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慢慢站起,眼神寒冷如冰,此刻肩膀如火灼,手臂不由自主地顫抖,毫不猶疑,對方是來殺他的,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


    大河已經是鍛骨境的高手,看到受自己一擊還未倒下的山鬼有些意外,不由道:“練到易筋境圓滿,難怪能殺了光頭,從容離去,有些門道。”


    一旁的男人對於這場突發變故完全懵住,現在才反應過來,怒道:“喂,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要臉,打起小孩。”說完,伸手要去揪大河。


    這時候。山鬼卻對大寶怒喝:“跑。”


    這幾天的遭遇已經能讓大寶在危機的情況下保持一些鎮定,不再像過往那般慌亂,她明白自己能做的事就是服從山鬼的命令,迅速朝門外跑去,山鬼緊隨其後。


    忽然,山鬼耳朵一動,拽住大寶,一把長椅直接砸在門上散架,正是大河空手投擲而來的。山鬼眼裏冷光閃動,殺意漸起,迅速將大寶推出門外,自己轉身向大河撲去,右手變爪,抓向對方的褲襠。


    避無可避,背水一戰。


    大河暗罵一句,沒想到山鬼這麽陰險,一上來就是撩陰偷桃這種殺招,但不得不說,同時也是最有效的,大河隻能停下追擊,穩住重心,雙腿一夾,擋下對方的攻勢,一記重手刀往下砍去,他的掌力是打破無數沙包練出的,曾試過徒手將鋼釘釘進木板,他對自己手上的功夫有極高的信心。


    山鬼變換身形,如老蛇盤樹,纏上大河,身體滑溜如蛇皮,堪堪避過這一刀,這是形意十二形中的蛇形,向來最是纏人,山鬼掛在對方身上,往上遊去,食指和中指微彎,以雙龍搶珠之勢插去大河的雙眼。


    大河怒喝一聲,雙腳拉開,紮了個硬馬,單掌豎起,正好立在山鬼雙指中間,他沒想到山鬼變招如此之快,出手就是殺招,招招取人性命,自己一時之間竟然騰挪不開,被壓製著。


    山鬼繼續搶攻,不留一點間隙,矮身錯開,遊到對方身後,右手並指如刀,直戳對方的脊梁,山鬼對人體要處了如指掌,隻要打中這個部位,對方這輩子都要去和輪椅為伴。


    一聲冷哼炸起,大河整具身體似乎軟掉一般,向左飄動,身體橫移,躲過山鬼的手刀,大受同時一探,抓住山鬼的衣領,柔勁吞吐,山鬼落在空中。


    “該輪到我了。”


    大河一掌橫推,打在山鬼胸骨,山鬼再次被摔到牆上,落下,吐血。


    大河環臂而立,一臉貓捉老鼠的從容,調戲道:“剛勁通透,運轉如意,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能進入鍛骨,和我同一個境界,這般年紀就有這樣的成就。未來不可限量,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可惜呀!”大河搖搖頭,一時間,倒不急著動手。


    “你竟然敢傷我,竟然敢傷我。”山鬼撐著牆壁站起,仿佛夢囈,眼神浮現出狂熱,整張臉猙獰可怖,捂著胸口,似乎難以置信。


    “殺了你,殺了你。”山鬼咆哮。


    這是一個瘋子?大河腦海閃過這個念頭,不知為何他有點毛骨悚然,有一種特別的感受,如果現在不殺了對方,恐怕將來......大河趕緊製止自己腦中可怕的聯想,沉下臉來,踏前一步,身體卻被抱住,大河回頭,正是剛才來阻止自己但被自己丟出去的男人。


    整個候車室,從剛才到現在,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大河,所有人或是逃開,或是圍觀,在旁指點江山,隻有這個被山鬼稱作生活的敗狗的男人勇敢站出來,無畏無懼。


    “快跑呀。”男人對山鬼大叫。


    山鬼充耳不聞,他好像喪失理智一樣,張開爪牙,隨時準備撲上來,廝殺到底。


    “幹什麽幹什麽,上演黑社會是不是”


    正在這時,大寶帶著火車站的巡警來了,她看到山鬼剛要說話,卻被山鬼嚇住,此時的他眼中都是暴戾殺戮,恐怖陰森。原本俊美的臉孔扭曲如惡鬼,令她想起那個夜晚,山鬼親手握著她的手刺入光頭的心髒,淋漓的鮮血濺灑半空。


    但是時間已經不容許她繼續多想,拉住山鬼就往外麵奔去,就像兩個人初次相遇的那場逃亡,也是她牽著他。


    大河踢開男人,巡警卻將他包圍起來,他後悔剛才的托大,才惹出這些麻煩,按堂主的意思是迅速格殺山鬼,自己抱著戲弄的心思,現在隻能束手就擒,任何的力量在國家麵前都是紙老虎。


    逃出火車站,大河帶來的手下聞風而來,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往大寶追來,山鬼現在仿佛失了心神一樣,呆滯如木偶,大寶不知所措,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撞。


    最後在一個死胡同停下,追來的五個混混完全擋住出口。


    “喲,小妞夠能跑的,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麽夠勁。”猥瑣的聲音從中間的混混口中發出。


