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主任接到趙淼的電話,趙淼毫不掩飾的告訴孫主任說:“王晟為了他姐的利益最大化,向上級主管單位索要的優惠政策,都是為他姐製定的。”


    孫主任聽了這番話,腦袋頓時嗡嗡直響。


    他何曾不知道開發區的優惠政策,都是傾向於投資商的,王梅隻能算是其中之一。


    如果沒有優厚的投資條件,哪個開發商願意來這裏投資。


    郊區辦事處的經濟開發區,已經立項三年多,最初製定的投資政策,就是由於沒讓開發商得到利益,所以遲遲沒有進展。


    王晟在製定相關政策時,幾乎逐條逐項向孫主任做了匯報,包括他要上報的每一份報告,都是經過孫主任審批後,才逐級上報的。


    讓孫主任在這個問題上,查找王晟的違紀問題,等於讓孫主任自己,舉刀砍自己。


    孫主任十分為難,他知道趙淼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趙勝利篩選後的結果。


    即使他把這個調查報告,按照趙氏父女的意願,有梗添葉呈報上去,也未必能達到趙氏父女的預期效果。


    哪一級領導,也不會把自己經手審批的項目,當成一個問題追責屬下。


    壯士斷腕隻是一個傳說而已。


    孫主任又是一番緊張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是決定,按照趙勝利的授意,雞蛋裏挑骨頭,形成一份報告,並把報告裝進抽屜裏,靜靜等待王晟歸來。


    王晟休整三天後,回到辦事處上班,他按慣例來到孫主任辦公室報到。


    “你可回來了。”孫主任看見王晟,少有的熱情。


    他關緊房門,居然沒有關心一下王晟的身體狀況,便急不可耐的壓低了嗓音說:“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


    孫主任這次不遮不瞞,把趙淼對他所說的話,一字不落轉告給王晟,不想王晟一臉輕鬆說:“那就讓他們查好了。”


    “你就這麽有把握。”孫主任以提醒王晟做好應對準備為名,實則要探尋王晟在招商引資工作中,是否有見不得光的成份,然後,才能決定是否把已經形成的報告,逐級呈報。


    “身正不怕影子斜。”王晟已經把孫主任,當成了趙勝利。


    況且,招商引資的所有工作,都是秉承公開公正原則進行的,他何懼之有。


    孫主任完成了左右逢源,便正式將蓋有郊區辦事處公章的報告,按趙淼提供的通訊地址,發給有關部門。


    他沒有給趙勝利打電話,隻是發了一條短信:調查報告已發出。


    趙勝利沒有回音。


    王晟第一天上班,就遇見了窩心事,他很鬱悶。


    回到辦公室,他給大姐王梅打電話,說明情況,王梅聽了很是不滿說:“趙勝利假公濟私,什麽東西呀。”


    “畢竟他的位置擺在那,咱不能掉以輕心。”王晟說明自己的擔憂。


    正如趙淼所言,王晟在製定招商引資政策時,確實有私心在裏麵,而且,入住開發區,以及承接d遷戶安置樓建設的,都是他的直係親屬。


    “這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去找趙勝利。”王梅大包大攬下這個麻煩。


    王晟的主要精力,並沒放在這上麵,他還在等待田宇那邊的消息。


    造血幹細胞移植後,田宇是否有排斥反應,這是他最大的憂慮。


    結束與王梅的通話,田一雄的電話打進來,王晟詢問田宇的病情,他說:“你抽空來我這一趟,咱們當麵談。”


    這就是田一雄,明明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他非要跟王晟麵談。


    王晟原本心情就不好,接到田一雄的電話,他更鬱悶了。


    道理很簡單,如果田宇那邊狀況很好,田一雄自然會如實轉告給王晟的。


    見麵能有什麽好談的。


    王晟打心眼裏排斥田一雄,也懶得跟他見麵。


    出於對田宇病情的擔憂,王晟吃過午飯後,開車去了鑫鑫鮮花禮品店,準備把自己對田宇下一步的安排,告知田一雄。


    王晟的車停在鑫鑫鮮花禮品店門口,田一雄推開房門迎出來。


    “你來了。”田一雄強顏歡笑,王晟見了,心情異常沉重。


    啥都不用說了,肯定是田宇那邊又出狀況了。


    王晟下車走進店裏。


    店鋪的閘板還沒撤下,田一雄顯然隻為等候王晟的到來。


    兩人一起走進店裏,王晟有意避開田宇的病情,他若無其事地說:“怎麽不開店呀。”


