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在寬大柔軟的沙發上,將四肢懶洋洋地舒展,盡可能撐開,然後收回。瓊恩重複著這個動作,隻覺百無聊賴。


    紮瑞爾一再說凱瑟琳不喜歡她,瓊恩原本還有些不以為意,但親身感受過這兩人見麵時的氣氛,他現在已經確信無疑。就有限的幾次打交道來看,凱瑟琳是那種性格清冷的女子,但並非所謂的冰山美人,她的確不會熱情主動,但也不會總是擺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傲姿態,更多的時候,她其實隻是單純的“淡漠”而已。然而在看見紮瑞爾的時候,她明顯流露出了敵意。


    這種敵意讓瓊恩莫名地感到膽戰心驚,但他無計可施。


    所幸,紮瑞爾並沒有采取針鋒相對的態度,魔姬燦爛地微笑著,主動向凱瑟琳行禮致意,儀態落落大方,無可挑剔。或許是她的溫柔友善感染了對方――雖然瓊恩覺得這種可能性實在很低――但總而言之,兩人並沒有大打出手,而是在簡單的寒暄之後,便開始進行秘密商談。


    之所以說是“秘密商談”,因為瓊恩被排除在外,他被凱瑟琳從房間裏趕了出來。


    “這兩個人到底在聊什麽呢,”瓊恩嘀咕著,“都快二十分鍾了吧。”


    他的確很好奇她們在一起會談論些什麽,按常理來說,女人之間的話題往往是化妝打扮、逛街購物、情感八卦,諸如此類,但這些顯然都嚴重不靠譜。如果要說靠譜點的,那恐怕就是他自己了――畢竟,瓊恩是將她們聯係起來的關鍵點。


    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自己卻無法參與其中,這種感覺著實有些令人不爽。好在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又過了一會,腳步聲從背後傳來,瓊恩回頭一看,是紮瑞爾。


    “談完了?”他問。


    “嗯。”


    “都說什麽了,這麽久?”


    “女人之間的小秘密,”魔姬格格笑著,“暫時不能告訴你。”


    “喂,你覺得這是正確的態度嗎?”瓊恩半真半假地說,“作為女友,你應該對我坦誠才對吧。”


    “可是姐姐讓我不要告訴你啊,”紮瑞爾笑著回答,“姐姐比你大,我自然聽她的。”


    “……好吧。”


    紮瑞爾搬出了凱瑟琳,瓊恩隻能退讓。他仍有些不死心,正待旁敲側擊再打聽,卻聽見紮瑞爾說:“不過,姐姐真的是變了呢。”


    “嗯?”


    “沒什麽,隻是感歎一下。有些事情,換做以前的她是肯定不會做的吧。”


    “什麽事情?”


    “哦,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反正待會你就知道了。”


    紮瑞爾,你這樣子真不可愛。


    兩人正在說笑,大廳的門突然開了,那位名叫霍文的吸血鬼走進來,“薩馬斯特先生讓我向你轉交一個東西。”他說著,伸出右手,一塊菱形藍水晶靜靜地被托在掌心,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瓊恩盯著水晶看了片刻,然後將它接了過來。在指尖觸摸到它的時候,一團耀眼白光在水晶中閃了一閃,隨即熄滅。“東西既然送到,我就先告辭了。”霍文說,微微欠身向紮瑞爾致意,然後離開。


    待吸血鬼的身影消失,瓊恩將水晶放在自己剛剛斜靠過的沙發上,等待著。光幕悄無聲息地自水晶的每個棱邊上延伸出來,彎曲成弧,彼此聯結,形成一個龐大的橢圓光繭。幾秒鍾後,光繭漸漸透明、虛化,最終消散在空氣中,一位美麗的女子出現在麵前。


    她靜靜地平躺著,略帶自然卷曲的暗金色長發散在肩上,眼睛緊閉,仿佛正在沉睡之中。一襲淺白色的巫師袍,幹淨素樸,沒有什麽花紋裝飾,但式樣頗為別致,有幾分像是風衣,束帶紮得很緊,凸顯得腰肢格外纖細,臀部曲線圓潤飽滿。瓊恩看著她的臉龐,純以容貌而論,眼前的這位女子算不上如何絕色,至少沒能讓他有什麽心跳驚豔的感覺,但也已經稱得上是位美人兒了。雖然和身旁的紮瑞爾比起來,差距頗為明顯,但話說回來,能夠和地獄魔姬爭芳鬥豔的凡人,原本也就寥寥無幾吧。


