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並沒有肆虐,下了一天一夜後就停止了。六月二十一日是夏至也是程敏大婚的日子。天氣沒有像人們預想的那般豔陽高照,天空灰蒙蒙的,是一個陰天。


    程敏像往常一般按時起床,人感覺有些頭暈,可是她沒有將自己的不適告知任何人,包括她最信任的程爺爺和洛瑜。程敏在內心安慰自己是因為自己情緒波動較明顯才會如此的,她得以一顆平常心去麵對自己的終身大事。她隱瞞不適,盡量配合著眾人。首先是專業化妝師替她化妝,程敏本就膚白貌美,經化妝師化妝後更美了。新娘大多是幸福的,可是眼前的新娘卻有些淒美。畫完妝,程敏在眾人的協助下換上了她此生最想穿得衣服。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潔白的婚紗,程敏在他人的眼裏居然看到自卑和羨慕。看著眼前神情各異的臉,程敏感覺自己好累。去教堂的車少了一輛,眾人聚集在一起等著遲到的婚車,程敏想找個位置坐坐,可是她又擔心染汙了自己的婚紗,於是忍著痛苦一直站著。


    因為化著妝,洛瑜也沒有看出程敏的不適。最後一輛婚車到達後,一行人領著程敏前往教堂。婚禮才剛開始,氣氛卻已經沸騰了。程澤邦是滿意的笑臉,程寧峰是充實的神情,程敏是釋然的微笑……


    武袁剛早已經等候在教堂內了,他穿著白色的西裝,看著特別精神。他的笑容很溫暖,看著程敏挽著程澤邦的胳膊一步步朝他走去。他沒有辜負程敏的付出吧!程敏相信他是真心想娶她的,不為別的原因,隻因為他們這麽多年一直共患難。程敏看著武袁剛的笑容就覺得幸福,若是她能走到他的身邊該多好!可是她沒有,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在變弱,武袁剛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當她看到她想要的那個男人朝她走來時,她的痛苦瞬間消失了。


    再見了,我的愛人。既然在人間我不能好好的照顧你,那允許我換種方式來愛你吧。我會在天國一直保護你的,我的愛人。


    程敏走地很安靜,武袁剛以妻子的名義將她安葬。葬禮並不隆重,但該參加的人都去了。洛瑜有些自責,覺得自己沒有盡到一個私人醫生的職責。眾人離開後,洛瑜獨自一人返回程敏的墓地。她身著黑色長裙,席地而坐。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蒙蒙細雨。自己怎麽能這麽失敗呢?洛瑜越想越悲傷,蜷縮著身子於細雨中自我檢討著。


    “你不用這麽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程寧峰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洛瑜幾乎魂飛魄散。“我幫你帶來一個人,你見到她一定會很高興的。”程寧峰繼續說道。洛瑜一抬頭看到身穿黑色孕服的小姨,一時間悲喜交加,語無倫次的說道:“小姨,真的是你嗎?見到你真的太好了!”洛瑜說完,上前抱著常萬明哇哇大哭。


    “月笙乖,我是來看程小姐的,我們一起給她上柱香吧。”常萬明用力推開情緒有些激動的洛瑜,撐著傘來到程敏的墓前給程敏敬香。


    當她看到“武袁剛之妻”幾個字時,表情有些扭曲,但很快恢複了平靜。逝者已矣,她難道還要同一個死人計較不成。雨雖不大,但氣氛並不和諧。常萬明叫上洛瑜向程寧峰告辭。程寧峰讓她們先回家,自己留在墓地裏陪著程敏。


    來接常萬明和洛瑜的還是之前的小程。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趙師傅手下做事。接到常萬明的電話後,立馬開著車前來接她們回家。


    程敏走地如此傷感,悲傷的自然不止程寧峰和程家。武袁剛這麽多年一直將程敏當作自己的家人,可是她終究沒有成為他的妻。用這麽多年的時間去換取一份沒有結果的感情,太不值了。武袁剛一直覺得是自己虧欠了程敏,為了彌補,他常常手捧鮮花去墓地陪她聊天。有時候一呆就是一整天。他的工作已經名存實亡了,為什麽還要奪走他的生活呢?武袁剛有些絕望,感覺未來虛無縹緲。


    當他在一家商業周刊上看到元古高層名單時,瞬間五雷轟頂般。程寧峰真真太狠了,元古原先的董事一個不留,全部換上新的。且不論新一屆董事的辦事能力如何,他們的所作所為令元古麵目全非,脫胎換骨啊!嗬嗬……脫胎換骨又怎樣呢?一切都與他武袁剛無關了。公司應該很快就會罷免他的名義董事頭銜,將他掃地出門。


    武袁剛再一次捧著花去祭拜程敏時,墓碑前多了一束花。會是誰這麽早來看程敏呢?武袁剛一時間也猜不出來。他走上前將自己帶來的花放在另一束花的邊上。


    “你今後不用再來看她了。”武袁剛的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


    “她是我的妻子,我為什麽不能來看她?”武袁剛轉身看著程寧峰的眼睛說道。


    “今後希望你別再說這種話了。小敏因為你痛苦了一生,你沒有資格做她的丈夫。”


    “你不能這麽說,小敏自己是怎麽想的我們大家都明白。”


    “你不配擁有小敏的深情,你一直在找的女人我們已經幫你找到了,她懷了你的孩子,你去找她吧。”


    “什麽?”聽到這,武袁剛感覺一絲甜蜜的希望湧上心頭,帶給他無限的正能量。至於是不是程家綁架了常萬明他已經不想去追究了。此刻他隻想和他的家人團聚。既然程寧峰將話說的那麽明白了,那他還是息事寧人,問清常萬明的下落為上策。武袁剛看了一眼程寧峰,謹慎地問道:“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告訴我常萬明在哪?她安全嗎?”


    “你放心吧,她很安全。我可以告訴你她的地址,但有一點你得明白,今後不論是零創還是元古,都與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聽清楚了嗎?”程寧峰痛失親人,行事更為堅決。


    “好,我答應你。我會離開元古,淨身出戶。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常萬明的下落了吧?”


    “大傻瓜,她就在自己的家裏。我們程家不養閑人,更不會為難廢人。你走吧,今後不要再來這裏了。”


    “你……”


    武袁剛最後看了一眼程敏的墓碑,然後轉身離開了墓園。俗話說有失就有得,也不知武袁剛的這次轉身是失去的多還是得到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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