    “我趕著回醫院去。”田一雄說著,從兜裏掏出王晟的那張銀行卡,雙手送到王晟麵前說:“這是田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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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你務必收回去。”


    王晟沒接銀行卡,他上下打量著田一雄說:“你為啥要把這事告訴他。”


    “五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我不能做主。”田一雄實話實說:“你參加工作不久,能攢下這筆錢實在不容易。”


    “這不是你考慮的問題。”王晟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煩躁,他說:“田宇是我哥。”


    他想說,這事田一雄沒有權力替田宇做主。


    “這就是田宇的意思。”田一雄眼中浸滿了淚水說:“作為一奶同胞,你們剛剛相認,你所做的一切,已經讓我們父子感激不盡了。”


    “我要的不是感激。”王晟發火了。他說:“我要全力以赴,救我哥哥的命。”


    田一雄最終還是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流下眼淚說:“盡管這個消息,對你來說過於殘酷,我還是要第一時間通知你。”


    “什麽!”王晟想轉身便走,他知道田一雄要說的消息,肯定是個噩耗。


    與其留下來,陪田一雄以淚洗麵,不如盡快去田宇身邊,他有很多話還沒說出來。


    王晟想告訴田宇,應該盡快跟王仁維做親子鑒定,萬一真的像母親所說的那樣,王仁維才是他們的生身父親,田宇的病還有一線希望。


    王家不管在經濟上,還是在社會各方麵,都有一定的能量,至少能盡量延長田宇的生命。


    此時的王晟,忽然感到自己的力量是那麽的渺小,那麽的微不足道。


    “田宇現在隻是時間的問題了。”田一雄還是把醫生的話,轉告給王晟。盡管這個消息過於殘酷,畢竟是他們即將麵臨的現實。


    “馬上給田宇辦護照,送他去米國治療。”王晟說話聲音不大,田一雄木然沒有反應。


    “我在跟你說話!”王晟又急了。


    “你說啥?”田一雄已經聽清楚了王晟的話,但是,他隻把這句話當成是幻覺。


    醫生告訴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送田宇去米國治療。


    高達幾百萬的醫療費用,田一雄想都不敢想,沒想到王晟竟然主動提了出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一雄雙手捧著銀行卡,他在這一刻猶豫了,而且下意識要收回這張銀行卡。


    他環視整個屋子,自言自語說:“我跟房產中介打聽過了,這戶房子頂多值四十萬。”


    “你要買房子?”王晟很驚訝田一雄的想法。


    田一雄努力地點點頭。


    “賣了房子,你和田宇住哪呀?”王晟瞬間被田一雄感動了。


    田一雄在王晟麵前話很少,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主動跟王晟說上一句話,他不想討人嫌。


    王晟對田一雄的厭惡,從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時起。隨著逐漸接觸,他的這種情緒有增無減。


    特別是他對田一雄的生身父親身份產生質疑以後。


    王晟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有一天,能帶上田宇,兄弟倆堂而皇之的離開田一雄。


    相信田一雄能有所感悟。


    把一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養大成人,他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為了治療田宇的病,他不僅花光了所有積蓄,每天還要不辭辛苦的賺錢,去填補一個巨大的無底洞。


    如果用世俗的眼光,看待田一雄的行為,他為了日後能得到田宇的匯報:你養我小,我養你老。


    然而,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他麵前,田宇已經生還無望了,他最需要考慮的,應該是接下來的生活。


    即使靠要飯來維持生存,至少也應該有一個遮風擋雨的住處吧。


    他為了田宇,連房子都豁出去了,王晟能不感動嗎?


    “人都沒了,還要房子幹啥。”田一雄一句感歎,硬生生催下了王晟的眼淚。


    他拿過一個凳子,示意田一雄坐下來,田一雄滿足了他。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買房子去救田宇的。”王晟說得輕鬆,田一雄聽的感動,他忍不住抽泣起來。王晟又說:“您抓緊時間,給田宇辦理護照。我馬上著手聯係,送他出國治療。”


    “那可是一大筆錢呀。”田一雄忍住哭泣,提醒王晟說:“不能為了你哥,讓你去做傻事。”


    王晟笑了。


    這是他從未考慮過的事情,田一雄對他的擔憂,讓他倍感溫暖。他說:“誰讓他是我哥了。”


    “你……”田一雄欲言又止,他思索一番,又說:“你別嫌我囉嗦,田宇能與你相認,又得到你的幫助,他已經很滿足了,你千萬別做違法的事。”


