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五天五夜,山鬼忘了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往往雙方一碰麵就直接開打,不要命的打手就跟自來水一樣源源不絕,終於自己也掛彩了,舊傷添新傷,新傷變舊傷,他現在不想逃離這個城市了,他決定要一直殺下去,或者是他殺到嶽山麵前,或者是,他戰死。


    隻是……


    山鬼望著伏在自己膝蓋睡覺的張夢瑤有些心軟,今天難得她能睡個好覺,平時基本都是睡得好好,或者是吃飯時,結果一幫人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湧了出來,於是開打,逃,開打,逃,陷入無限循環。


    山鬼伸手輕撫著張夢瑤的臉頰,張夢瑤像隻貓一樣主動往上蹭,山鬼輕笑道:“現在後悔嗎?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能會死的。”


    “怎麽,又想著把我丟開,我告訴你,門都沒有。”張夢瑤甩了個白眼過去。


    山鬼忽然說道:“我認識一個女孩,如果真的無路可退,我就把你送到她那邊,以她的背景可以護你周全。”


    張夢瑤眼睛一眯,變得危險,說道:“女孩?什麽女孩?你怎麽認識的?她有我漂亮嗎?身材比我辣嗎?我可是有e罩杯……”張夢瑤連珠帶炮


    “這不是重點。”山鬼無奈,有時候張夢瑤對於一些小事就喜歡胡攪蠻纏。


    張夢瑤瞪著眼,認真說道:“這就是重點。”


    山鬼心思一動,淺笑道:“原來女人不止是難以捉摸,還喜歡口是心非,不想走就不走,可以直接說出來的,不用拐彎抹角。”


    “走吧。”


    山鬼望著天邊晨曦,深吐一口氣,瘋狂的情緒在身上凝聚,他第一次湧現出一種豪情萬丈的氣概,一個也好,十個,百個都行,通通來吧,既然將我當做困獸圍在這座城裏,那就殺他個天翻地覆,管他什麽洪水滔滔。


    走出古廟,如同狼群裏突現血肉,群狼爭擁。


    第一個打手用慘叫提醒了同夥獵物的位置,其他聞聲而來的亡命之徒前仆後繼,在小巷內發生激戰。鮮血激濺,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誰的血,一刀砍下的是敵人的身體,還是同夥的手臂,所有人見血後都跟瘋了一樣,摧毀著眼前的事物,有的人甚至很年輕,還是青澀的學生模樣,卻崇拜所謂的“江湖大哥”,踏入罪惡的世界,不知道死的那刻,他們後悔嗎?他們想過自己的家人嗎?又或者他孑然一身,遺世獨立?


    他們無知無畏,他們惡貫滿盈。


    山鬼終於扭斷最後一個打手的脖子,回頭向張夢瑤走去,踉蹌一下,摔進她的懷裏,原來不知不覺間山鬼的身體已經鮮血淋漓,傷口猙獰扭曲。


    “對不起,死要錢的,讓你看到我現在這麽醜陋的樣子,你怕我嗎?”山鬼輕聲問道。


    張夢瑤緊緊抱著山鬼,任鮮血浸透白衣,她很心疼,心疼地掉眼淚,血淚融合在白衣上暈散來,“是我對不起才對,我說過了會保護你,結果到頭來都是你在流血。”


    “你,其實保護了我。”山鬼溫柔笑道。


    “真是有情有義呀!”陰冷的聲音裹夾寒風刺來。耿南!


    山鬼鬆開張夢瑤,將她推到後麵,湊到耳邊低語:“不想我死的話,就快跑!”


    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


    耿南嘖嘖稱奇:“追殺你的不止是平常的打手,有一些更是易筋、鍛骨的武人,沒想到你在舊傷未愈的情況下還能堅持這麽久。”


    “出手真是狠毒呀,招招致命,不留活口。”他看下滿地的死屍,讚賞之色閃過,“說吧,這次你打算怎麽逃?”


    “板磚的滋味如何?”山鬼輕蔑挑眉,不懷好意地揶揄。


    耿南想起上次的遭遇,以及後腦剛好的疤,怒喝:“找死!”


    但先出手的反而是山鬼,拔刀出鞘,倒執寒月,向前奔去,不過一息時間,已至耿南麵前,矮身撲上,寒月從下起向上撩,勢不可擋。


    “來的好。”耿南喝彩,手腳卻不慢多少,雙腳分開,蹲下,馬步展開,右手向下捉去,如井中撈月,這一下功夫輕靈飄忽,正好以柔克剛。


    山鬼中途變招,改上撩為削,欲削斷對方的手掌,耿南向後躍去,如猴子翻跟鬥,不偏不倚剛好腳尖踢在刀刃,寒月脫手而去,射入牆上。


    兩人錯開,站定,耿南忽然停下,冷著臉問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殺嶽山?”


