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


    房中的二人麵色肅然,久久不能從震驚中回神。


    許久,哲羽才幹澀的說道:“修為盡失……那,現在她的狀況,怎麽樣?”


    雲初緩緩搖頭,歎息道“她的症狀比上次來要嚴重很多。我仔細把脈,她的體寒嚴重的非常奇怪。”


    哲羽怔住,“奇怪?”


    “不錯。”雲初頓了頓,一字一字的說“即便是修習水係靈術,導致寒氣入體,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到如此地步。靈渠現在,已經氣血不暢,心脈受損。已大大影響靈力的發揮。她若強行運功,衝破鬱結,反而會適得其反。這樣的情況,更像是藥物的催化下,使得寒氣大增。我特地用銀針紮了她的指尖,發現溢出的血已變得發黑,這很明顯……”


    哲羽的表情漸漸變得冰冷,“會使用這種手段的人,整個宮裏也不過那幾人!”


    雲初蹙眉,“殿下萬萬不可衝動。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醫治靈渠。更何況,無憑無據,我們如何對付他們呢?”


    哲羽麵無表情的看向窗外,望著黑暗的天空,喃喃說道:“事在人為。”


    雲初站在原地,看著俊朗少年的背影,心中微微泛起一絲苦澀。她輕抿著唇,張了張口,沉默了片刻,才道:“哲羽……”


    哲羽聞聲轉身,“怎麽?”


    雲初欲言又止,又幹笑著說道:“你與靈渠,交情……非常好嗎?”


    哲羽愣了下,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無關交情。”哲羽英俊的麵龐再度被冰霜覆蓋,聲音也是毫無溫度,“我的母妃究竟是如何病逝,其間種種恐怕隻有幾人知道。現在突然看到有別人正被他們算計,總是於心不忍。我看到她,總是能想起母妃……我不忍,再有人遭到他們毒手!”


    雲初聽完,輕歎了一聲,“因為蝶依王妃的逝世,你把自己封閉起來,收起所有的才華聰慧,像個透明人一般在宮裏生活……哲羽,若是王妃知道你這樣生活,一定……”


    “我一定會手刃仇人!”哲羽低喝道,“他們不會一直囂張下去!”


    哲羽握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沉重。雲初看著麵前一直冷若冰霜的少年,此時卻如火山迸發般難以自控,眼中泛紅,忍不住從後抱住他,柔聲說道:“不論你要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


    雲初感覺到抱著的身軀明顯一震,瞬間變得僵硬。


    哲羽有力的雙手覆上雲初溫柔的手背上,然後,被推開……


    雲初姣好的麵容盡是掩飾不住的黯然。


    哲羽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卻聽到床邊傳來嚶嚀聲。二人聞聲望去,見靈渠痛苦的皺緊眉頭,滿臉是汗。


    仿佛整個人置身於冰雪寒窖之中,靈渠覺得渾身發冷,全身卷成一團,瑟瑟發抖。


    好冷,好冷!怎麽會比須無島的雪山還要冷!


    靈渠抱緊自己,卻絲毫沒有一點溫暖。自己總是這樣一人,孤單的,注定的……


    想起曾經在須無島,自己也是這樣孤身一人跑到雪山,為了修煉純淨的靈氣,在雪山山頂盤坐了足足十日。


    就在自己快要堅持不住,想要放棄的時候,有雙溫暖的手掌溫柔的抱住了自己寒冷的身軀。頭頂不時傳來溫柔的安慰,掙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眉目清秀的少年,正擔憂看著自己的那雙明亮的眼睛。


    “沒事了,師妹……”


    “安,安大哥……”


    師兄,我好想你啊!


    師傅,快救救我吧,徒兒撐不下去了……


    我好想須無島,我想回去……


    這裏隻有我一個人,靈渠不想一個人!


    哲羽摸了下靈渠的額頭,發現她額頭滾燙,渾身卻散發寒氣。蹙眉想了想,凝神聚氣,雙臂展開,手掌向上。不出一會,哲羽渾身發出烈火般的強光。


    床上的病人似乎好受了一點,不再難受的輾轉反側,眉頭卻一直沒有舒展開。


    雲初說道:“靈渠的寒氣太重,你若是將靈氣直接打入她的體內,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說著,雲初便扶著靈渠坐直,哲羽從後將雄厚的靈氣輸進靈渠的體內。


    片刻後,哲羽俊朗的麵龐微微泛紅,從額頭上滴下幾滴汗珠,呼吸粗喘。


    靈渠此時悠悠醒來,氣色也比剛才好了很多。


    哲羽這才放鬆下來,收回掌力。


    靈渠雖然醒來,但麵色疲憊,一點精神也沒有。眼神渙散,四處看了看,皺緊眉頭,對雲初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雲初拿著絲帕緩緩為她擦拭,嚴肅的說道:“你體內寒氣大增,已經損傷心脈,現在實在不宜使用靈術。”


    靈渠一怔,“我這幾日總是覺得腹痛難忍,胸口發悶。有時靈氣運不上來,反而鬱結於心……”


    雲初點點頭,道“不錯。你的這些症狀不僅是寒氣太盛,更有中毒之象。雖然寒氣入體,但沒有藥物的催發,短短數日,你不會這樣嚴重。”


    “中毒?”靈渠嚇了一跳,“我怎麽會中毒!”


    哲羽冷冷說道:“你自己都尚不知曉,我們怎麽知道。”


    靈渠這才注意到身後還有一人,看到哲羽英俊的麵龐泛紅,不時有汗滴留下,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你……你怎麽了?”


    哲羽不答反問,“你仔細想想,平日生活飲食,究竟有哪個地方會有問題?以你現在的情況,中毒時日已久!”


    靈渠清冷的眼眸閃過異樣的光芒,卻低下頭抿緊嘴唇。


    哲羽見狀,隱隱有了些怒意,“你心中已有懷疑,卻不對我們說?”


    屋內一片沉默,氣氛有點尷尬。片刻後,哲羽站起身,又是平日那般冰冷,冷冷地對靈渠說道:“罷了。你都不在意,我們局外人又何必多管閑事。”


    說完,與雲初對視一下,便徑自離開。


    房中隻剩下靈渠和雲初二人。


    雲初柔聲說道“你一直昏迷不醒,渾身冰冷,還發著高燒。若不是哲羽已自身雄厚的靈氣為你渡氣,你可就危險了。”


    靈渠皺緊眉頭,若有所思的望著正緩步離開的那個少年。


    “我不明白你究竟為何顧慮再三。但哲羽生性冷淡,平日和誰都冷冰冰的樣子,卻對你三番四次相救。這都不夠讓你信任他嗎?”


    靈渠咬緊嘴唇,緩緩說道:“並非我不信任你們。隻是……”


    雲初的一雙眼眸緊緊盯著她,截道:“隻是,固然你有懷疑,但你心中不敢相信麽?”


    靈渠點了點頭。


    房中,又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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