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年紀大了,每一次生辰都是很隆重的事情,第一天是老爺子的應酬時間,說是應酬,其實就是和幾個同樣大年紀的老友下下棋,接受老部下的拜訪。老爺子一生施惠無數,人脈廣大的不像話,光是門生都有好幾十個,而且普遍都做出了屬於自己的一番事業,更被說那些動亂年代結識的生死之交。就連當局的二把手都曾經在老爺子門下學過一段時間,可想而知其中蘊含的力量有多大,絕對可以把天都掀一掀,把地都翻一翻。而這天裏麵,黎家二三代就會從四麵八方朝承德避暑山莊匯聚。


    墨青也和老媽黎樂樂是和大姨一家一起來的,給墨青也補課的表姐賈師玉接到自己老媽的指令好好照顧墨青也,自然一路上關心有加,不過墨青也的反應卻很平淡,更加增加了黎月的擔憂,她和墨青也的老媽黎樂樂商談了不止一次,最終還是決定這樣拖下去墨青也這個人就要廢了,必須想辦法讓他重新融入到大家庭裏麵來,不然越到後麵就越加封閉了。可惜墨青也的注意力全在浮空城上,注定了她們的一番努力收益甚小。不過墨青也不是石頭也不是白眼狼,誰對他好,他還是心裏知道,所以對新出現的表姐倒是保持良好的關係。


    第二天基本所有的黎家人都來齊了,傍晚來臨,一家人和諧的在一個大院子裏擺上好幾桌美食,黎老爺子和老伴並著二代子弟中的男丁一桌,大姨的丈夫賈配就在其中,二代中女士則拚了好幾桌,墨青也的大姨,老媽都在其中,還有更多不認識的長輩。至於墨青也這些三代子弟則是各屬另一片空間,入席時候墨青也的位置就很有趣了,他的左邊是表姐賈師玉,右邊則是有過一麵之緣並且鬧出不小的矛盾的表妹——黎星星,當初墨青也聽了大姨的話回到課堂之前到班主任的辦公室走了一趟,順便逗了逗天然的李萌華老師,就是那個時候黎星星帶來了給予墨青也超現代力量的那本筆記本電腦,他以為黎星星是大姨的女兒,其實那個時候黎星星隻說了“這是我嗎給你的電腦。”,經過後麵的衝突兩人不歡而散,現在墨青也才知道黎星星其實是三舅家的女兒,黎星星還有一個親姐姐黎昕,和青春活潑的黎星星相比,黎昕就更像是賈師玉那樣安靜溫婉的女生。不過他好歹和黎星星在一所高校待過,大概黎月覺得兩人更有共同話題才這樣安排了座位。之前黎月還好好叮囑了一遍黎星星多和墨青也交談,努力讓他融入到大家庭中,卻沒想到讓黎星星更加厭惡墨青也了。“一個大男生還要這樣像個嬰兒一般將就,真是讓人覺得厭煩,是還沒長大嗎?”


    墨青也可不知道黎星星的心理活動,不過隔得這麽近,想無視她散發出的敵意都沒辦法呀。墨青也以為她還在記恨,無奈隻能在心裏感歎一句“和班主任的關係真好”,卻是做不來熱臉貼被人冷屁股的事情。好在賈師玉似乎看出了點什麽,主動化解了墨青也的尷尬。不然整桌都在熱火朝天的聊天,就墨青也一言不發,未免有點被排擠的感覺。


    不得不說黎老爺子教育家出身,對後輩的培養確實不錯,和墨青也同齡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們都表現的很和善,當然,黎星星除外。至少墨青也知道自己並不是不收歡迎的人,而事實上他還真的不太受黎家三代子弟的歡迎,要不是提前收到家長的叮囑,很多人說不定理都不理墨青也,但是更多的還是把他當做了親人,雖然還不是很熟悉,但是心裏擺在了那個位置,態度是不一樣的。墨青也自然知道哪些人是真心把自己當做親人看待,又有哪些人是敷衍,或者更有甚者像黎星星那樣敵視。


    一個家大了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人。黎家還算好,對後輩的教育相當合格,沒有出現那種白癡腦殘智商無下限的坑貨。不過也是各有不同,在老爺子的威嚴下不敢有異樣,等第二天墨青也被黎老爺子單獨喊去配他的時候,就有人紅眼睛了。