    “咦。”


    紮瑞爾似乎發現了什麽,走上前將沉睡女子的右手袖口卷起,然後一個戴在手腕上的銀白色金屬環顯露出來。瓊恩將眼睛調整到奧術視覺,發現這隻銀色金屬環正散發著耀眼的魔法靈光,無數道纖細的透明絲線從中發出來,貼著女子的身體遊離蔓延,交錯編織,像是一張蛛網般將她緊緊纏住。


    紮瑞爾伸出一根手指,撫摸著金屬環的表麵,一行花紋般的文字隨之浮現出來,瓊恩無法辨識其意,隻感覺有些像是精靈語的風格。魔姬顯然是認識的,她低聲複誦了兩遍,點了點頭,“果然,是米斯蘭達爾之罪。”


    瓊恩沒聽過這個名字,“那是什麽東西?”


    “一件精靈族的上古神器,你們人類通常把它翻譯成封魔手環。”


    “封魔手環?”瓊恩一怔,“那東西不是早就毀掉了麽。”


    如果將這個世界看做一個巨大的奇幻遊戲,那麽巫師毫無疑問是最受青睞的戰鬥職業,他們聯接魔網,溝通本源,從中汲取力量,可以創造出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跡,這是那些戰係職業們所無法比擬的。然而,巫師們也存在致命的弱點,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力量”是外借而來的,一旦與魔網,與“源”的聯結被切斷,原本能夠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大巫師們,頓時也就和普通人也沒多少區別。


    基於這種原理,某些專門用於克製巫師的物品被創造出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精靈族的封魔手環。據說是很久之前,一位精靈皇室成員犯下重罪,由於其身份特殊,不能處死,隻能幽禁,但其人精通魔法,造詣十分高深,再嚴密的牢籠監獄對之也形同虛設,最後是由幾位精靈大巫師合力,鍛造出這副手環,封印了其施法能力。但傳說故事的結尾,是這位囚犯徹底墮落,出賣靈魂與邪魔達成交易,借助邪魔的力量摧毀手環,脫困而出,從此不知所終。


    難道是薩馬斯特學會精靈法術,依樣仿照了一個?


    “不是仿製品,”紮瑞爾否定了瓊恩的猜測,“這就是原版那隻,雖然附加了點變化。你看到的資料記載有誤,或者是文字翻譯的問題,它並沒有被毀掉,隻是落到了地獄中而已。”


    “你這麽肯定?呃,不會吧,”瓊恩反應過來,“莫非故事裏的那個邪魔就是你?”


    “不是我,是格萊希雅,”紮瑞爾說,她眉頭微皺,看起來有些疑惑,“奇怪,它應該在格萊希雅手裏才對,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或許是薩馬斯特和那位公主殿下做了一筆交易,”瓊恩猜測,“這也很正常吧。”


    “格萊希雅才不會和一個巫妖做交易,她一向最厭惡亡靈,”紮瑞爾說,搖了搖頭,“算了,回地獄之後我再去問她吧。”


    “唔,這恐怕有難度,我聽說她七年前就失蹤了。”


    “失蹤?”這次魔姬是真的驚訝起來,“怎麽回事?”


    很顯然,紮瑞爾對格萊希雅還是比較關心的,可惜瓊恩也不知道詳情,他雖然去過下層界,但待的時間有些短,還不足以讓他了解到這種高層機密――流言蜚語小道消息倒也聽說過一些,但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說為好。紮瑞爾見狀,也就不再追問。“不管薩馬斯特是怎麽拿到這東西的,”魔姬說,看著封魔手環,“他這次還真是下了大本錢。”


    “哦?”


