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艮陣解決後,村長的大兒子悠悠轉醒。


    又過了幾日,池魚走在村裏的小道上,想著方才跟大傻的談話。


    大傻十四歲就被抓去當了兵,將軍跟他們說,打贏了就能回家,他抱著信念跟軍隊長途跋涉,可是仗贏了一場又一場,他的職位從小兵到了校尉,年紀從少年變成中年,他依舊沒有如願。


    直到有一日,他收到一封密信,按上麵的指令去到一個地方,卻被人下藥蒙暈,醒來一看,自己在陰暗潮濕的房間裏,身邊都是各軍營裏最驍勇的戰士。


    他在那裏每日都要保持高強度的訓練,腦子仿佛被人埋了東西,不太清醒,他看著同伴開始蠶食小動物,漸漸地變成同伴相殘……


    他熬不下去了,逮著機會跑了。


    他走了很久,才回到這裏,但是卻不敢跟父母相認。


    他不想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成了茹毛飲血的一個怪物。


    他不想傷害他們。


    山上的釋艮陣是大傻撿到的一本破書裏學的,他認為自己是鬼上身,想利用自己的身體為引,通過釋艮陣,聚集渾山的陰氣,以此來壓製住身上的鬼。


    池魚盯著手裏的銀針,墨眸微沉,直覺告訴她,事情怕是遠遠沒有她想的簡單。


    釋艮陣的用法可沒大傻想的那般簡單,一旦遭到反噬,他整具身體都會被厲鬼占據,為害一方。


    而這銀針,能控製人變成喪屍模樣,連滾滾和麻雀都解釋不清楚銀針的來曆,怕是後麵會有更大的陰謀。


    池魚回到家時,她爹已經醒了。


    一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懂道術?”


    池魚站在那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死丫頭,你啞了?你爹爹問你話呢!”曹桂花見池魚的法子真的有效,有些下不來台。


    “我爹跟我說話,狗亂叫什麽?”池魚淡淡地說著,氣得曹桂花直跳腳。


    池立根眯眯眼,他的女兒自從被他丟上山回來之後就變了,變得更像那個人了,“桂花,你先出去吧。”


    “當家的,我……”


    “出去,我有話跟池魚說。”


    曹桂花怨怨的望了池魚一眼,還是出去了。


    “我跟你沒什麽說的。”池魚大大方方地坐下來,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麵前的男人。


    跟村裏其他人不太一樣,她的便宜爹命裏本應仕途通暢,財運亨通,可是卻在一個地方斷了,他的仕途線漸漸變淡,消失在命運的長河裏。


    “你沒話說,就聽我說。”


    “從前有個書生,他勤苦用功,考上中式進士。在京城,舉目無親,在上元燈會上他結識一名女子,如話本橋段一般,一見傾心,兩情相悅,可女子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千金,男子不過是村裏的窮書生。為了娶她,書生更加發憤圖強,挑燈夜讀,考中探花。女子此時已有身孕,家人隻能勉強答應。”


    “原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可有一天,有個女人抱著個繈褓,跑到我們宅院裏,哭著要幫她養活這個孩子。女子心軟,應了,卻引來了殺身之禍。”


    池魚聽著便宜爹渾厚的聲音在屋裏回蕩,說道最後一句時,眼裏飽含複雜情緒。


    “這個女子,是我娘對嗎?”


    “她不是你娘!”


    “你娘早就在你出生的時候死了!”


    池立根瞪著眼,凸出的顴骨瘦得嚇人。


    池魚沉默,她穿越過來的時候猜測過池魚的身世,對此倒是沒那麽意外。


    “爹為什麽要告訴我?”


    “你既然會道術,血脈覺醒,就該離開這裏了。”


    池魚想要問血脈覺醒指的是什麽,可池立根卻沒有再次要解釋的意思,催促她趕緊離開。


    池魚早就跟哥哥商量過去城裏發展,兩兄妹收拾好包袱,等著跟村長的牛車走。


    “池林!你個小兔崽子!你做什麽把地給三叔耕?”


    曹桂花火急火燎地進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那是我哥的地,他為什麽不能做主?”池魚冷冷地搭腔。


    “沒你說話的份!”


    “哦,那這大宅子也是我哥的,我們認真想過來,好歹咱們是親戚,給你打個八折,一個月五文錢的房租,不然你們就搬出去住!”


    “臭丫頭,你別蹬鼻子上臉!你掉錢眼裏啦?”


    “錢這都係誰不愛呢?還有,罵人要有點新意,國粹都被你玷汙了。”池魚聳聳肩,背上包袱,掏出一個小豬存錢罐,眼裏閃過一絲狡黠,“記著,五文錢一個月,放進這裏存在,不然你會變得很不幸。”


    曹桂花嘴上不信,但是眼神還是很飄忽,她望著眼前的存錢罐,想起最近發生的事,居然雙手合十拜了拜。


    池魚坐在牛車上看到這幕,莞爾一笑。


    “小魚兒,不是說好把房子和兩畝地給爹他們打理嗎?為什麽又……”


    “曹桂花這份人,太過跋扈,得治,而且多存點錢有什麽不好?”


    “小財迷!”池林摸摸妹妹的頭,一臉寵溺。


    池魚肱著胳膊,躺在牛車的茅草上,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終於要換個地方生活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池魚的意識溜進空間裏泡靈泉,自從上次發現靈泉還有助於修養精神力之後,她每天都來泡上一小會兒,畢竟繪符做法,要消耗的精神力可不小。


    下午,牛車把他們送到一個村子就趕車回去了。


    村長托他的熟人給安排了個住處,池魚望著村子炊煙嫋嫋,聞著飯菜香,卻敏銳地覺得不對勁。


    為什麽村裏的人看她和哥哥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池林在客房望著姑娘送來的一大床棉被,不好意思地說:“李大姐,不用這麽客氣,我和妹妹湊合一下就行。”


    “不中不中,來了便是客,怎麽得讓你們冷著。”李大姐一口方言,跟池魚在張家村聽著的口音不太一樣。


    百般推脫,池林最後還是接過道謝。


    一起吃頓飯以後,池魚出門溜圈消食。


    這是她在帝都就養成的小習慣,散步可以散心,還能看漫天星辰,思戀故人。


    突然,她聽見前麵一道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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