    “什麽嘛,爺爺太偏心了吧,我爸都沒有這種待遇啊,真是令人嫉妒。”


    “少說點話吧,人家在外漂泊這麽多年,好不容易一步登天了還不能讓人家有點特殊待遇。”


    “都在嘀嘀咕咕什麽呢,有在背後議論的功夫還不如直接到爺爺麵前去申述啊,平白讓人看不起。”


    “得,星大美女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在爺爺麵前那麽受寵啊,我們倒好,一年四季沒幾天在燕京,你可不一樣,平時吃住都和爺爺一道兒,現在爺爺被一個外來人搶了去,怕是要生氣了吧。”


    “哼!”黎星星瞪了一眼說話的家夥,她當然知道是在刺激自己,但是話卻說的沒錯,以前自己最受爺爺疼愛,現在爺爺一天都隻知道青也、青也的。真是令人不爽。


    墨青也當然不知道以黎星星為代表的部分三代子弟已經看不慣自己了,現在他正陪著老爺子在一條小徑散步。


    “小青也,最近覺得怎麽樣,現在的生活還習慣吧。”老爺子走在前麵和藹的問道。


    “嗯,很好,比以前輕鬆很多。”


    “哎,其實老爺子我也知道,你在心裏麵還是有怨忿的,不過當年的事情太複雜了,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不……”下意識的就要否認,對老人家的遷就墨青也還是很自覺地,情商低不代表沒有尊老的品德。


    “別,先別否認。”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道,“我現在老了,以前的事情對也好錯也罷都讓他過去吧,小青也不會怪外公仗著年紀大不負責帥賴皮吧。”


    “不會,”墨青也搖搖頭,他不知道老一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要讓他們母子兩人流落在外,但是他至少知道誰對自己是真的好,誰對自己隻是形式上過得去就行的敷衍。毫無疑問,黎家老爺子就是對自己的感情中也許會有愧疚,不過更多的還是發自內心的疼愛。


    “外公今天生辰,也就不說多了那些傷心事情,來,小青也,外公這裏有個東西要交給你,”老爺子遞給墨青也一顆子彈做成的小飾品,“這是你生父以前的東西,現在老頭子把這東西交給你,也算是斷了一個念想,說起當年的事情,那都是命啊。”


    “黎老……”墨青也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問出心中的問題,“我爸到底是誰?他還活著嗎?”


    “你爸呀,哎”老爺子長歎一聲,口氣中帶著複雜的情緒,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但是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他不是故意離開你們母子倆的,雖然幺女和他在一起老爺子我是一直持反對態度的,不過你媽媽太強了,認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算了,現在說起來又能頂什麽用呢?小青也還是不要問我這個糟老頭子了,陪外公好好走走吧。”


    “嗯,”知道問的再多也不可能從外公口中知道更多東西,墨青也倒是幹脆,沒有糾纏著這個問題不放,而是聽從老爺子的話乖乖的攙扶著他沿著小徑安靜的散步,不過中途的時候他牽動些許生命氣息從手腕渡到老爺子的身體中,這些生命氣息不多,但是貴在精純,對於老人有很大的好處。隻是林墨青也在意的是當那股生命氣息渡過去的時候很顯然老爺子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他的這個反應讓墨青也很疑惑,產生了“難道老爺子以前也見識過生命氣息這種東西?”,不過墨青也很聰明的把這個疑問放在了心底,因為他感知到老爺子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更多信息的。


    在外公那裏得到一份生父以前身上的小飾品,墨青也的心情很複雜,說不清自己是該怨恨還是該高興,他從來沒有嚐試過真正的父愛,墨裏飛的太過虛假,隻有拖累哪還來的了父愛,不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父親還因為真正父親的囑托耽擱了大半輩子的時候,他對墨裏飛的容忍程度達到了一個極限的程度,父債子償,即使墨青也很不待見自己那從未見過的親生父親,卻也有為他還債的義務。


    想要知道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黎老爺子不得不容忍最疼愛的幺女和未出世的外孫流落在外,當年的事情還真像老爺子說的那樣很複雜,墨青也可不笨,現在的他清楚的知道黎家的權勢和人脈有多廣多深厚,不是一般的事情怎麽可能讓黎老爺子做出這樣近乎於投降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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