    “您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王晟不能告訴田一雄,他從哪掙到的錢,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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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必須讓田一雄安心接受這筆錢。他說:“就當是我媽,彌補幾十年來,對田宇的虧欠。”


    王晟提到了母親,田一雄著意打量王晟一眼,不再說話了。


    “能告訴我,你當年為啥跟我媽離婚嗎?”王晟看準時機,提出一個無理要求,那可是田一雄終身的痛。


    “是你媽要跟我離婚的。”田一雄首先厘清了一個真相。


    這是王晟能進一步了解身世的絕好機會。


    “我原來在物資局工作。”田一雄沒有過多的考慮,便滿足了王晟的好奇心。


    物資局是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在統購統銷時代,物資局絕對是熱門單位。


    當年,田一雄年富力強,本應有一個好的未來發展,隻因自己沒有文憑,在那個文憑熱的年代,隻能眼巴巴看著別人,一步步飛黃騰達。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王晟的話,勾起了田一雄對往事的回憶。


    “我跟你媽在一個單位工作。”此時的田一雄,少卻了很多顧慮。


    如果在王晟為田宇提供造血幹細胞以前,田一雄沒有跟索伊短兵相接那一刻,他絕對不會對王晟,提及他與索伊的過往。


    如今他釋然了,相信索伊也不敢為此,再向他發難了。


    “當時是你媽追求我的。”田一雄說的是那麽的理直氣壯,他不知不覺中拔直了腰板說:“我的祖籍是日本,原名叫龜田一雄。”


    “日本人!”王晟很驚訝,難怪他動輒就點頭哈腰的,原來出處在這裏。


    “確切地說,我父親是日本二戰遺孤,母親是中國人。”


    田一雄沒有過多的介紹他的父母。他輕描淡寫說明了,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中國改革開放初期的兩大熱門,文憑熱和出國熱。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初中還沒畢業,就下地幹農活了。”田一雄為自己今天的處境,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借口。


    他文化水平低,在剛剛改革開發的中國,隻能靠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田間耕種維持溫飽。


    中日關係正常化後,他隨父母移民日本。


    他文化水平低,又不懂異國語言,在那個被稱作經濟動物的國度裏,怎能適應那快速運轉的生活節奏,於是,回國定居便是他唯一的選擇。


    “由於我的特殊背景,回國後受到政府的優厚待遇,被安置在物資局工作。”田一雄告訴王晟說:“我跟你媽從戀愛到結婚,總共不到三個月時間。”


    閃婚!


    這在當下並不奇怪的現象,放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堪稱是個奇跡。


    王晟在日記裏這樣寫道: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對身世的探究,竟然要延伸的跨國婚姻。


    為解開這個謎團,也是為了能夠確認自己的生身父親,王晟再次回到家裏,與母親就這個問題,進行了一次嚴肅認真的談話。


    這次索伊的態度,不像前幾次那樣,一提起田一雄,就怒不可遏,恨不得把他生吃活吞了。


    王晟從母親的目光中,還看到了一絲恐懼。


    索伊問王晟說:“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索伊這種目光,在王晟看來並不陌生。每當大姐王梅來家時,索伊總是警覺中帶有一絲的恐慌。


    “聽說你們是閃婚。”王晟對這段曆史非常好奇,索伊聽到這個詞,險些一頭栽到地上。


    “他怎麽能……”索伊省略了對田一雄的譴責,用眼淚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麽離婚嗎?”王晟的好奇心,出自他接下來要采取的行動。


    一旦從母親這裏驗證了,王仁維是他們的親生父親,王晟便有了幫手。


    王晟從小到大,習慣了無憂無慮的生活。當田宇作為一個巨大的心理壓力,突然占據了他的整個生活空間時,他感覺是那麽的孤立無助,那麽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哪怕隻是站腳助威,他也能得到些許的慰藉,並義無反顧的堅持下去。


    王晟的一句話,就像一塊熱年糕,卡在索伊的咽喉上,她吞不下,吐不出,憋的紅頭脹臉,不知道如何應答了。


    “田一雄還跟你說啥了。”索伊絕望地發出質問。


    時至深夜,何大壯看到這裏,絲毫沒有睡意。


    他在猜想,如果王晟的親生父親是田一雄,他為什麽不給田宇捐獻造血幹細胞。


    王晟和田宇已經有了醫學驗證,是同胞兄弟。


    何大壯也從郝荻那裏了解到,王仁維不是他們的生身父親,難道他們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


    何大壯對這個問題,產生了濃厚興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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