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索伊的回答,出乎王晟的預料。


    他愣愣地看著母親,真心希望這是一個正確答案。


    “他還跟你說啥了。”索伊的追問,頃刻間改變了王晟的認知。


    他狠狠瞪了母親一眼,直白且固執地給母親的回答,做出了差評。


    索伊的端莊與沉穩,忽然被憤怒所替代。她低下頭去,眼色兒淩亂,在快速思索著應對辦法。


    “媽,您沒說實話。”王晟及時指正了母親在撒謊,從而,內心也給田一雄的表白,做出了肯定。


    田一雄沒有撒謊。


    索伊好像沒聽見王晟的話,她在努力尋找一個有效方法,來緩解這突然出現的尷尬。同時,她還清晰地聽到了王晟的不滿,並不假思索做出反應說:


    “我什麽時候對你撒過謊!”


    索伊要用嚴厲的方式,求得自證清白的效果。


    王晟已經通過母親的異常反應,得到了他最不願意得到的認證。


    “這是為什麽?”王晟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這一切的由來。


    母親開始緊張了,她手指門外,示意王任維很可能就在門外偷聽,讓王晟不要再說了。


    王晟在回家途中,想到了很多想要詢問母親的話。這會兒隻能變成一句話:“我真是他親生的嗎?”


    索伊想要點頭,繼而卻執意的搖搖頭。


    王晟憤怒了,他一聲大喊:“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瞞多久!”


    索伊在毫無思想準備的前提下,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的神情高度緊張。


    猛然,又聽到王晟的怒吼聲,她心髒驟然一縮,導致體內血液瞬停止運轉,她身體晃動一下,說話間就要倒下了。


    王晟也被母親的異常反應嚇了一跳。


    他攙扶住母親,聽到了母親從嗓子眼裏,發出的孱弱聲音:“晟兒,請你相信我,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那我的親生父親是誰?”王晟這樣急不可耐的追問母親,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母親已經被這個話題難住了,身體也出現了異常反應。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再逼母親說明一個,已經隱瞞了幾十年的秘密,這種做法真的過於殘酷。


    如果站在王晟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我們能夠理解他的迫切心情。


    王晟恍惚中遊曆於天地之間。


    他從記事那天起,就生活在一個無憂無慮的家庭氛圍中。父親沒有因為年事已高,缺失對他的教養,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裕生活,讓他對錢的概念都是那麽的模糊。


    因為他的父親是大佬,一個無所不能的神話人物。


    突然間,一個連一杯咖啡都無力消費的中年男子,靠近乎乞討的方式,卑躬屈膝的為生活奔波勞碌,逢人便鞠躬點頭的社會底層人,居然自稱是他的親生父親。


    別說王晟這樣境遇的人,換了其他任何一個,隻要自我感覺良好的人,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這個混蛋,他怎麽能……”索伊最終還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她開始大罵出口了。


    王晟捂住了母親的嘴。


    一個無奈的現實,已經給他一個明晰的答案,雖然這個答案過於殘酷,他隻能含淚認可。


    他顫抖的聲音,低聲提醒母親說:“別這樣,隔牆有耳。”


    王晟的話音未落,“咣”地一聲,房門被踢開了。


    王任維出現在門口,他滿臉憤怒道:“跟你們說多少遍了,在自己家裏關門說話,防誰呢?”


    王仁維整天閑在家裏,妻子索伊很少與他交流。家裏除了一條大黃狗,偶爾能逗他開心一笑,再就是打太極練書法,以及無聊的電視節目。


    他寂寞難耐。


    王晟是他的開心果,王晟在外麵的所見所聞,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生活樂趣。


    每當王晟回來,他多麽希望王晟能像兒時那樣,時常依偎在他懷裏,不時地伸出小手,擺弄他的胡茬,說一些不著邊際的稚語,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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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性十足的,一字一句的更正孩子的無知。


