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荻宣布了領導指示,要求補充偵查王晟畏罪自殺的證據。


    帥帥和鄭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除了驚訝,就沒有別的反應了。


    “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郝荻問。


    兩人同時搖頭。


    隊長發話了,而且還是領導的領導下達的指令,這兩小子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膽,也不敢說一個不字了。


    “這次就辛苦你們小哥倆了。”郝荻麵無表情說:“有一點你倆一定要記住,必須擴大偵查範圍,多搜集各種證據,然後匯總到一起,咱們再做進一步分析研判。”


    郝荻著重在多收集證據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但願這倆小子能讀懂她的用意。


    既然丁局長把該說不該說的話,都說給她聽了,還搬出了她父親,郝荻不得不違心地服從命令,她需要更多的證據,來支撐自己的認定。


    郝荻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能對帥帥和鄭瀟實話實說。


    “我宣布一條紀律,關於王晟畏罪自殺案所有調查內容,除我們三個人之外,絕對不許向其他任何人透露。”郝荻追問道:“你倆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帥帥和鄭瀟做出表示。


    就在鄭瀟要轉身出去的時候,發現帥帥站在原地沒動,他疑問的目光投向帥帥。


    “隊長,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向你匯報。”帥帥很為難的樣子,引起郝荻的注意。


    她沒有表態,知道帥帥能說出這番話,就是為了接下來的匯報做鋪墊。


    “有話你盡管說吧。”沒等郝荻表態,鄭瀟搶先說。


    郝荻坐直了身子,等待帥帥說明情況。


    “我昨天路過晚報,上樓去跟穆主任聊了一會兒。”帥帥一臉窘態,郝荻看了感覺莫名其妙。


    帥帥受郝荻異樣的表情所幹擾,猶猶豫豫不敢往下說了。


    “你去晚報,我怎麽不知道。”鄭瀟先把自己摘一幹淨。


    “隊長,不好意思,我也是出於一番好心。”帥帥沒說清緣由,先做檢討。


    “啥事你就說吧。”郝荻似乎聽出了帥帥的弦外之音,她板起了麵孔。


    帥帥憋悶幾下說:“我事先沒有任何思想準備,隻是……您能原諒我嗎?”


    看來問題嚴重了。


    郝荻的心“咯噔”一下,這事十有八九跟何大壯有關係。


    郝荻在何大壯家,被何大壯摟進懷裏那一幕,再一次出現在郝荻眼前,帥帥這是在沒事找事。


    郝荻陰沉下臉,帥帥受到郝荻情緒的影響,低頭不語了。


    “有啥話你盡管說好了。”鄭瀟提醒帥帥,既然有話要說,就必須把話說清說透,在郝荻麵前,可不是幾句話就能蒙混過關的。


    “我的意見,咱們這次補充偵查,應該從何大壯身上入手。”帥帥突然轉化話題,要避重就輕,給自己找個辯解的理由。


    郝荻不高興了,她拿過一本雜誌,卷成筒就要打帥帥,帥帥急忙躲閃。


    “先打他幾下,解解氣。”鄭瀟嬉笑著,把帥帥推到郝荻近前說。


    郝荻知道鄭瀟這麽做,純屬在和稀泥,為帥帥擺脫罪責。


    郝荻把雜誌卷用力磕在辦公桌上,拔高了嗓音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帥帥頓時緊張起來,他顫顫巍巍說:“我想替您了解一下何大壯的為人。”


    郝荻的臉一下子紅了,不幸被她猜中了。


    她有心訓斥帥帥幾句,轉念又想,人家也是一番好意,隻不過年紀小,考慮問題過於簡單罷了。


    郝荻想到這兒,她“噗嗤”笑了,說:“你吃飽了撐得吧。”


    帥帥畢竟還是年輕,他見郝荻笑了,便裝起膽子,從他為啥去晚報找老穆說起。


    “其實,我完全是為了您未來的幸福著想。”帥帥衝郝荻齜牙一笑。


    “我未來的幸福?”郝荻一頭霧水。


    “是呀。”帥帥回答得十分認真。他說:“不管您今後跟丁哥在一起,還是跟何大壯在一起,我都有義務,先對何大壯的為人,做一番深入細致的了解。”


    “合著在你眼裏,除了丁鬆和何大壯,就不可能再跟別人……”郝荻說著,掄起雜誌卷就要打帥帥。


    鄭瀟聽了帥帥的話,他木然沒有反應。


    “鄭瀟,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欠揍。”郝荻注意到鄭瀟的反應,想知道鄭瀟怎麽看,她與何大壯的關係。


    “心情可以理解,行動過於草率。”鄭瀟一本正經說。


    “我認識何大壯那會兒,你小學還沒畢業呐。”郝荻話音未落,起身又要打帥帥說:“他為人怎樣關我屁事,你小子又憋什麽壞了。”


