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老大和嶽海昆顯然是這家網咖的常客,他倆一進來,網管就殷勤地跑過來,指指一個安靜的角落,“白哥,你們還在老地方,咖啡已經衝好了。”


    “再給我來幾罐啤酒”白老大吩咐網管。


    嶽海昆和白老大剛坐下,網管就把啤酒拿來了,白老大打開一罐,遞給嶽海昆,“兄弟辛苦了,慰勞你一下。”


    嶽海昆受寵若驚,平日裏他可沒有這種待遇。


    “拿到秘方以後,你知道咱這生意能做多大嗎?”


    嶽海昆搖搖頭,嶽海昆不太關心這個,他已經打開了遊戲畫麵,仍是“英雄聯盟”。


    “咱們拿著秘方招加盟商,加盟費一家五萬,十家五十萬,一百家就是五百萬!這還隻是一年的費用,五年多少?十年多少?你算一算,這是什麽概念?”白老大使勁拍打著嶽海昆,“兄弟,咱要發了!”


    嶽海昆並不像白老大那樣興奮,他有他的顧慮,“白哥,你說我這事算不算坑爹?”


    “爹天生就是讓兒子坑的。”白老大不假思索地說。


    嶽海昆看看白老大,沒有說話,輕輕歎了一口氣。


    “跟你開個玩笑。你這不是坑爹,不僅不是坑爹,而是給你爹爭光。你爸把秘方送給那個破肉聯廠,能有什麽好處?人家就是想占他便宜。”


    “百潤肉聯廠給我爸股份。”


    “股份隻有掙了錢才有用,不掙錢就是個屁!你爹不用你坑,早讓百潤給坑了。咱們用秘方掙大錢,這是辦了件好事。”


    遊戲開始了,嶽海昆全神貫注,不再理白老大。白老大暗自高興,這個嶽海昆就是個玩貨,太好控製了。白老大喜歡這種搭檔。


    田苗的父親田老根也經營著一家鹵品店,鹵品的味道自然與嶽家沒法比,生意也很稀鬆平常,前一段時間周援找到田老根,讓他想法搞到嶽家的秘方,事成之後,可以用秘方入股百潤肉聯廠。田老根感覺機會來了,就讓他的侄女田英不停地去海棠深處打包,他想破解嶽家的秘方。可是吃了好多次,就知道嶽家的鹵蹄好吃,但不知道為什麽好吃,田老根有點泄氣了。


    田英進門把打包盒放在櫃台上。田老根忙站起來,用筷子夾了一塊鹵蹄放進嘴裏,閉上眼,細品起來。


    “叔,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這樣搞不到秘方。再說人家也盯上我了。”


    田老根有些吃驚,“誰?誰盯上你了?”


    “嶽家的老大,長得流裏流氣的那個。”


    田母走過來,替田英理理頭發,田母的手上戴著的玉鐲露出來,很是顯眼,“別再讓田英去打包了,跟做賊似的。”


    “百潤肉聯廠的周廠長催得太急!要不,我才不費這個勁呢。”


    “他沒欺負你吧?”田母擔心地說,“嶽家那個大小子聽說挺凶的。”


    田英自己先笑出聲來,“凶我倒沒看出來,我看他就是有點二。他今天還說能幫我弄到秘方。他說他爸寫出秘方來了。”


    田老根聽了很高興,忙讓田英說詳細一些。


    “叔,那個嶽海昆的話你也信?他就是沒話找話,想跟我套近乎。”


    “嶽家大小子,那個嶽海昆是不是看上你了?”


    “他看上我有什麽用?”田英撇撇嘴,“我又看不上他,他就是個混混!”


    郭光宗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他覺得嶽萬裏早就該回來了,就打電話給嶽萬裏,手機通了,卻沒人接聽。郭光宗隱約有種不祥的感覺,老嶽做事一向靠得住,而且守時,今天這是怎麽了?他走出店門,向廠門口走去。他準備去老嶽家看一看。


    郭光宗快走到影壁牆的時候突然停住了,他看到路上有一大攤血跡,不遠處有明顯的刹車印痕和散落的汽車零部件碎屑。郭光宗意識到確實出事了,他再次打嶽萬裏電話,路邊的綠植裏傳出手機鈴聲。郭光宗循著聲音找過去,他找到了嶽萬裏的手機。


    郭光宗急忙四下看看,沒有發現嶽萬裏,他斷定老嶽是被車撞了,撞他的人可能把他送到醫院去了。他真後悔在店裏體驗生意興隆的感覺,他如果陪老嶽一起來取秘方,就很可能不會出事。他這樣想著,拍了一下大腿,痛苦地蹲在地上。很快他就回過神來,開始打電話報警。他在電話裏跟警察把他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警察讓他不要離開,並幫忙保護現場。郭光宗就站在那一攤血跡旁邊守著。他急於想知道嶽萬裏的情況,就給就近的幾家醫院打電話,有的電話打不通,打通的也說不知道。郭光宗想了想,就給郭慶打電話,他想問問郭慶,嶽海鵬和嶽海昆在哪裏。沒想到郭慶說他正在往人民醫院趕,周凱已經把嶽叔送到人民醫院去了。郭光宗這才知道,肇事者逃逸了。


