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攀上塔樓,縱觀山色,百嶺成峰,茫茫白雪,千裏冰封。天澤又想盧楓說:“他真不夠朋友,他應該為我們作最後一次的處男詩,處男詩與男人詩應該是兩個不同境界的詩,對不對。”


    “還有機會,初三那天你叫他作一百首,否則不準娶荷兒。”漢楚笑說。


    “一首就夠,多了不經典,詩要經典的好。”


    “你最好別聽他作詩,漢楚,你忘了去年。”不凡說:“他會將我們變成瘋子。”


    “說的也是,但是聽聽無妨,畢竟是處男最後一首詩。”漢楚說著快意促狹地笑:“我們就要他作首處男最後一天,很絕是不是?”


    一群男人又是陣笑。他們在塔上閑說了一陣閑話下塔離去。天澤吃過早齋,在山上尋了一枝梅帶給荷兒。漢楚他們則繼續留在山寺。漢楚已經愛上了這,一草一木都讓他動情,不僅是有兄長在這,它更是一個家族的靈魂所在。他現在知道他的二叔公為什麽不肯隨爺爺去台灣,因為他舍不下生養他的土地,他的親人,他把親情看得很重,很重。他一生不求物質,育人無數,錢財散盡,一生清貧。有的是每年一批批學子的探望敬仰。


    綠梅方丈為荷兒的大婚畫了一幅梅雪圖,題為《梅之戀雪》,是梅與雪的精魂之作,千樹之梅,萬千之雪,梅香雪白,它們由遠古纏綿至今世,那份香冷豔麗令漢楚久久不舍掩卷,在卷前長立了一天。他越來越感覺自己太庸俗,太不認真,他不該不專情,他不該,他有太多的不該,因為他對愛情的不負責任,他沒能享受到這份優美驚世的愛情,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錯了,但他已回不了頭,他無法再拋下她們中任何一個。當夜之神再次降臨,他對一直陪在他身旁的李小維說:“你還有機會,你有足夠的時間去計劃自己這份絕世之愛情,千萬別遊戲愛情。”


    “是。”李小維深深被畫感動,他從來沒有感覺到梅雪有如此震撼人心,撩人心魄的魅力,她們可以賦予人世如此深意的人性情感,他在巴黎觀畫無數,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幅精美駭世之作。


    漢楚掩卷收藏好。


    初三,早齋剛過,漢楚一行準備下山。一笑大師千裏趕上山,他也有一幅畫送荷兒作賀禮。漢禹展開,是幅《飛雪迎梅》,畫麵飛雪瀟灑,梅豪情舒放,有梅雪兩相宜,一任情懷縱的超脫之態。漢禹不由笑:“到底是一笑大師,超塵不凡,毫無扭妮之態。”


    一笑笑:“小一點是性情開朗之人,盧楓也是豪爽浪漫,這飛雪迎梅正合他們新婚之景。”


    “謝大師贈畫,我權代小妹謝過。”


    “不用客氣,我也不阻你們下山,我自與大師小敘。”


    漢楚六人下山,中午前趕到李家堡。天澤領著沈蘇李三家的年輕女眷和老人已到多時,準備開飯,吃完上山。天澤見他們姍姍來遲玩笑:“敬佛之情意猶未盡嗎?”


    “千裏迢迢相訪,匆匆兩日自是有不舍之情。”漢楚卻是認真對答,毫無輕佻之語,這倒是驚了天澤,以為看錯了人,聽錯了話,漢楚幾時改性了。他上前摸摸漢楚頭又摸摸自己的,不見有發熱現象。漢楚一把推開他;“摸什麽,我沒發燒,不過是有點悟了,再過幾年我就不敢近女色,專近賢朋了。”


    漢楚一句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他三位嬌妻免不了嬌嗔,擰了他的耳朵,他不得不求饒,恢複本性哄嬌妻開心。


    荷兒依如跳脫的兔子,她在外麵忙得不得了,她忙著放爆竹,院子裏是一片“劈哩啪啦”的爆炸聲,不停地聽到她尖刺的叫聲和縱情的笑聲。她在外麵放完爆竹又跑到裏麵,在漢楚的腳下摔響一個扔爆,嚇得漢楚一跳三尺高,回頭望,荷兒已是笑得前仰後合,嬌喘不已。漢楚瞪她:“你想嚇死我!?”


    “膽小鬼。”她撇撇嘴。


    “都要做新娘了,還玩這玩意?你是不是想學蔣總裁大婚日上街撿爆竹,把盧楓晾在洞房?”


    她縱聲大笑,其他人也是大笑。荷兒扔了爆竹笑:“那我們去村子外玩,反正也沒這麽早開飯。”她拉起漢楚,直往村西口的大曬場下的河塘。


    “你來這做什麽?想下去遊泳?”


    “這兒清靜,水很靜,很平,那邊是叢竹,有很多小鳥藏在裏麵,我們打驚它們,讓它們飛出來。”


    漢楚想想依她言,向竹叢扔出幾塊石子,隻聽“蓬”地聲一群鳥驚嚇地飛出,不知投向何處。


    荷兒笑:“我們就將像這鳥兒一樣,過完年就這樣各自飛了,不知何時能見麵。”


    “荷兒你怎麽了,好好的說這樣的話?我們年年都會見麵相聚,我們的親情是剪不斷的。”他說著攬過她:“你是不是舍不得姑媽,傷心?”


    “有點,現在想想,我當初真不該任性,應該多陪她一點。”她往水裏打水漂:“這個世界真的有很多東西是說不清的,要離開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可一切已回不轉頭。”


    “你真是個傻丫頭,女孩子大了總是要出嫁的,你想姑媽就把姑媽接過漠北住些時又有什麽?”