    “封魔手環是有使用次數限製的,”紮瑞爾解釋,“你看過的資料裏應該沒有提及,但確實如此,它是消耗品,一共隻能使用四次,而且每一次的效力都會比之前減弱。精靈們使用了第一次,格萊希雅拿到手之後,出於好奇也試了一次。所以它應該隻剩兩次使用機會――甚至有可能隻剩最後一次了。”


    “確實代價挺大,”瓊恩說,看著沉睡的金發女子,“不過也值得吧,畢竟是巫師之神在凡間的代言人啊。”


    雖然素未謀麵,但他對麵前女子的身份已經確信無疑:塔拉夏―維若拉,現任傳道巫師,阿祖斯的選民。


    薩瑪斯特請瓊恩出手相助,借助影火搞定泰拉斯奎,以便完成其幹掉阿祖斯、追求魔法女神的終極目標。瓊恩向來沒有助人為樂的高尚情操,和薩瑪斯特也談不上什麽交情,如今對方有求於己,自然要乘機敲竹杠。薩瑪斯特身為著名大巫師,手上寶物著實不少,無奈瓊恩全都看不上,雙方的談判幾乎一度陷入僵局。最後瓊恩終於提出,他要維若拉。


    (塔拉夏―維若拉,女,二十六歲,未婚,1348dr出生於英娜麗斯城的一個漁民家庭,童年時即展現出驚人的奧術天賦,被推薦進入銀月城大學研習魔法,在校期間加入阿祖斯教會,於1370dr被神祗看中,指定為現任“傳道巫師”,也即是巫師之神選民。其人身材高挑,容貌秀美,金發,性格安靜,不喜熱鬧,平常深居簡出,曾在阿格拉隆向欣布學習過一年魔法,兩人關係密切。)


    阿祖斯隻是個半神,依附於魔法女神麾下,其自身的教會規模很小,影響力也不大,維若拉成為教會領袖的時間很短,又沒什麽著名事跡,無法和凱爾本、欣布這些老牌選民相比,知名度並不高。有關她的背景資料,瓊恩大致就了解這麽多,主要還是聽凜說的,但足夠了。


    “美麗的女性選民”――知道這一點,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前日在陰影鎮,瓊恩路遇欣布,然後紮瑞爾發表了一段長篇大論,大意是說無論從“美學”還是“實用”的角度出發,瓊恩都應該積極地去推倒欣布。作為一個嚴重缺乏藝術細胞的家夥,瓊恩對“美學”什麽的並不感冒,但他是個實用主義者,這點不折不扣,毫無疑問。


    推倒欣布的“實用”意義,在於她是魔法女神的女兒,同時也是選民,瓊恩能夠借此竊取其神力,強化自身,以便應付越來越緊迫的危機。對於這一點,瓊恩倒是全無異議,隻是推倒欣布的難度太高,暫時無法付諸實施,但道理反正是相通的,這世界上神祗如此眾多,神子或者選民又不止一個,隻要是女性就行。當然,最好還是要漂亮點的,畢竟這會嚴重影響心情,否則萬一碰到個又老又醜的,硬都硬不起來,那就未免令人無語。從這點來說,塔拉夏―維若拉完全符合要求。


    唯一的問題,傳道巫師現在是薩瑪斯特的俘虜。瓊恩要想上她,除非硬搶,否則就得先征得老巫妖同意。


    顯然,瓊恩的要求完全出乎薩瑪斯特的意料,他怔了怔,然後擺手,“這不可能,”老巫妖斷然拒絕,“她對我另有用途,不能給你。”


    “我知道。”


    瓊恩並不意外,薩瑪斯特要擊殺巫師之神,其中一個重要步驟就是以維若拉做容器,強製阿祖斯聖者降臨其中,也即是說維若拉是他整個計劃的關鍵性道具之一,自然不可能送人――所以瓊恩的意思,隻是暫借幾日而已。


    “暫借幾日?“


    “是啊,”瓊恩說,“借我玩個十天八天的,等我玩膩了就還給你。”


    “這個麽,倒是可以商量,”薩瑪斯特沉吟著,“但十天八天肯定不可能,最多借你半天時間。”


    “半天怎麽夠,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早泄麽,”瓊恩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巫妖,“像我這種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做一次也得一天啊。”


    “那就一天吧,順便說句,我從來不早泄,在床上還是挺持久的,不信你去問艾拉絲卓。”


    “是嗎,那人家怎麽把你甩了呢?”