    “你口味夠重的,小女生都不放過,哈哈。”


    “老子最近走黴運,十賭九輸,就好拿她衝衝喜氣,真是天助我也。”


    混混們已經逼近,大寶死死抓住山鬼,想要躲在他身後,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習慣依賴這個令她懼怕的男孩,但這次看著眼神空洞的山鬼,她不知道為何就想站在他身前,就像王破對她那樣。


    他是不是有什麽往事?有什麽心事?大寶暗想。


    “放心,哥哥會好好疼你的。”剛才說話的混子已經伸手朝大寶臉上摸去,大寶害怕地閉上眼睛,偏偏不肯後退半步。


    良久,不見動靜,大寶睜眼偷瞄,發現麵前的混子僵立在那,隨後倒了下去,褲襠處大片血跡暈開,手裏一空,山鬼已經上前,手裏那把黑色的短刀,泛出黑光,仿佛渴望著什麽。


    寒月。


    “你竟敢敢傷我。”山鬼夢囈,然後咆哮:“殺了你。”山鬼重新活了過來,血液狂躁奔湧,嗜血的欲望填滿身體。


    兩方人同時奔向對方,山鬼躍起,身形如龍,仿若飛龍在天,淩空一擊,黑芒閃耀,寒月刺入一個混子的咽喉,拔出,撲去,躲過一把折刀,寒月從左往後一割,劃斷對方的腳筋,混子發出一聲慘叫,栽在地上,剩下的混子心生懼意,轉頭就跑,但山鬼比他們更快,虎星動,猛虎過山澗,跳到一個混子的背上,順勢從側麵刺入另一個的脖子,隨後膝蓋一頂。寒月化作一條匹練,送入身下這個混子的脖間。頃刻之間,四人斃命,山鬼回頭,走向腳筋被斷的混混。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還是一個學生,這不關我的事,我隻是來充數的。”混子嚇尿了,褲襠濕成一片,掙紮著,逃離這個魔鬼。


    山鬼一腳踩在混混的頭上,一刀割喉,但他並沒就此停手,一刀接一刀捅在死透的混子身上,鮮血飆起,惡魔浴血而生他興奮到顫抖,眼裏充斥著莫名的狂熱和仇恨。


    慢慢的,他的眼神漸漸平息,突然出手掐住大寶的脖子,惡狠狠道:“怎麽?你剛才是想保護我?就憑你嗎?”手臂的力量不斷加大,大寶整張小臉漲紅,求生的本能令她抓住山鬼的手。


    我,要死了嗎?大寶心想,她忽然豁然,反正這對她而言,本來就是一團糟的世界。


    但這時,她感覺到脖子一鬆,睜眼看到山鬼,他正溫柔笑著,是和剛才完全不同的模樣,迸發出鄰家少年哥哥的溫和。真摯而溫暖。


    山鬼舉起右手,大寶下意識地往後縮,下一秒,寒月的刀頭在大寶額前輕輕一點,山鬼道:“我們走吧,去找王破。”


    “真的?”大寶喜出望外,抓著山鬼手臂問道。


    “嗯。”山鬼帶頭走出胡同,剛走出兩步,停下背對大寶,說道:“以後,以後不準你把王破看的比我重要。”


    “啊?”大寶微微張嘴。


    “啊什麽啊,白癡嗎?聽到沒有,不然你死定了。”山鬼有些暴躁。


    “哦哦哦”


    老實說,王破沒想到會有再見的一天,但是當他看到山鬼衣帶血跡,知道肯定又出事了,直到看見大寶完好無損後稍稍安心。


    山鬼直接走到一邊,盤坐下來,大寶想要說點什麽,但是望著山鬼閉目,也隻好靜默,守在一邊。


    山鬼似乎想到什麽,開口:“剛才在火車站,既然讓你走了,為什麽回來?你可以來找王破,然後就能擺脫我。”


    “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丟下你。”大寶弱弱說著。


    山鬼嘴角不著痕跡勾起,隨後強行抑住。


    王破心思一動,意外地瞧著山鬼,看樣子山鬼遇到自己無法應對的麻煩,但他居然沒把大寶當作棄子使用。


    山鬼沉默下,說:“王破,這次的敵人應該和光頭有關,是來殺我的,也是來殺你和大寶的,我們聯手也無勝算,但至少活命的機會會大一些,所以......”


    “好。”王破截道,“先換下地方吧,我知道有個地方還算安全。”


    山鬼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笑道:“看不出你這個傻大個還挺細心的。”


    這地方確實不能呆了,山鬼吃不準自己剛才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被對方追蹤。他覺得或許交手的對象也隻不過是個手下,背後可能還有人。


    三人起來離去,山鬼突然停下,保持一個姿勢站了一會,麵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王破盯著他幾下,歎道:“受傷了還這麽逞強,為什麽不說,我們可以休息下再走。”


    大寶這時候才終於敢說話,急道:“我們在火車站遇到一個很厲害的人,山鬼他.......”


    “先離開吧,受傷總比沒命強,命沒了,連仇都報不了,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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