    “但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她說著又是笑下:“你說是不是每個女人出嫁都有這種心情,否則中國的古俗哪會有哭嫁這一習俗?你說那天媽媽會如傳說的那般哭嫁嗎?”


    “會。”


    “生女孩子真不好。”


    “荷兒你不要說這些傷心的話,你再說我就不要你嫁了,嫁得這麽辛苦,何苦?”


    “我隻是說說而已,感慨古人真言。”


    “現在想過了,我不準你再想了。”


    她風輕雲淡般笑:“沒事了,這就叫鳳還巢,你看有幾隻鳥飛回來了。”


    “是,鳥兒也是戀巢的,它不會不歸自己的巢。我們回去吧,他們該找我們。”


    她點頭,返身。天澤找來,他想去拉荷兒,荷兒卻是避開笑:“你找來做什麽?你一個小小的李家堡還能把我們倆個大活人弄丟?我們不過出來說說閑話,可以開飯了嗎?”


    “嗯。”天澤望眼漢楚。


    漢楚笑下:“我們隨便聊聊,下午就看你小李飛劍對盧楓的彈指。”


    天澤微笑:“我不用飛劍,隻用彈弓,我們都用彈弓,享受一下兒童時的樂趣。”


    漢楚笑:“虧你還想到我不會。尋找童真真是不錯。”


    “我呢?我也是要的。”荷兒叫嚷。


    “他不就是專門想著討你開心才請大家來這樂一樂的。”漢楚笑:“我不過沾你一點光,白歡喜一下。”


    “如果是這樣,你確應該謝我,那你要再多送點才好。”


    “再多,盧楓家就裝不下了,反貪局的就該找你公公核算財產來源。”


    荷兒哦聲笑得厲害。一時他們回到李宅,就餐。因為都想著圍獵,都快快地吞下幾口飯,味也沒辨出什麽就個個放了筷,擱了碗。女眷們最是興奮,呼啦地跟在天澤後麵上了山,個個似女獵人似的穿著運動裝,個個精神,可謂颯爽英姿,一副巾幗不讓須眉之態。上山她們一點不感覺累,嘻嘻哈哈,笑嚷不斷,可沒哪個男人阻止她們,他們不在乎她們會驚走獵物,他們隻求她們開心暢懷,打獵也許並不是主要目的,但是無論他們如何想,到黑夜降落,他們的收獲還是著實不少,野兔,野雞,小鳥總夠大家分享。荷兒打了一下午也有收獲,她打著兩隻小鳥,她說夠她自己吃。他們滿載而回,雪地被他們踩得“嚓嚓”響。


    一回李宅,個個摩拳擦掌將燒烤的工具整出來,將獵物處理幹淨,就像模像樣的燒烤起來,不久香味就溢滿李宅。幾位老人坐在他們中間,感受濃濃子孫情,浩歎不已。天澤取來珍藏的鄉下米酒,香味,綿厚純濃,不比其它酒釀,味美獨特。一刻烤味熟了,他們先敬了幾位老人,男人女人都滿上酒,痛快地吃起來,喝起來,笑聲,嚷叫聲充斥李宅。天澤就著酒興慷慨揮筆,為盧楓和荷兒婚事題書一副: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筆力蒼勁豪邁,圓潤。引幾位老人讚許不已。他們也就著興致各書字畫相贈。全都是當年二三十時年代的風流俊俏的才子雅士,世事蒼桑,他們把烏發留在了遙遠的過去,而精神傳給了子孫,他們沒有遺憾。子夜時分,老人們休息去了。年輕的男女繼續尋歡。快天明,年輕的男女們都醉得東倒西歪,這兒一個,那一團。


    日上三杆時分,盧楓最先醒過來,腿有點酸麻,他想動一下,身子卻被壓著,他睜開眼,荷兒軟軟地倒在懷裏,香夢沉酣。他親昵地親吻她的臉頰,閉上眼又睡,他不想就此醒來起身離開,他要荷兒好好地睡在他懷裏,還有兩天,他們就可以洞房花燭夜,沒有比這更讓他興奮,想了多少年,他終於可以真真實實的擁有她,他想的甜蜜,被醒來的漢楚瞧見,起來踢了他一腳罵聲臭美。接著九隆、漢禹,李小維都相繼醒來,都伸著懶腰叫痛快過癮。天澤聞聲也醒來,他想舒展身站起,可肩頭被麗緹靠著,腿被霓裳枕著,都做著甜美的夢。他微笑下,挪開麗緹,搬走霓裳,站起身,活動筋骨,放眼其他女眷,俱是美夢不肯醒狀。盧楓這時已坐起身,低頭凝視懷裏的荷兒。天澤上前招呼他,開他玩笑。他不以為然地回笑,沒動身子。九隆和漢楚幾個已婚男士各為妻子蓋上衣隨她睡,難得她如此盡性。他們走出屋,迎接他們的是豔麗的太陽,這是個好天,大晴天。他們一起回味了昨晚一遍,說了一些雞毛蒜皮的笑話,女眷們也就都醒了,跑出戶外,個個驚喜讚歎。接著進去打掃戰場,風卷殘雲般一下搞定。女人的手腳就是麻利,她們分工有序,不推委。


    下午四時許,荷兒要盧楓陪她和古嘉蕙上靈山,香君她們聽也要跟了去,這樣漢楚他們又再次上靈山,初五一早又趕下靈山。初六就是荷兒、盧楓的大婚。他們趕得什麽似的,可心理都特別的暢快興奮。這兩天的太陽又出奇的好,照得人暖洋洋。


    盧沈兩府布置的都是七七八八隻等新人拜天地。就了了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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