    這一切,從王晟離家去讀高中那天起,就一去不複返了。


    王仁維是個懂得適應生活的人。


    他知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了,不可能整天圍在他身邊轉。所以,王晟在外麵的遭遇,便成了他唯一的牽掛。


    今天王晟突然回來,娘兒倆又緊閉房門,不知道在嘀咕什麽。


    肯定有事情發生了。


    索伊畢竟是個女人,而且宅在家裏多年,思維與見識早已僵化。


    王仁維擔心王晟被母親誤導,耽誤了大事。他作為父親,對此責無旁貸,必須及時出麵,幫助兒子擺脫危機。


    就在王仁維一腳門裏,一腳門外,要走進王晟的房間時,索伊突然對他歇斯底裏咆哮開了。


    “這是我的家,我跟兒子說悄悄話,你管不著!”


    王仁維早已習慣了索伊的煩躁,他對此雖然談不上麻木,至少能夠做到不理不睬。


    “別在孩子麵前撒潑。”王仁維說著,走進屋裏。“晟兒,出什麽事了,跟我說說看。”


    “我……”王晟猶豫了,不是他不想把這事告訴王仁維,而是,這事他寧願讓全世界知道,也不能告訴這出悲劇的男主角。


    王仁維作為他的心靈導師,能在第一時間撫慰他的心靈,讓他堅強起來,勇敢麵對這撲麵而來的打擊。


    但是,王晟更知道,一旦王仁維得知此事,對他們母子來說,將意味著什麽。


    王仁維對王晟的慈愛,是王晟從小到大無憂無慮的支柱,王晟也養成了遇見難題,首先向王仁維求教,並及時得到開釋的習慣。


    麵對王仁維慈善的目光,王晟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這沒你的事,出去。”索伊似乎讀懂了兒子的困惑,她走過去,用力向外推搡王仁維,並做好了隨時關上房門的準備。


    “放肆!”王仁維要用力甩開索伊,不料身體失控,險些摔倒。


    王晟和索伊都驚訝不已。


    王晟年紀輕,反應快,及時扶助了王仁維,索伊驚訝的目光,看著王仁維。


    “你……”王仁維未曾說話,先一陣咳嗽。


    如果在以往,王晟會因此對母親大怒。這會兒,他隻是責怪的目光瞥了母親一眼,繼而說:“我有一件為難事,不知道怎麽解決了。”


    王仁維的憤怒,因王晟的困惑,而暫且平息了。


    他咳嗽平息後,坐在王晟的床上說:“說說看。”


    “我……”王晟瞥了一眼索伊,看到了一張焦躁不安的表情。


    兒呀,千萬別把這事說出來,索伊幾乎要流下眼淚了。


    “我遇見了一個……”王晟剛要把話說下去,見母親的身體晃了幾晃,眼看就要摔倒了。


    “媽,您怎麽了!”王晟撲過去,扶助索伊。


    “她這是怎麽了。”王仁維也受到了驚嚇,他過來查看情況。


    索伊麵無血色,緊咬嘴唇,額頭滲出一層汗珠。


    “晟兒,快送你媽去醫院。”王晟愣愣地看著王仁維。


    索伊伏在王晟懷裏,有氣無力地說:“快……快送我去醫院。”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呀!”王仁維急了。


    王晟背起母親,一路小跑出去。


    他把母親放在汽車後排座位上,王仁維打開副駕駛車門,就要往裏坐。


    “您幹什麽去。”王晟脫口一句。


    “我留在家裏也不放心。”王仁維說。


    索伊踢了王晟一腳,王晟馬上明白了一切。


    他跑到副駕駛位置,把王仁維架下車說:“她一個人就夠我忙的了,您就別再添亂了。”


    不知各位注意到沒有,王晟這次回到家,從母親那得到信息,田一雄可能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便絕口不叫王仁維爸爸了。


    王仁維對王晟那是百依百順,他乖乖下了車說:“有什麽情況,及時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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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晟發動汽車離開了家,他從倒車鏡裏看到,王仁維站在那裏,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的牽掛。