    安欣提著行李箱走過來。她先是看見郭光宗站在那裏打電話,後來就發現郭光宗腳下有一大攤血,安欣緊張地問:“郭叔,出什麽事了?”當她知道是嶽萬裏出事後,心裏咯噔一下,急忙打車往醫院趕。


    周援大腦一片空白,他仍然把車開得飛快,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路兩邊已經是農田、平房了。他意識到已經把車開到了郊區。他放慢車速,驚慌失措地往路兩邊張望,他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停下來喘口氣。


    周援見前麵橫著一條農機土路,就拐過去,把車停下。他下了車,一邊擦著臉上的冷汗,一邊走到車頭前麵查看。車的前保險杠已經撞得殘缺不全了,上麵還沾了不少血跡。他在車前仔細地檢查著,一邊想著對策。


    急救車終於到了醫院,周凱跟醫護人員一起把擔架車推到了急救室門口,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周凱也想跟進去,被醫護人員擋在門外,讓他在這等著,並告訴他,如果傷者家屬來了,也在這裏等著,不要走開。


    周凱坐在長椅上,他兩眼發呆。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嶽萬裏的血,他剛想去洗手間去清理一下,郭慶、田苗就先後趕到了。周凱把嶽萬裏的情況跟郭慶和田苗介紹了一下,他當然不能說是他爸撞的,他撒謊的時候有點慌亂,有點磕磕巴巴,還幹咳了幾聲,但最終還是順暢了,他記起了古文裏有一句話,叫做:“子為父隱”,好像是孔子說的。


    “我去海棠深處取我的包,剛走出酒店,就聽見了刹車聲。我急忙跑過去,看見嶽叔躺在那裏,頭上一直流血,就打120了。旁邊有刹車印,還有碎塑料殼什麽的,我就判斷嶽叔可能是被撞傷的。”


    “撞人的司機哪裏去了?”郭慶氣呼呼地說。


    “我沒看見,我跑過去的時候隻有嶽叔一個人。”周凱平靜地說。


    “那他肯定跑了,大白天的,這家夥竟敢肇事逃逸!”


    “在哪兒撞的?”田苗問。


    周凱還沒來得及回答,嶽海鵬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大家急忙迎上去。


    嶽海鵬跑得滿頭大汗,“我爸呢,我爸在哪裏?”


    田苗指指急救室的門,“嶽叔在裏麵搶救。”


    嶽海鵬一眼看見周凱衣服上的大片血跡,“這是我爸流的血?我爸他傷在哪裏了?”


    周凱告訴嶽海鵬,他爸的傷主要在頭上。見了嶽海鵬,周凱心裏還是有負罪感,盡管這事跟他無關,但他爸逃跑,他卻“子為父隱”了。


    嶽海鵬眼裏流出的淚水跟汗水混在一起,他要到急救室裏麵看看,被周凱攔住。田苗拿出紙巾要給嶽海鵬擦臉,嶽海鵬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接過紙巾自己擦。郭慶看見了,假裝沒看見。


    這時周凱的手機來電,他看了一眼手機,見電話是父親打來的,心裏就是一緊。周凱任手機繼續響著,慌忙走了出去。


    周凱走到醫院大樓外麵,看看四下沒人才接聽電話,“爸,你有事嗎?”


    “嶽萬裏他人怎麽樣了?”


    “嶽叔傷勢很重,流了好多血。”


    “你覺得,嶽萬裏,他,他會死嗎?”周援擔心地問,聲音顫抖著。


    “我不知道,剛送進急救室,還在搶救。”


    “周凱,這事非同小可,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沒有。爸你跑什麽呀?有必要跑嗎?……要不,你去自首算了。”


    “自首?我可是喝了酒的!另外,我撞的是嶽萬裏,我怎麽能自首?唉,這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記住兒子,一定保密。有什麽事,咱倆回家說。”


    周凱收起電話,匆匆走進樓內。


    周凱剛走進樓內,安欣也提著行李箱趕到了,她遠遠就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嶽海鵬,他兩手捂著臉,田苗正遞給他紙巾,郭慶則拿著一瓶礦泉水湊到嶽海鵬嘴邊。如果在平時,她看到田苗這樣,準會生氣的,但是現在她顧不上了,徑直朝嶽海鵬走去。


    周凱剛接完父親的電話,思緒有些亂,突然見安欣從他身邊走過,急忙喊住了她,“安欣,你也來了,你聽誰說的?”


    “我知道是你把嶽叔送到醫院來的,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你要回北京,我就沒給你打電話。”這是周凱早就想好的理由。


    安欣不再理周凱,來到嶽海鵬身邊,她發現嶽海鵬的眼圈已經紅了。


    “嶽叔怎麽樣了?”


    郭慶指了指急救室,小聲說:“還在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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