    “老穆對我蠻熱情的。”帥帥避而不答郝荻的質問,故意轉換另一個角度,表明自己的觀點:“我跟穆主任聊了好一會兒,他還在報社附近的快餐店,請我吃了一頓飯。”


    郝荻不再急躁了,她從鄭瀟的表情中,似乎看到了什麽。


    郝荻的沉默,讓帥帥有些不知所措了,沒等郝荻再說什麽,他便解開謎底說:“我聽老穆說,何大壯在大學裏,學的是電氣自動化專業。”


    “那個土造變壓器……”鄭瀟不失時機地,替帥帥做出一個完美解釋。


    郝荻直到這時才弄清楚,帥帥打著去了解何大壯為人的旗號,去找老穆的,原來為查辦王晟案。


    她頓時沉默了。


    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難道帥帥和鄭曉在何大壯身上,已經看出某些疑點,隻是礙於她與何大壯的關係,不便直接說出來。


    “我跟何大壯是高中同學,咱們是一起參加高考的。他大學學的什麽專業,我比你清楚。”郝荻要聽帥帥的反駁意見。


    帥帥神秘的目光看郝荻。


    “即使那個土造變壓器,就是何大壯製造出來的。那也不能證明,王晟的死,跟何大壯有直接關係。”鄭瀟假模假式的,在反駁帥帥的觀點。


    “至少他應該了解王晟更多的事情。”帥帥徹底放開了說:“我們從何大壯身上得到的,有關王晟的信息,很大程度上,是何大壯胡編濫造的。”


    郝荻警覺起來,她問帥帥說:“依你的意思?”


    “我們的調查工作,就應該先從了解何大壯開始。”鄭瀟一不留神,把他和帥帥事先商量好的雙簧角色給弄混了。


    帥帥向鄭瀟瞥過一計白眼,鄭瀟不覺中伸了一下舌頭。這一切都被郝荻的餘光,準確無誤的撲捉到了。


    郝荻一整天都在琢磨帥帥和鄭曉的雙簧,她暗暗提醒自己,真的不能十分信任何大壯。從高中畢業到現在,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她與何大壯再次接觸,圍繞王晟的死亡案,何大壯的種種表現,似乎驗證了帥帥和鄭瀟對他的判斷。


    何大壯真的少假的多,有故弄玄虛之嫌。


    難道何大壯故意隱瞞了有關王晟的信息,他為啥要這麽做?


    郝荻下班回家,路過菜市場,買了一些熟食品。她懶得做飯,都是丁鬆給她養成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壞習慣。


    郝荻下了電梯,發現何大壯身背大挎包,坐在樓梯上,正在打瞌睡。


    郝荻氣不打一處來。她出門前再三叮囑何大壯,不許擅自外出,何大壯又把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郝荻有心把手裏的東西,通通摔在何大壯身上,就在她走到何大壯近前,要懲罰他時,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精味。


    郝荻踢了何大壯一腳。


    何大壯被踢醒了,他睡眼朦朧責怪郝荻說:“你怎麽才回來呀。”


    “你又去哪了。”郝荻真生氣了。


    何大壯站起身,先抻了一個懶腰說:“這一下午,可給我累壞了。”


    郝荻隻當沒聽見何大壯的話。


    她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走進房門,回手關上了房門。


    何大壯正處半睡半醒之間,見郝荻回來了,他以為能回到屋裏,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繼續他的美夢,沒想到被郝荻關在了房門外。


    他很是不爽,拍打房門說:“別鬧了,我有話跟你說。”


    “有話就這說。”郝荻打開房門,攔在門口說:“說完話,你該去哪,就去哪吧。”


    “我……”何大壯打著哈欠說:“你咋又要攆我走了。”


    “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我幹嘛要留你在家裏呀。”郝荻說著又要關上房門。


    何大壯撒謊那是無師自通,他張嘴就來。“我在屋裏悶得慌,想出去轉轉,結果,把門關上才想起來,沒有鑰匙,就一直在等你回來。”


    為了證實自己的謊言,他信誓旦旦說:“不信你可以去問鄰居,他們都看見我在這坐著了。”


    何大壯的話,再一次證明了帥帥和鄭瀟對他的懷疑。


    “他們還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這喝酒了。”郝荻一語道破何大壯的謊言。


    何大壯急忙捂嘴,眼珠子嘰裏咕嚕轉動起來,繼而,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我知道怎麽回事了,原來這是你們倆事先設計好的。”


    郝荻不再理何大壯,她執意要關上房門。


    何大壯不知道從來冒出的勇氣說:“你不留我就算了,我走還不行嗎。”


    何大壯再次失算,以為用這個假招子,就能戳破郝荻的設計。


    他轉身便走,走電梯艙門口,回頭見郝荻站在屋裏,正看著他。


    他說:“我可真走了。”


    “走吧,誰也沒攔著你呀。”郝荻說著就要關上房門。


    “我走了,你可不要後悔。”何大壯按下電梯按鈕。


    郝荻關上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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