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永遠不要祈求任何人的幫助,也不要輕易張嘴去求任何人,沒有路可走的時候就等著時間來安排,最終還是會有歸屬的。這次事件帶來我最大的感悟就是,有時候我們畏懼的不是死亡,而是活著卻在聽著各種遠大的理想,時間長了,也學會說遠大的理想,卻不知怎麽做,做了也不會堅持,聲音雜了,內心沒了定力,就會像行屍走肉一樣活著,有時候有夢想就不要聽著別人的夢想,把夢想裝進現實的簍子,一步一步強大自己,跨越式的想法有可能把自己陷入一場無法越過去的鴻溝裏。


    回到那間辦公室,我把所用東西歸置好了,就躺在沙發,準備睡個覺,然後接受現實,明天就要回家了,這一次迎接的我或許是各種嘲諷與冷落,反正怎麽也活下去。剛睡了一會,我感覺有人在拍我肩旁,醒來一看,原來是薑一那老狐狸。


    “小猴子,睡覺也不關上門,丟了東西咋辦”


    我站了起來,從兜裏摸著煙盒,卻發現連煙也沒得抽了,薑一看樣,笑了笑,遞了一盒煙給我,我拆開,點上一根,深吸一口氣。


    “薑先生,怎麽也來看我笑話了,有什麽可丟的,誰愛拿啥,拿啥,這裏要關門了”


    “小猴子,這不可像你的性格,就這樣關門了?”


    “薑先生,說實話,我這次算看明白,創業不是我這種人玩的,這次賠的就差脫褲衩了,還是把遠大夢想裝進現實的籠子,抽抽小煙,喝喝小酒,安心畢業,正經找個工作,回家結婚生娃,我玩不動嘍”


    “小猴子,這就慫了,這才哪到哪,你才不到27歲,這場遊戲未必是輸是贏。我24歲的時候,剛出監獄的時候,當時對人生和這個世界已經絕望,後來慢慢走了出來,我現在不是還站在你麵前,活得有模有樣的”


    “別叫您薑先生了,叫老薑,親切點。老薑,你是能成事的人。我吧,以前好多人都說過我成不了事,我不服氣,最近琢磨明白了,一是性格,單純又自作聰明,說謊比喝酒還臉紅,這不是實在,這是傻,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尤其這個城市;二是為人處事吧,喝酒從不用人勸,自己灌倒自己,別人越勸越不喝,酒場的話,別人忘了,我記得也當真了,多難受,這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處事沒分寸;三是戀愛吧,本來挺好一對,非要裝文藝憂鬱,分了,還寄上祝福語,這是把情看太重,交際太不穩重;四是工作吧,別人都是覺得領導虧欠他們的,我覺得我虧欠領導的,見領導們,抽領導們的煙,喝領導們的茶,吃他們的水果,臨走的時候,喜歡啥拿點啥,這是工作不著調。就我這樣,活著就愧對蒼生,還沒兩月,就折騰八十萬出去了,還借了家裏不少錢。老薑,我真是不作不死,主動失業,被動失戀,遁入迷茫,這下好了,車頂要滾蛋了”


    “小猴子,這是完全把自己顛覆性否定。這世界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我就覺得你很好,我要是有你這麽一個兒子,讓我拿什麽換都行”


    “好了吧,老薑,你沒孩子嗎?不可能,你這樣的私生子不得好幾個”


    “什麽話,我他媽一個孩子也沒有”


    “好了,老薑,不聊了,笑話也看完了,我得回家收拾收拾,準備回老家了,下次路過我老家的時候,過來看看我,再聽你的輝煌時機”


    說完,我又點上一根煙,薑一也要一根,抽完了,我又點燃一根,這次,他揮了揮手,拒絕了。


    “小猴子,我來呢,不是看你笑話,上回我就說過了,咱是朋友。昨半夜,小瑤給我打電話,說了你那條淒慘狀態,拜托我過來看看你,但即使她不說,我知道,也會來的,怎麽樣,跟著我吧”


    “老狐狸,上次那樣的風光邀請,我都拒絕了,這次雖然極其悲慘,我更不會答應的,這不打臉嗎?你斷了這個念頭,我還是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哈哈,好吧”


    薑一拿出一張卡給我,我看了看,搖了搖頭。


    “行了,小猴子,不白給你,這些錢,你要是賠光了,就踏踏實實來我身邊,幹幾年;要是賺了,給我點利息,這樣行嗎?”


    “老薑,你說拿這麽多錢,你請什麽樣的人才都能請到,幹嘛非要盯著我,我懷疑你就是彎彎了,不會真有這癖吧?”