    “……”


    作為舉世聞名的情場失意者,想想瓊恩身旁總是環繞的那些美人,薩瑪斯特歎了口氣,決定不再就這個問題做繼續探討。“總之,最多一天,”他說,“這點沒得商量。”


    “好吧,一天就一天。”


    瓊恩其實也沒真打算借個十天八天,他哪有這個時間,隻不過是漫天開價而已,既然薩瑪斯特如此堅持,也便罷了,見好就收。雙方最終議定:隻要瓊恩幫他搞定泰拉斯奎,就把維若拉小姐租借給他二十四小時,也即是一天一夜。


    現在就是收取報酬的時候了。不過在此之前,似乎還有個小小的技術問題需要搞定。


    “什麽技術問題?”魔姬好奇地問,“你突然發現自己不能**了?”


    “……當然不是。”


    作為一位血氣方剛的青春少年,瓊恩表示自己隨時可以提槍上陣,**什麽的,從來就不是問題。真正讓他撓頭的,是眼前女子的狀態。


    維若拉正在沉睡,而且很顯然,她是陷入了某種魔法之中,否則早該被驚醒。瓊恩仔細觀察了半天,結論是自己解不開施加在維若拉身上的禁製。“那個老巫妖是存心搗亂麽,”他怏怏地說,“這樣讓我怎麽上她?”


    “直接上啊,”紮瑞爾說,“難不成你還想先和她談談人生,聊聊理想,說說童年趣事?”


    “唔,那倒也不是。”


    若真是情投意合的愛侶,花前月下,相偎相依,聊聊人生理想之類的話題,瓊恩也是挺樂意的,但他既然與眼前的女巫師素昧平生,就不必偽裝文藝青年了。問題隻在於,“總要先把她弄醒吧,”他說,“否則我會感覺自己在上一個玩偶似的。”


    “為什麽?”紮瑞爾反問,“搞玩偶有什麽不好麽?不會掙紮不會反抗,予取予求任你擺布,想用什麽姿勢就用什麽姿勢,想上幾次就上幾次――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缺乏美感啊,”瓊恩說,“你不是整天說什麽美學,搞玩偶顯然不符合美學吧。”


    “咦?”魔姬表示詫異,“這不是浪漫童話的經典設定麽,哪裏不符合美學?”


    什……什麽?哪個國家的浪漫童話有這種見鬼的經典設定?


    “很多啊,美女身受詛咒沉睡不醒,男人心懷覬覦乘人之危,最後幸福快樂地搞在一起――童話裏都是這麽寫的。”


    “你說的是邪魔世界的童話吧,人類世界裏可沒有這種奇怪的東西。”


    “就是你們人類的童話啊,”紮瑞爾說,“例如什麽被繼母的毒蘋果毒死的美麗女屍啊,中了女巫詛咒沉睡百年的老公主啊,都是男主角們的最愛,一見鍾情的對象呢。”


    “……”


    “所以說啊,搞女人是色情故事,但如果是搞沉睡不醒的女人,那就是純真童話――你有幸成為童話的男主角,還在這裏猶豫什麽呢?”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邪魔看問題的角度,和人類就是不一樣。被紮瑞爾的歪理邪說堵得啞口無言,這種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瓊恩也有所習慣了――但反過來說,正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指出破綻。


    “等一下,就算是王子上睡美人,那也是先吻醒了再上,沒有說睡著的時候就搞的。”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瓊恩肯定,“所以趕快幫我把她弄醒――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好吧。”


    紮瑞爾走到沙發前,伸手撫摸著女巫師的臉頰,“醒來吧,睡美人,”魔姬輕輕呼喚著,聲音溫柔而低沉,仿佛自極遙遠處傳來的吟唱,“醒來吧,睡美人。”她重複著。


    在第三次呼喚之後,沉睡中的美人開始有了反應,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慢慢地睜了開來。大約是沉睡太久的緣故,她的目光一開始有些散亂,但很快就聚焦起來,在瓊恩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移向紮瑞爾。“你們是誰?”她用手支撐著,緩緩坐起來,神情警惕地看著麵前的一男一女,“這是什麽地方?”


