不禁瞪圓了眼珠子,這昆侖派自然是有女弟子的,但似莫婉溪這般性子執拗的女子還是初次見到,是以、他也不知再如何勸說,隻得抿著雙唇一言不發,看著莫婉溪艱難地上前,心有突然有些悔意道:“早知她這般心性,當初就真不該出手。”


    莫婉溪步履蹣跚,走得三四步,一張麵色隱隱泛青,額頭鬢角更是冷汗淋淋,顯見著每一步都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可當她賣力跨出下一步時終究敵不過腳踝傳來的劇痛,眼看就要摔倒之際,下意識將青峰一撐,怎奈雙手酸麻吃不準力,那劍尖猛然著地,劍身霎時一彎隨後竟是猛然回彈,待得一聲短促嬌呼,莫婉溪已是連人帶劍摔向地麵!


    而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方少奇一驚剛想上前,卻見一道紅色身影比他更快,眨眼間一手握劍,一手已扶住莫婉溪傾倒的身姿,將她穩穩護在懷中。


    看著近在咫尺的雲廣師兄,莫婉溪不知鼻子一酸,下一刻卻又拚命忍住心中的委屈,迅速蹭去眼角淚花,瞅著眼前紅衣少年一言不發。


    這雲廣被她看得久了,忽然微微一笑,柔聲道:“師妹、不知可否借劍一用?”


    莫婉溪一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這雲廣抱起莫婉溪將她交換給呆怔中的方少奇,忽又轉身劍指一夾鬢前長發,慢慢站起,徐徐捋直,隨後橫劍站定對著雲澤作揖道:“雲澤師兄,請!”


    這“請”字一出,在場眾昆侖派弟子即刻嘩然相向,他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公然和師兄叫板嗎?


    不對,看他舉止雖是禮貌,可一副臉麵卻如臘月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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