    “扯淡,我就喜歡你這孩子,你剛才對自己的分析真挺到位的,但是別人覺得不好,我覺得好。年輕人都有一些遙不可及的夢想,但是你去做了,失敗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勇氣去開始,就怕失敗。你自律自強自信,當然也自負,但是一個有底線、有原則的人,這樣的人,在我身邊,我會放心很多”


    “那萬一有一天,我會取代你,怎麽辦”


    “終究有一天,我會被取代,隻是被誰取代而已,暫時也不用擔心你取代我吧,怎麽樣,收下吧,去幹活吧”


    薑一轉身走了,我還在琢磨他的話與這件事,天上真的掉餡餅了嗎?這個餡餅也太大了吧,我好像不敢接。


    “老狐狸,卡裏多少錢”


    薑一伸出一隻手,我真覺得這老狐狸瘋了,拿出這麽多錢給我,我突然想起來,得趕緊給秦奮打電話,別真把材料當垃圾賣了。打了電話,秦奮說他在車裏睡覺,根本沒去實驗室,給我氣得,算了,不和他較勁。現在有錢,我還是得有風範,讓他趕緊滾回去工作。


    有人說,做事得站在巨人肩旁上,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薑一給我投錢的事,好像引起很多人的關注,很多陌生人開始通過各種渠道找我,主動給錢,還有一些機構要求合作,當然我都拒絕了,這麽好的事,我可不接,要是成了還好,不成這幫人估計會把我撕了,這幾年的投資失敗上訪的人太多了。我還是自己玩吧,有錢了,還是給秦奮請幾個幫手,加快進度吧。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著,半年過去了,又快到過年了,期間,韓淑瑤回來幾次,有時我們一起待幾天,有時候見見麵,我們都無法定義彼此的關係了,或許就等待時間給最終的答案,倒是齊菲兒常來給我送飯聊天,項目的事讓我內心平靜了,不去再想感情這些事情。終於有了結果,秦奮有了團隊的配合,產品有了眉目。真是有老薑的幫忙,這麽難的項目幹起來也輕鬆了很多,給過錢了,他也沒放手不管,也投入很多資源和人手,事情比預期進展快了很多。當然,這個時候就像很多創業者要麵臨的一個問題,是繼續,還是轉出?


    我和秦奮、王爺召開三人討論會,他們主張繼續,但是就牽扯後期運作的事情,這方麵,我們三人完全不懂,說實話,因為出身於實體企業家庭,對資本市場有一種天然的恐懼,我也如實把這種擔心告訴他們了,他們也是和我一樣不懂,商量以後,還是谘詢薑一的意見吧,錢是他拿的,雖然沒占股份,但是我們內心還是把他當靠山。薑一似乎預計到我會找他,見麵的時候,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小猴子,想好了,真不打算領著你的朋友繼續玩了?”


    “想好,後期的事,我們都不懂,產品快出來了,何必把好的成果再玩慘了,反正遲早要被吃了,就看被誰吃了,我倒無所謂,秦奮最舍不得,畢竟是他的心血,我想了想,表麵上是我領導幹的,其實外人都清楚基本上都是你操作的,不如你就直接接盤。我有個請求,還是讓秦奮負責研發吧,他也是真心熱愛,給王爺留個位置,讓他有地方玩玩遊戲就挺好,我嘛,沒啥想法,給點錢打發走了”


    “你想得美,走,往哪走?給你多少錢合適?這樣吧,後期的事,你們就不用管了,我讓手下做了一個方案,把你們公司收購了,也不會虧了你們,但是我的條件是你還得管,秦奮嘛,你就放心吧,這樣的人才,我是不會放走的”


    “老狐狸,我是不是一下就一夜暴富了,會不會變壞了,變成我鄙視的那種人,等等,你收購後,我的身價是多少”


    “哈哈,反正比那張卡裏錢多,至於你變成什麽樣,我不管,反正在我這,你還是那隻小猴子”


    沒過多久,薑一就讓人推進了收購的事情,公司也搬進一座很現代化的辦公大樓,有了一支職業團隊,一切看起就像電影情節裏那現代化的公司,當然,我搖身一變成為了這家公司的掌門人,秦奮和王爺自然跟著我留下了,隻是實際上我們都明白這一切都是薑一的,我們不過也成為他的附庸了。自此,我的生活就成為另外一種樣子,看似有很多時間,但是每天都在各種應酬著,思考著很多原本不屬於我的事情,隻是每天的忙碌似乎讓我忘記那虛無縹緲的夢想。


    快過年了,韓淑瑤也回國了,隻是這一次身邊多了一個人,一個看著很精神很親切四十歲的男人,談吐得當,舉止優雅,眼神柔和但隱藏一種犀利,見到她與他,我的情緒比預期淡然很多,心裏並沒有很大的波動,似乎財富充實我的不安。在一個充滿資本奇跡的城市,坐在一個旋轉餐廳,看著遠處忙碌的人們,我們在上演一場並不殘酷的情景。