    瓊恩正待回答,魔姬卻搶先開口,“下午好,維若拉小姐,我是紮瑞爾,來自阿弗納斯,”她說,“至於這是什麽地方,有點難以描述,反正還是在陰影穀之中,算是個中立地帶吧。”


    “紮瑞爾?”聽到這個名字,傳道巫師明顯怔了一下,她凝神細看了魔姬片刻,臉上多了幾分驚疑不定的神情,“原來是地獄第一大公爵閣下蒞臨凡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紮瑞爾於數千年前登上阿弗納斯領主的寶座,之後一直在下層界活動,在物質界的影響力不強,普通凡人甚至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物。但她終究是地獄九公爵之一,堪與天界諸神相比擬的大人物,維若拉身為傳道巫師,一派領袖,自然能夠接觸到相關資料,能夠認出紮瑞爾,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已經是前任了,”紮瑞爾笑著糾正,“那個位置早在三百年前就換人坐了。現在我隻是個普通的地獄觀光客,來物質界旅遊,看看風土人情,順便度蜜月罷了。”


    一位地獄魔姬――盡管是前任――說自己來物質界隻是旅遊觀光,而不是策劃什麽驚天陰謀,這聽起來已經是個十足的冷笑話。然而比起這個,紮瑞爾最後那個“順便”更讓維若拉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度蜜月?”她下意識地重複。


    “是啊――哦,我忘了介紹,這位是瓊恩―蘭尼斯特,來自陰魂城的巫師,我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男友,”紮瑞爾笑盈盈地挽著瓊恩的胳膊,“厭惡勞動與運動,喜歡美食和美女,尤其你這樣的金發美人兒,更是他的最愛。”


    ……你這是什麽莫名其妙的介紹――而且誰說我最喜歡金發美女了,作為一名心胸寬廣的男性,兼容並蓄才是正道,平等博愛是我的宗旨。


    出於禮貌,維若拉自動忽略了魔姬後麵那句話,“瓊恩―蘭尼斯特?”她說,點頭示意,“幸會。我知道你,聽欣布提起過,說你曾經幫了她一個大忙。”


    “是嗎,是不是說我上次在深淵斷域鎮中智鬥薩瑪斯特的光榮事跡?”瓊恩故作謙虛,“其實也隻是運氣好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什麽智鬥薩瑪斯特的光榮事跡?”維若拉奇怪,“我從沒聽她說過。”


    “……那她所謂的幫忙是指什麽?”


    “她說你幫凜找到了真愛,讓她放下一樁心事,所以她很感謝你。”


    “哦,這個啊,我和凜兩情相悅,其實談不上什麽感謝不感謝的,這麽說也太見外了。”


    “嗯?可是欣布告訴我說凜喜歡的是一位梅菲斯小姐啊,關你什麽事?”


    “……沒什麽,我自作多情而已。”


    瓊恩意興闌珊地擺擺手,後退半步,表示自己繼續做一個旁觀者。


    “既然大家都認識,那就更簡單了,那麽我來說明一下情況吧,”紮瑞爾適時地接過話題,“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和瓊恩來陰影穀旅遊度蜜月,由於一些意外,被卷進了這場戰爭中。瓊恩和薩馬斯特也算是舊識,那隻巫妖正好遇到點小麻煩,於是瓊恩就順手幫了他一點忙――你知道的,他一向樂於助人――於是薩馬斯特將你借給瓊恩一天,作為報酬,事情就是這樣。”


    “把我借給他一天作為報酬?”維若拉一怔,“做什麽?”


    “當然是他想上你啊。”紮瑞爾理所當然地說,“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還能做什麽?”


    “上……上我?”女巫師的臉頰頓時泛起暈紅,顯然魔姬的話對她而言太直露了些,良好的長期訓練讓她依然能夠勉強維持著表麵上的鎮靜,但微微顫抖的肩頭仍然顯示出她內心的緊張,“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和他……**?”


    “正確。”


    維若拉沉默了幾秒鍾,“這是一個玩笑嗎?”她問,“還是某種我不明白的暗語?”