    “是。”


    耿南歎道:“看來你就是當初在黑洞別墅殺光頭的山鬼,如今大河死了,如果你能放棄找嶽山報仇,加入青堂,這件事就算了,你看如何?”耿南他是真的動了招攬的心思。


    “你不怕我假意附和,將來等羽翼豐滿再找他報仇嗎?”山鬼冷笑。


    耿南目光如刀,沉默地盯著山鬼一會,吐氣開聲:“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找死,任你武道天賦超絕,還未成長起來,就什麽都不是。”


    耿南張開雙臂,如蒼鷹翱翔,撲到山鬼麵前,鷹爪抓向他的咽喉,突然,一枝長箭破空而來,耿南變色,急忙收招後退,隨後整張臉黑了下來,因為那枝箭在地上彈呀彈,彈呀彈,跳來跳去。這居然是一枝橡膠箭,他被一枝橡膠箭嚇退!


    山鬼隨手抓起,按按箭頭,軟軟的,他似乎想到什麽,不由笑了起來。


    “犬夜叉,別怕。”暖言仿佛穿越時空而來。


    山鬼下意識抬頭看去,一個嬌俏可愛的巫女威風凜凜地站在某個高處,箭指耿南,君臨天下。


    孟曉夢對山鬼眨了眨眼睛,然後冷冷對耿南說:“還不退下。”君王的口吻,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真不錯。


    山鬼笑了,笑得很開心,耿南卻氣瘋,從來沒人敢用這種口吻和他說話,這不就是古裝劇內皇帝斥退太監的調調嗎?他被當做太監?


    身形一動,第二枝箭又來,耿南下意識避開,結果箭又彈起來跳舞。


    “找死。”耿南拔地而起,直奔孟曉夢去。


    “躲開。”山鬼急喊,拔出寒月,猛然一擲,寒月後發先至,勢若奔雷,如果耿南不退開,這一刀會刺入他的脖子。


    耿南冷哼,一掌拍開寒月,右手直取孟曉夢咽喉,隨後他抓空了,仿若一堵無形牆壁隔在麵前,雄渾的力道如驚濤駭浪湧來,不僅消去他的力道,更將其撞飛出去。


    耿南吐出一口血,咬牙切齒道:“先天之境。”


    別問天仿佛從天而降,沒人看到他是怎麽來,手裏把玩著寒月,剛要敲打孟曉夢的額頭,發覺手裏還握著刀,隻好無奈放下,說道“又調皮了。”


    孟曉夢捂著腦袋,吐了吐舌頭。


    別問天轉過頭來,不溫不火地說道:“你剛才說了找死兩個字,我就出手兩次好了。”


    話落,也不見他動作,寒月無風自動,旋轉著,竟發出龍吟虎嘯之音,激射出去,刀頭撞進耿南胸口,耿南吐血後退,接著寒月又返回別問天方向,他食指中指伸出,輕輕一彈,寒月又射向耿南,耿南躲閃,但寒月長眼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再次撞進耿南胸口,耿南落在牆上吐了大口血,然而寒月再次被引回別問天,射出,撞擊。


    耿南靠在地上,怒道:“你不是說隻出手兩次。”


    “這次是利息”別問天雲淡風輕地說。


    孟曉夢星星眼,“天叔,好帥,難怪霜姨被迷的神魂顛倒,天天想著吃了你。”


    別問天聽後身體一歪,差點沒摔下來。


    “什麽吃不吃的,這些都是誰教的。”這一次別問天有點惱怒,輕敲了孟曉夢一記。


    先天之境,說簡單很簡單,說難也難,重在頓悟,單憑一瞬,山鬼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進入這一境界。


    山鬼低頭黯然,若是自己也有這等實力,何至於被耿南逼到這種程度,張夢瑤牽住他的手,山鬼柔聲道:“不是讓你跑嗎?”


    “還是我家男人最帥。”張夢瑤一臉崇拜看著山鬼。


    別問天這時走了過來,倒遞寒月,說道:“此刀古樸鋒利,生平僅見,你有此機緣,應當珍視。”


    “……”山鬼不知道說什麽,救命之恩一句言謝太輕,隻能日後尋機報答。


    他接過寒月放入黑匣,張張嘴巴,終究沒說什麽,轉身即走。


    “你怎麽會有青囊,你是俠醫張雲山什麽人。”


    驚異的聲音在腦海乍起,山鬼像機器一樣,一點一點地回頭,眼中湧現出狂熱,興奮道:“什麽青囊,你認識我爺爺?”


    別問天比他更加驚訝,說道:“這個黑盒子就叫青囊,你說張雲山是你爺爺?”


    幾輛車開了進來,一輛黑色奧迪停下,方少衡下車,看了四周,走到耿南身邊,說道:“耿先生,我叫方少衡,嶽先生讓你回去,他說事情到此為止。”說完,招呼手下扶起耿南離開。


    接著方少衡來到別問天身邊問好,緊接著又對孟曉夢笑道:“曉夢,好久不見。”


    “凡人,你應該尊稱我曉夢大人。”


    “好,曉夢大人。”


    此時跟來的幾個手下已經開始動手清理屍體和現場,熟練老道,方少衡對山鬼說道:“跟我走吧,爺爺要見你。”


    但山鬼充耳不聞,死死抓住別問天的手。


    別問天鄭重其事地說道:“回頭,你若是有空,就來別墅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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