    “你好,小老弟,我叫叢榮,是小瑤的合夥人”


    這個男人熱情與我打著招呼,也用力與我握著手。我甚至不需要偽裝著熱情的模樣,仿佛現在這個我才是真實的我,每天都重複不知道多少遍這樣機械動作。淑瑤則是摟住我的胳膊,還是一如既往的親昵。坐下之後,她依舊為我點著餐,也怕我再像以前進了高檔餐廳隨意點著,讓服務員每次很尷尬,也怕讓這位合夥人看小菊花。那男人很禮貌很暖看著她,雙眼透露出一種醜惡的欲望。飯局,就在一種平和氣氛結束了,隻是這場故事還沒結束。


    飯後,淑瑤去酒店房間洗漱,叢榮約著我在酒店院內散散步,我也爽快答應了。


    “小老弟,你的事跡,我聽說了,業內明星啊,果然薑一那老狐狸眼光一如既往的厲害”


    “哈哈,叢先生,咱都明白,是薑先生厲害,而不是我”


    “我並沒有那意思,你若不行,薑一也不會花這麽大工夫”


    “謝謝”


    我們就這樣沒再說話,抽著煙,走著路,沉默很久。他還是提到那個話題。


    “小老弟,你和小瑤怎麽打算的呢”


    “還沒時間聊這件事呢”


    “小瑤真的挺優秀的,比我們這些男人還拚,我都勸過她很多次,應該再成立一個家庭,錢掙再多,也沒夠,有了家庭,事業會有更多動力”


    “是啊,可是掙錢才是能給她安全感唯一的一件事,有了家庭,可能會給她更多牽絆,您說呢”


    “人都是會變的,未必你原來看到的就是現在想的那樣,你給不了,不代表別人給不了”


    “看來您是有想法了吧,您還是真的很直接啊,這麽確定,您就給她您說的那種安全和新的動力”


    “不試試,誰知道呢,小老弟,你說呢”


    “那去做嘍,之後,才能知道誰對誰錯”


    我們相視一笑,各自回房了。淑瑤也洗漱完了,躺在床上,等著我。坐在沙發上,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那麽美,看得入神,被她用手勾了勾,就走了過去。


    “看啥呢”


    “美人”


    “哈哈,又不正經了”


    “不正經的恐怕不止我一個人吧,叢先生好像也是”


    “哪有,叢先生很正經,哪想你這麽不著調”


    我沒說話,去洗澡了,之後就躺在床上,摟著她,聽著她說叢先生的事情,說實話,我也沒認真聽,她掐了掐我,我回過神。


    “叢先生追你半年了吧,你咋不同意呢”


    “你咋知道呢”


    “男人天然占有感,天然能對自己另一半受到威脅有種警覺,你也很喜歡他吧”


    “喲,還吃醋了,哈哈,睡在我身邊可是你,當然會喜歡他,不然怎麽選他一起合夥呢,那種喜歡是一種欣賞,和對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可是人家不僅想合夥,還想合家吧”


    “過分了啊,我們是生意夥伴,怎麽可能產生感情糾葛,你別亂猜”


    “真的,想都沒想過和他在一起”


    可能在我問之前,她並沒有想過。有時候,一個人為自己利益考慮,並不被應被指責是自私,而是一種天然反應,或者說用“趨利避害”這種說法,更為合適。相比我和叢榮,她慢慢會覺得有一個共同話題的男人,才會給她安全感,隻是內心對我堅守能堅持多久罷了。這可能是我過度的猜測,男人麵對另外一個男人的挑釁,還是會胡思亂想的,淑瑤還是一如既往的成熟,不再回答我這樣失去理智的問題。


    “你回國吧,我們結婚吧”


    “你沒開玩笑吧,我那項目還推進,要不你跟我去美國待一段時間,剛好放鬆放鬆,至於結婚,以後再說吧”


    我也沒說話,抱著她,就睡著了,但是總覺得睡得沒以前踏實,人就這樣,有了猜忌,內心就不安定了,第二天一早,我們又恢複親昵的模樣,做了情侶應該做的事情,“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過年了,我們輪流到雙方家過著,年後,我跟著她去了美國,隻是在那,清閑的我總是虛度生命,花錢購物似乎成為我唯一的愛好,看著忙碌的淑瑤和叢榮,配合默契,甚至有時候談著事情,相視一笑,仿佛才是合適的一對,她有時候忙起來,似乎還要抽出一些精力去關懷我,臉上露出眉頭,我總會心疼,也許放手是最好的選擇吧,在一次平和的聊天後,我選擇回國,她幾番挽留後,我還是乘上回國的飛機,隻是像上次一樣沒有說出分手罷了,也沒有過多的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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