    “都不是,就是字麵意思。他想上你――或者說,他想和你**――就是這樣,很簡單。”


    “是這樣嗎?”維若拉看著瓊恩,“蘭尼斯特先生?”


    瓊恩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女巫師的語氣變得冰冷而僵硬,“那你們跟我說這些,目的又是什麽呢?”


    “主要是讓你充分認識到自己的處境,避免待會被推倒時做無謂的反抗,大家都省點力氣,如果能配合點就更好,”魔姬很耐心地解釋,“當然了,如果你偏偏就喜歡被強暴淩辱的感覺,他也不介意滿足你的。”


    “真是體貼,蘭尼斯特先生,”女巫師諷刺,“所以你對每個打算強暴的對象都是這樣彬彬有禮嗎?”


    瓊恩聳聳肩,“多謝誇獎。”


    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在做一件光榮的事情,稱之為卑劣也不過分,但既然做了――或者說決定要做,那就不怕人說,這點基本的臉皮厚度,他還是有的。


    “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出乎意料,”女巫師似乎還沒有完全放棄希望,仍然試圖用言語來動搖對方的意誌,“我聽過欣布對你的評價…….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很可惜,我就是這樣的人,”瓊恩說,“顯然欣布女士對我的了解還不夠。”


    “她又沒和你‘深入’交流過,當然了解不夠啦。”魔姬格格笑著,插了一句。


    維若拉再次陷入沉默,她麵無表情,仿佛是在思考,又像是什麽都沒想,瓊恩和紮瑞爾也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待。大約過了將近五分鍾,女巫師再度開口,“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紮瑞爾微微偏了偏頭,“我剛才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他想和你**,僅此而已。”


    “我不相信。”


    “那麽你認為我們還有什麽其他目的呢?”


    女巫師搖頭,“我不知道,”她說,“但肯定不會這樣簡單。”


    “實際上,就我的個人經驗,真相通常都是很簡單的,”紮瑞爾的語氣聽起來非常誠懇,像是年長者在向後輩傳授人生哲理,“複雜繁冗的,往往反而是偽裝虛飾。”


    “所以我要相信一位地獄魔姬和一位莎爾選民,此時此地,介入到這種局勢之中,就隻是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


    “男歡女愛,很有趣很刺激的,一點都不無聊啊,而且是和你這樣的美人兒,”紮瑞爾格格笑著,“相信我,他技術很好的。”


    “雖說我對自己的容貌的確有幾分自信,但在‘阿弗納斯的蝶翼女王’麵前,哪裏稱得上什麽美人兒,”維若拉說,“而且我也有所耳聞,蘭尼斯特先生身旁佳麗眾多,沒理由這樣看重我吧。”


    “謙虛是美德,但妄自菲薄就不是了,即便以邪魔的標準做評判,你也有資格躋身上等――而且你還有額外加分因素哦,”魔姬故意停頓了下,然後說出答案,“你還是**嘛。”


    “她還是**?”瓊恩忍不住問,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原封未動的純潔**哦,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過,”魔姬笑著,用手肘輕輕捅了瓊恩,“怎麽樣,這下賺到了吧,是不是已經心花怒放?”


    呃,那倒也不至於,不過確實還是挺高興的。**情結什麽的,瓊恩不是很重,但多少有點,而且由於之前對此沒有心理預期,更有一種幸運中獎的感覺。


    相比起男人的興奮,女巫師更多的是驚訝,“你……你怎麽知道我是……”


    “一看麵相就知道,這是魔鬼的本能天賦嘛。”


    魔鬼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本能天賦”?


    “因為作為熱愛世界和平的種族,我們其實和獨角獸是近親啊。”


    “…………”


    這個笑話實在太冷,冷到時間仿佛都被凍結了幾秒。瓊恩和女巫師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還是紮瑞爾打破了這種短暫的寂靜,“那麽,你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嗎,維若拉小姐?”


    “最後一個問題,”維若拉看著瓊恩,“既然如此,那你還在等什麽呢?”


    “在等場景布置好。”紮瑞爾說。


    唔?瓊恩詫異地看著魔姬,後者將臉貼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姐姐在布置場景。”


    布置場景?這有什麽好布置的,城堡裏這麽多房間,隨便找一間不就是了。這又不是在拍愛情動作片――就算是拍愛情動作片,有張床也就夠了啊。


    “有張床就夠了?你在開什麽玩笑!”