    索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表情異常嚴峻。


    “您不該這樣對他。”王晟輕聲責怪母親,不該對王仁維如此無禮。


    “少廢話,開你的車吧。”索伊一反在家時的懦弱,露出了憤怒至極的猙獰。


    這是王晟從未見到過的憤怒,他瞬間膽怯了。


    “咱們去哪呀?”王晟輕聲問道。


    “回古城市裏。”索伊做出回答。


    按照索伊指引的路線,王晟駕車又來到鑫鑫鮮花禮品店。


    啥都不用說了,索伊對這裏非常熟悉。


    等王晟停好車,索伊叮囑他說:“你留在車上,不許進去。”


    索伊打開車門,下了汽車。


    坐在門口的田一雄,看見王晟的汽車,露出欣喜的目光。


    見索伊從車上下來,他小有驚訝,急忙站起身說:“你來了。”


    索伊沒有理他,徑直走進店裏。


    田一雄頓時明白了一切,他看了一眼車上的王晟,想問些什麽,王晟扭過臉去,故意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田一雄尾隨索伊走進店裏。


    王晟的目光緊盯著田一雄的背影,他走進店裏,一個王晟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索伊止住腳步,回頭見田一雄跟了進去,揮手便是一個大嘴巴。


    王晟隔窗看到這個情景,痛苦地低下了頭。


    事實勝於雄辯,王晟再一次堅信,田一雄所說的都是實話。


    “哎呀我操!”何大壯看到這裏,也是吃驚非凡。


    他認識王晟的母親索伊,對索伊的總體印象是溫文爾雅,說話總是慢條思語。


    不用再往下看了,這個田一雄,百分之百是王晟的親生父親。


    何大壯想到這,打開手機記事本,查找郝荻留下來的,田宇家的通信地址。


    接下來,他需要找個借口離開賓館,去找田一雄,要從他那裏,了解田宇的一切。


    何大壯知道,這就是郝荻給他留的作業,否則,郝荻不會如此詳細的,說明田一雄的家庭住址。


    何大壯有了一種被歧視的感覺。


    郝荻不應該這樣利用他。


    憑兩個人的交情,郝荻完全可以對何大壯實話實說。


    鑒於案件的複雜性,她不方便去調查田一雄父子,隻能讓何大壯代勞。她需要哪方麵的資料,何大壯該從什麽地方著手調查等。


    結果恰恰相反。她明明知道何大壯要去調查,還親自下令,把何大壯困在賓館裏,不讓他出去,她為什麽這麽做。


    何大壯坐在那裏琢磨開了。


    他不是琢磨如何著手調查,而是反複衡量自己擅自出去調查,可能引起的副作用。


    道理明擺著。


    郝荻隻告訴他地址了,接下來他的所作所為,都屬於個人行為。一旦出現差錯,責任都由他自己承擔。


    這丫頭真夠陰的,這不是玩我嗎?


    何大壯陡升怨氣,無論如何也不想就這樣被郝荻利用了。


    他在屋裏轉來轉去,想著如何對付郝荻,最後想出一個辦法。索性就來個糊塗廟糊塗神,郝荻不把話說清楚,他就留在賓館裏白吃白喝,看最後誰能熬得過誰。


    何大壯剛剛打定主意,要跟郝荻熬鷹,郝荻便鬼神神差的推門進來了。


    “聽說你要出去?”郝荻麵帶微笑說。


    “我改主意了,就待在這裏,哪也不去了。”何大壯賭氣說。


    “在這吃住,一天好幾百塊錢的費用,你承擔得起嗎?”郝荻依舊笑在臉上。


    “是你們請我來的,幹嘛讓我花錢呀。”何大壯話說的硬氣,態度也十分傲慢。


    “不好意思,王晟的案子結束了。”郝荻收攏笑臉,很認真的通知何大壯說:“從現在起,你在這裏的所有花銷,都要自己承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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