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二人就如重虞看到的那般佯裝頻望風景,而重虞不知真是異常虛弱還是真不想打擾二人這為數不多的幽會,竟是一次都不曾現身也不知去了哪裏,這使得莫仲卿逃走之心益發堅定。


    就在四日後的夜晚,二人將事先采來的野果、吃食負在肩上輕輕地推開了木門,趁著夜色向藏匿木筏的海岸處遁去。


    這夜風平浪靜,一切猶如往常,月光下,一片白色的沙灘上兩雙足跡的盡頭是二人拖著木筏的身影。


    堪堪將木筏推至水麵,莫仲卿拭了拭白素衣的汗水道:“先上去,前麵就由我推著,待得水深些後我再上去。”


    白素衣轉而回首遠方高處木屋,凝望片刻,終於攀上木筏開始拾掇其上的物品。


    莫仲卿見她已然坐穩,雙手暗運真氣開始推著木筏汩汩前行,漸漸地海水開始漫過雙膝、淹過胸肩,再往前已然開始泅水推行。


    時間一久,離得小島越遠,莫仲卿越覺安全,待得一盞茶後,莫仲卿這才輕聲一縱,跳上木筏,將白素衣手中的木漿搶到手中,笑道:“你又不會這些,我至少在書中看過,所以還是我來。”


    白素衣見他凡事都親力親為,絲毫不讓自己有所出力,反而有些不自在地道:“事情都讓你搶了,那我還能做什麽?”


    莫仲卿笑了笑,忽然冷不丁地道:“要不你剝個野果親手喂我?倒有些餓了。”


    白素衣聽來不免一陣臉紅,嘴上雖是不應,可手中已開始用海水清洗果子,就著剝了起來。


    莫仲卿起初隻是半開玩笑,見她這般照做,霎時一股熱流化作縷縷甜意暖入了心窩,連帶著迷離的月色也更加可愛了幾分。


    然而就在二人頻頻對望,含情脈脈時,原本風平浪靜的海水竟突如汩汩沸騰的熱水般忽地冒起了氣泡。


    頃刻間,海麵下又有一股暗流湧動,帶得木筏猛烈晃蕩,白素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驚,身子頓時失去平衡,剝好的果子‘啵’的一聲掉入海裏。


    莫仲卿哪裏還管那果子,飛身上前扶穩白素衣,而這時卻卻聽四麵八方突地傳來一陣古怪的音調,小半晌,海麵複歸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而就在二人不知所措時一隻粉白玉潤的手竟緩緩伸出了水麵,一對兒修長的玉指還夾著那顆方才落入水中的果子。


    二人見著這隻粉白素手,頓時心涼了半截,好一會兒,莫仲卿方才平靜道:“出來吧,莫要裝神弄鬼的。”


    這般說著,那隻手突然往水中一縮,旋兒卻是濺起一陣水花,便見一段嫋娜身影從水中魚躍而出。


    什麽叫出水芙蓉,什麽又叫溫香玉潤?這大約用來形容眼前之景是再好不過的了。


    隻瞧那月光朦朧如紗染身,水珠漸滴、晶瑩透澈,這兩兩相合下便將重虞玉體的曲線托得是曼妙玲瓏纖毫畢現,而眉間那點殷紅朱砂更將那抹月白身姿襯得分外撩人。


    莫仲卿隻一眼、大腦便轟然作響,他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一副令人熱血賁張的胴體,更何況還有著三分神似白素衣的麵孔。


    片餘,莫仲卿緩過神來急忙背對重虞,扭頭看著白素衣、麵色尷尬不已地道:“你,怎麽沒穿衣裳就上來了!”


    重虞笑道:“你看,我好心給二位撿了果子,不謝謝我就算了,倒還怪起我不知廉恥了?難道不是你嚷嚷著要我上來的?”


    “這……”


    莫仲卿一時語塞,又聽重虞笑道:“而且,我一連數日都在這片海中休息,為什麽還要帶著衣服?我又不知你二人會趁機溜走。”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和和氣氣,而在白素衣望來,重虞此刻的臉上卻無半分笑意。


    “她會如何處置我們?”


    白素衣望著她不禁心中開始擔憂起來,可那重虞似是並不著急,將果子往嘴裏一送,吃進腹中,方道:“我猜你們是想去通風報信,好讓那群庸俗之輩來挖我的心,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莫仲卿聽著,忙道:“不是的,我隻是想帶素衣走,素衣不是你,也不能化作蛟龍之身,根本不可能為你吸引太多的天雷,為何要她去送死?”


    重虞笑了笑,道:“是麽?那你以為她出去就能活命了?”


    二人聽著心頭一驚,就聽重虞自顧自地解釋道:“素衣這丫頭現在體內有我的血引動後所產生的妖族氣息,此妖氣非比尋常,若不按我們妖族的法子去收斂,慢說昆侖山那群雜毛道士,就是江湖上的能人異士也不會放過她的,所以留下來比你們回去要安全的多。”


    二人心下一凜,莫仲卿冷冷地道:“你不過是想誆素衣留下來甘心替你去死。”


    重虞似笑非笑道:“看來你不信?”


    莫仲卿當然不信,幹脆連回答都省略了。


    重虞見著笑了笑,望向了白素衣,那眼神仿佛再說:“看來你也不信。”


    白素衣怔了怔,遲疑道:“姐姐,我……”


    “夠了,我不想聽了。”


    突然,隻見重虞冷冷地打斷了白素衣繼續說下去,旋兒神色一變,漠然道:“有道是自古人、妖不兩立,正如二位不信我一樣,我也不用信你們,全都留下來陪我渡劫吧。”


    重虞說到最後一句,臉上竟比那月色還要冷上幾分。


    莫仲卿自始至終背對著她不知這些前後變化,聽她這般口氣,當即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冷笑著回擊道:“自私冷血,你果然沒有半分人性。”


    重虞在白素衣的注視下慢慢走近莫仲卿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臉頰道:“公子你氣傻了麽?,一條蛟龍的血又怎會是熱的?至於人性?嗬……”


    重虞輕輕一笑顯然不想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可看著莫仲卿那鐵青的臉色,卻又故意補充道:“明天這個時候,我就讓你喜歡的素衣替我去擋第一道天雷,若是能當下第一道,那還有第二道,三道,總共有九道哦,所以現下我要帶她回去,你要走就自個兒走好了。”


    這般說罷,重虞側身一閃,白素衣早有防備可還是被她一抓之下頓時失去了全身的勁道。


    莫仲卿見著當下再也不顧男女大防伸手去奪,可那重虞的全身卻猶如裹了一層魚皮般讓人摸不著邊,跟著憑空一滑,就勢離開木筏退至水麵,看也不看莫仲卿便攜著手中白素衣從容而去。


    莫仲卿看著重虞澄萍渡水愈去愈遠的身姿氣得一蹬竹筏,越發惱恨自己修為低微,鬥不過她。良久,忽地重重歎了一口氣,拿起木漿飛快地向小島劃去。待得筏離人去,海水上的波濤漸歸於平靜,靜得仿佛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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