    對瓊恩的想法,紮瑞爾嗤之以鼻,“你這個冒牌貨姑且可以不論,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神祗選民、教會領袖,還有我這個地獄魔姬友情客串――這樣豪華的演員陣容,你就準備這樣草草打發了事,太過分了吧?”


    ……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是在拍愛情動作片吧?


    “考慮到她的家鄉是海港,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墜星海上弄艘戰艦,配幾個大副二副什麽的,再安排幽靈船和海盜做對手,弄些骷髏武士什麽的來渲染氣氛,演繹一段波瀾壯闊的史詩故事;當然現在是特殊時期,時間緊,預算少,適當從簡也可以理解,但敷衍了事是絕對不行的。”


    確定了,她真的是在拍愛情動作片。


    和紮瑞爾相處這幾日,瓊恩也對這位魔姬的性情有所了解,反正絕對不是循規蹈矩的人,用任性妄為來評價也不過分,料想她當年統治阿弗納斯的時候,手下們一定是每天被她的各種奇思妙想折騰得欲仙欲死。問題是她剛才說“姐姐在布置場景”,凱瑟琳可不像是會跟著她一起發神經的人啊。


    “你們到底在搞什麽?”他低聲問。


    “不是我,是姐姐,”見瓊恩認真,紮瑞爾也不再開玩笑,“她在構建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


    魔姬的發音有些怪異,但還是足以讓瓊恩聽懂這個詞,然而他不明白其中含義,或者說,他不知道在這裏是指什麽,“什麽是‘洞天福地’?”


    “是一種法術,”紮瑞爾說,“伊瑪斯卡的那些奇械師們有種古怪的說法:神明居住在山洞之中,其中時間流逝與物質界不同,在神明的山洞裏度過一天,有可能相當於在物質界度過一年。奇械師發明了能夠在一定空間範圍內延緩時間流逝的法術,並根據這個傳說命名。”


    聽起來挺有趣……等等,你是說,能夠延緩時間流逝?


    “嗯,這種法術難度很高的,即便在當年伊瑪斯卡全盛時期,也沒多少人能夠使用。姐姐這次借助‘宇’和第五器的力量,算是把它發揮到了極致,創造出來的空間內,時間流逝與外界大概能達到九比一的關係。”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你原本隻能上她一天,現在可以有九天,”紮瑞爾格格笑著,“九天哦,是不是聽起來就很興奮。”


    瓊恩點頭,“那自然。”


    “我也覺得是,九天時間呢,什麽體位都可以嚐試一遍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唔,那你是準備用一種體位連做九天?你真是執著和專一的典範啊。”


    我更不是這個意思!


    體位什麽的,瓊恩並不是很在意――當然也不是不在意,真正讓他動心的,是從“一天”增加到“九天”所帶來的收益增長。


    對於瓊恩來說,他目前最關心的事情,顯然是能夠從維若拉身上竊取到多少神力。作為一個正牌選民――盡管阿祖斯隻是個半神――維若拉所擁有的神力的“量”,絕非瓊恩短時間內可以竊取幹淨的,隻能是能拿多少算多少。打個比方說,他就像是鑽進了一個龐大金庫的盜賊,麵前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他想把它們搬回家,但時間非常有限――這種時候,突然有人告訴他作案時間可以翻倍,而且是翻九倍,他又豈能不喜出望外。雖說一天也罷,九天也好,同樣都是不可能全部搬空,但能多偷一點總是好的。


    此前幾次竊取神力,盡管每次數量都不多,卻是各有奇效,不知道阿祖斯的神力又有什麽特異之處。作為巫師之神,他的神力是否是能讓自己一步登天,成為頂級的大巫師呢?


    正自幻想,紮瑞爾突然出聲說:“姐姐完成法術了。”


    話音未落,背生雙翼的金鱗龍蛇帶著點點紫光自虛空中飛出,繞著三人遊走一圈。下一瞬間,熾烈的光芒在眼前爆發,瓊恩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當他再度睜開時,發現自己已經位於一處完全陌生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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