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忘。那是我碩士生畢業那年,爹爹要我找批比當時市麵價低一點五的鋼材價,我找了幾個國家,上百個鋼鐵公司都沒人同意那個價,我灰心喪氣跑去台北找二表哥,轉道台南,不想我的錢包被人偷,卻正好被你抓住,你當時伸手很快,很敏捷,樣子很帥,當你把錢包還我,我卻是沒先謝你而是說了聲,還可以,不過比天澤還差那麽一大截,你很生氣……睬也不睬我就走了,我跟蹤你到了你的公司,可你依然不理我,冷得麵像塊冰,我就用我的小玩意弄得你狂笑,直累得你不能動彈,這時你沒生氣,卻是笑了,和我說話,當知道我的難題時你什麽都沒說主動應承了我。”


    “我是在舅舅家長大,舅母不好,是你給了我親人般溫暖,那時我想我有個這樣淘氣的妹妹多好。”他說著露出一絲吝嗇的微笑:“你不僅帶給我親情還帶給我財運,自與地華合作,我現在的生意增長了幾倍,你是我的財神,我怎麽都不能讓我的財神被人害了。我也不想輸給他,被你小瞧。其實最關鍵不是這,我早認識你,我知道盧楓愛你經常有代他去看你告訴你的情況給他。”


    “什麽?”荷兒驚呼盯著他看。


    他抱歉的笑笑:“其實這些都是過去的話,你不用記在心上。”


    她點點頭,想想還是回到他開頭的話說:“你還是讓我告訴他,否則我不會安心。”她不顧沈重飛阻止撥通天澤的電話。天澤正在執行公務,聽到她的聲音有些兒激動,不等她往下說,搶話說:“荷兒,你好嗎?我這些天盡做惡夢,夢見你被人搶走了,我好想叫你回來,可是,現在真的有起大案,我分不開身,你一定要帶好你的寶貝,知道嗎?”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點。”


    “隻要你沒事,我就沒事,你不如就住進軍院去,那樣我比較安心,我會跟他們說好。”


    “可我還是要活動的呀。”


    “你掙那麽些錢也花不完,要它做什麽,讓點機會別人,等我沒惡夢了你再自由活動。”


    “好吧。”她放下手提。


    “他說什麽?”


    “他說他最近做惡夢做得厲害,讓我不要四處走,住進軍院,等他沒惡夢了再玩。”


    “你聽嗎?”


    “這是最好的法子,也許你聽到的是真的,我不想連累你,如果你願意,我想請你幫我看好他,他在明,人家在暗。”她無不憂慮。


    “他想的總是周到,軍院有盧楓,有九隆,也許我該放心,我就回終南,希望我聽到的不是事實,但他的預感也許是真實的,他的預感好像總是比較靈。”


    荷兒什麽心情都沒有,吃下去的東西不辨滋味。沈重飛看看她沒說什麽,起身,把她護送進軍院,他開著他的意大利南下,他喜歡這樣暢遊天下,發散自己的精力。他所說的在他抵達終南不幾天就發生了。


    那天他從賓館出來,跟蹤天澤,直跟到城外西效五十裏地,他是去那尋找案情線索的,那有具燒焦的屍體,是女屍,麵目全非,好惡心,就在他低頭四處搜索,他的助手王冰忙收藏他指點的東西時,一聲槍聲,沈重飛眼巴巴望著子彈直穿天澤心髒而來,天澤說時遲,那時快,兩劍並發,一劍封喉,一劍擊去刺向心髒的子彈。隨即飛身傷者身邊,還留有一口活氣,他急點住傷者流血道,四處查看,沒有同行人。王冰已趕近身叫:“李隊,他像是要死了,他咬了舌頭。”王冰和李東楠都考的是警察學院,前年從下麵縣公安局調上來。


    天澤上前,人果然斷氣身亡。王冰說:“他像是個越南人。他像是在這埋伏了很久,這地被踩出很深的印”


    “是,他是個越南人,叫警車來。”


    沈重飛出了一身冷汗,他並沒心幫天澤,他隻是為看他如何應對,他這輩子都不肯服他,一輩子都在嫉妒他,恨他,因為他恨,所以他退出部隊下海經商,他想在另一領域贏他,他輾轉到了台北,意外地救了一個豪商,豪商指點他開了鋼鐵公司,而且幫他出資。他慶幸自己的選擇,他想這世界不僅是垂青他李天澤,機會事實人人有。這個世界很小,他也相信,他做夢不會想到他會在台南遇到荷兒,從而又勾起他對天澤的恨。他們一起昆明軍學院畢業,一同分到李卓然所在軍,然而在雲越戰場上他總是要輸他一籌,等他想到了天澤已付之實施了,他暗中與他比,比到一九八四年那場老山大戰結束他也沒贏,天澤已是大校,他仍是個營級。他一氣棄軍。在戰場上沒戰事,他就看天澤玩弄皮皮鼠和侏儒貂,常是一個人樂得手舞足蹈,並不去看別人,和戰士分享的大概就是看書,講些荷兒的故事。他極少與他勾通,對他從來冷麵冰容。天澤無意他的臉色,所以他更惱怒他,但是世事就是這樣捉弄人,他想躲避他的鋒芒都不行,偏偏撞來荷兒,提起他,偏偏老天又讓他喜歡上荷兒那份刁蠻無理,他不得不再次關注他無法超越的敵人。


    很快市警車就來了,屍體抬走了,天澤再尋視了一會,不見有所新發現就返城了,回了警局。


    沈重飛不再跟蹤天澤,他漫無目地的開著車,車怎麽入的城他都不知道,最後他在飛鳳樓前尋了一張椅坐下,看漫漫江河,滔滔不息,江渚鳧鳥,蘆葦沙沙。“老天為何如此眷顧他?為什麽將所有優秀男人應有的東西都賦予他?連同顯赫的家事,這個世界到底是公平還是不公平?”他想不透,所以他猛烈地抽煙。等天澤破了焦屍女案他再無心情理會他下麵會怎麽樣,他回了台南,沒有支會荷兒,他心情真的不好,他驕傲的自尊受到了傷害。他本來懷著看天澤熱鬧的心來終南,結果又是群成就了他的名聲的窩囊廢。他不知道如何可以使他不平的心得到發泄後的快感。他在台南閉門想了一個月,他臉上又出現了一個吝嗇的笑容。他重回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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