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雪臨到杜懷衝兩丈開外又猶如騰蛟起鳳般赤著雪足奮力一躍,進而騰身半空左拳凝於腰間引而不發,右掌微微前探隱含風雷,隨掌風而來的那一圈若有若無的太極浮圖更是讓人覺得無比玄奧,顯見,她從高空挾雷霆之勢而下,一掌過後,後續攻勢更是連綿不絕,戰若雄虎。


    於地麵的杜懷衝見她全力出招,毫無保留,當下眸中一亮,激喝道:“來得好!”


    隻見他微微半蹲馬步,右足向前重重一踏,生生逼出一股氣流呈環形飆散,緊跟著右手肘緩緩向後腰拉去,每成功後縮一寸杜懷衝臉上便更紅一分,氣勢便也猛增一分,顯見正鉚足全身氣力打算一力降十會!


    而看著葉千雪越來越近的下落身姿,他不但沒有因為過往的失敗而有絲毫的露怯,麵上更顯興奮之色,他知道拳掌相交之際,將是這天地間最燦爛的一刻!


    是的,戰鬥即藝術!


    杜懷衝瞪圓了雙眼,那花崗岩般的麵容猶如鋼鐵樣火紅!突然隻聽他隔空一聲爆喝“破”,一拳既出!哪知葉千雪卻並未以掌相抗,須臾間半空中那一抹藍色太極圖案被她虛虛一按,整個騰空的身子硬生生地挪動了半尺,竟就這般巧妙地避過氣旋核心,可那餘波仍是擊得葉千雪片片衣角獵獵作響,根根發絲激揚。


    “不好。”


    杜懷衝暗道一聲不妙,就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葉千雪左手改拳為指,曲指一彈,一枚事先捏在手中的栗子便急急射向已用盡全力的杜懷衝。但聽“啵”地微微一聲輕響,杜懷衝已被栗子打中了肩穴,整個人便被定住身形保持著出拳的姿勢眼睜睜地瞅著葉千雪從容落地。


    杜懷衝瞪圓了眼睛,實難相信她竟半路彈出一顆栗子來。


    葉千雪剛一落地便抱拳致歉道:“得罪,方才若是兩兩相抗,必有一人深受重傷,我既不想受傷亦不傷著你,故此唯有投機取巧了。”


    杜懷衝笑了笑,既有些失落,又有些坦然道:“輸便是輸,我杜懷衝輸得了第一次又何懼第二次!何況方才我全力一擊已無法收回真氣,而你卻能收發自如,單從這點我便輸了,不過自古兵不厭詐,雖是常事,隻是不曾想到你也會使詐了,看來在外多日交了些不錯的朋友。”


    葉千雪聽他話中有話,卻也不想辯解:“我這就去找杜伯父再回來解開你的穴道,稍等。”


    杜懷衝一愣,沒好氣道:“快解開我的穴道,實話告訴你,舅舅並不在書房裏頭,要不方才怎會輕易撤走全部護衛拿舅舅的性命冒險?”


    “不在書房?”


    言罷見葉千雪麵色疑惑,又補充道:“是,舅舅在朝裏得罪的人太多,你以為這幾日闖這京兆府衙的就你葉小姐一人麽?”


    “這幾日?”


    葉千雪重複念叨杜懷衝話中的關鍵,不禁更為疑惑,心想:“自己這天星莊的劫獄使者還未到,京城怎就先行不太平了?”


    可那杜懷衝卻已不想解釋,憤憤道:“哼,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但京兆府的麻煩從不需外人來管,還不快快解穴,遲了你門外那位朋友可要受些苦頭了。”


    穴道一解,杜懷衝立時得以活動,他撿起佩刀握在手中,朝著葉千雪言道:“這次打的不過癮,你欠我一次真正的比鬥,不用歪門邪道的!”


    葉千雪點了點頭卻不說話,那杜懷衝見著撇了撇嘴,說道:“走吧,先去門外看看你朋友,隨後我帶你們去見舅舅,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據說聖上這幾個月脾氣不太好,要是真見到了是好是壞還真難說。”


    當二人來到京兆府衙大門口,卻看到這樣一番情景:


    地上刀具七零八落不說,幾十個手下護衛像是疊小山般被人堆疊在了一塊兒,而“人肉小山”之上坐著一個半瘋半顛,長發遮麵,搖頭晃腦的男子,而其餘京兆府護衛雖是刀已出鞘,可個個麵如土色,顯見已是被來人嚇得不輕。


    這人左手持著酒壺,右手剝著栗子,邊吃邊哼哼唧唧地道:“慘、慘、慘,慘慘慘,我原先有田又有房,家添美妻俏佳娘,門內門外不見愁,生活自是樂無憂!哪曾想,那江陵方家二公子,仗著親爹是刺史,欺男霸女橫於市……橫於市啊、橫於市!橫到我家搶我妻,殺我娘,奪我田產不認賬!不認賬!我告到官府告到京,不見青天為百姓,卻見狗官動私刑!動私刑……”


    聽到此處即便是不苟言笑的葉千雪也不禁“噗哧”一聲輕笑了起來,男子聞聲立刻打住,一手撩開遮在麵部的長發定眼來瞧,忽又大笑道:“和你處了這麽久,啥都見過就是沒見過你笑,看來我這趟不虧,實在是血賺呐!”


    言罷,見他輕輕一躍,從人肉堆上縱下身來,將酒壺置向身前葉千雪並道:“你能大模大樣走出來,想來是妥當了?來,天寒地凍的,喝一口暖和暖和!”


    葉千雪一把接過飛來酒壺,也不矯情仰頭牛飲,滿滿喝上一口後,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酒漬,回頭來望,隻見那莫少英已隨手將長發綰了發髻披於身後,施施然走到麵前,看著自己吊兒郎當地笑了笑,隨後又將目光遞向自己身旁的杜懷衝,一臉探究之色。


    莫少英這般看著杜懷衝,杜懷衝也正黑著臉打量著這個能令葉千雪發笑的男子,心想:“這個男子是誰?修為竟如此強橫?亦且居然敢和葉千雪如此隨便?還同飲一壺酒水?難道那惜花公子慕容流蘇不成?”


    轉念又一想,“嗬!他惜花公子都管不了的事兒,那關我杜懷衝何事?不過剛見他言辭多有抹黑官府之意,又見他此時一臉痞裏痞氣,瞧著幾眼便對著葉千雪一語雙關地道:“這就是你那個朋友?果然不錯!”


    葉千雪就當沒聽他弦外之音般用力點了點頭,道:“是,他叫莫少英。”


    莫少英聽到葉千雪如此大聲肯定,當下麵露得色,心中更是痛快異常,就連見到京兆府尹杜懷明時,臉上依然神采飛揚得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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