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卡慌張地凝視著樹叢,但完全看不見人影。在過了緊迫的幾秒之後,樹叢的葉子突然動了一下。顯示玩家的箭頭跳了出來。顏色是綠色,並不是犯罪者。


    現身在短橋另一端的——令人驚訝地,是西莉卡認識的人。


    如同火焰般的大紅發色,同樣鮮紅的嘴唇,裝備黑得發亮的琺琅皮革鎧甲,單手拿著細十字槍。


    “羅……羅莎莉雅小姐……?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沒有回答傻眼地提問的西莉卡,羅莎莉雅揚起單邊嘴角笑著。


    “竟然能看破我的隱身,你的搜敵技能等級還真高啊。我似乎太輕敵了”


    這時她才總算把視線移到西莉卡身上。


    “看你那個樣子,應該是成功得到‘靈魂之花’了。恭喜你啦,西莉卡”


    無法掌握羅莎莉雅的本意,西莉卡往後退了幾步。她有種無法形容的不祥預感,而她的直覺沒有落空,一秒後,羅莎莉雅就說出了令西莉卡傻眼的話。


    “那麽,奶奶就快點把那朵花交出來吧。”


    “……?你……你在說什麽……”


    這時一直不發一語的墨青也走上前來,開口說道:


    “還真敢說啊,小醜般的羅莎莉雅小姐。不對——應該稱呼妳為犯罪者公會‘泰坦之手’的會長大人才對。”


    羅莎莉雅挑起眉毛,掛在唇邊的笑容跟著消失。


    在sao當中,玩家若犯下竊盜、傷害,或是殺人等係統上的犯罪行為,表示箭頭就會從平常的綠色變成黃色。因此,犯罪者就稱為黃名玩家,其集團則稱為黃名公會——這種基本知識西莉卡當然也知道,但她還不曾有實際看過的經驗。


    然而,不管怎麽看,眼前的羅莎莉雅頭上浮現出的hp箭頭都是綠色的。西莉卡呆愣地看著身旁的墨青也,並用沙啞的聲音發問:


    “咦……搞錯了吧……因為……羅莎莉雅小姐是綠色……”


    “別太天真了西莉卡,即使是橘色公會,也有很多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犯罪者顏色的情形。綠色成員負責在街上挑選目標並混入隊伍當中,最後再把隊伍誘導到埋伏地點。昨晚偷聽我們談話的,絕對就是這家夥的同夥,所以我才說啊,紅名又怎樣、綠名又怎樣,本質沒什麽差別,作為好壞判斷標準的永遠隻有一個人的內心。”


    “怎……怎麽會……”


    西莉卡愕然看著羅莎莉雅的瞼。


    “這……這麽說,這兩周你加入那個隊伍的目的……”


    羅莎莉雅再度浮現出仿佛有毒的笑容回答:“你說對了。我在評估那個隊伍的戰力,同時等待他們在冒險中獲得大量金錢,變成肥羊的時機啊。原本預定今天也要大幹一票的——”她盯著西莉卡的臉,用舌頭輕舔嘴唇,“因為最讓我期待的獵物,也就是你跑掉了,害我還在想該怎麽辦,沒想到妳是要去取得稀有道具。‘靈魂之花’現在可搶手了,行情高得很啊。收集情報果然很重要啊——”


    話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把視線移向墨青也後聳了聳肩。


    “不過啊,這位劍士大人,你明明知道這些事情,卻還蠻不在乎地陪著那孩子,你是笨蛋嗎?還是說,你真的被她用身體引誘了?”


    羅莎莉雅的侮辱,令西莉卡感到視野幾乎染成一片紅色般的憤怒。就在她移動手臂準備拔出短劍時,肩頭被用力抓住。


    “不,所有的都不對。”墨青也的聲音依然平淡的過分,這樣說道,“第一,我使用的是大槍,並不是什麽劍士大人,要稱呼也應該稱呼槍手大人才對,第二——羅莎莉雅小姐,其實我也在找你的。”


    “——這話怎麽說呢?”


    “十天前,你在第三十八層襲擊了名為‘銀色旗幟’的公會對吧?四名成員遭到殺害,隻有會長成功脫逃。”


    “……啊啊,那個貧窮隊伍啊。”


    羅莎莉雅眉毛動都沒動一下便點頭回應。


    “曾是會長的那個男人,每天從早到晚都在最前線的轉移門廣場,哭著尋找能夠幫他報仇的人。”


    墨青也的聲音包覆著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氣,就像磨過的堅硬冰刀,將觸碰到的所有東西全都砍裂。“不過,那個男人並沒有要求接受委托的我要殺了你們,隻說希望可以把你們關進黑鐵宮的監獄——妳能理解那家夥的心情嗎?”


    “怎麽可能懂啦。”羅莎莉雅一副嫌麻煩地回答。


    “什麽嘛,幹嘛跟笨蛋一樣那麽認真啊!就算在這裏殺了人,也沒有那個人真的就這樣死掉的證據。所以,也不可能在回到現實後被當成犯罪,更何況連能不能回去都還不知道呢。滿口正義、法律之類的,別笑掉人家的大牙了。我最討厭這種家夥了,把奇怪的道理帶進這個世界的家夥。”她的眼神帶著殘暴的光芒。


    “所以,你就把那個沒死成的會長說的話當真,一直在找我們?你還真是閑啊。我承認我確實因為你準備的餌而上勾了……但是啊,你以為區區兩個人會有什麽辦法……?”


    嘴唇刻畫出殘虐的笑容。舉起的右手指頭,在空中迅速揮了兩下。


    突然,延伸到對岸的道路兩側樹叢開始劇烈地搖晃,接著跑出一個接一個的人影。西莉卡的視野中連續出現幾個箭頭,而且幾乎都是可恨的橘色,總數為——十。若是沒發現埋伏直接過橋,肯定會被完全包圍住吧。在一片橘色當中,有個唯一擁有綠色箭頭的人,那一頭針插般的尖聳發型,一定是昨晚在旅館的走廊瞥見的那個人。


    新出現的這十個盜賊,全是身上掛滿銀飾或副裝備,外表打扮華麗的男性玩家。他們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並對西莉卡的身體投以黏膩的視線。


    感到極度厭惡的西莉卡躲進了桐人的大衣陰影處,小聲說道:“那,那個……他們人太多了,如果不逃走的話……!”


    “沒事的。隻是一些雜碎而已,好好看著吧”墨青也以平穩的聲音回答,然後摸了西莉卡的頭,就往橋的方向邁開腳步走去。西莉卡呆站在原地。她心想,不管怎樣這都太亂來了。


    像是從空氣中抽動什麽,一杆猩紅色的大槍出現在墨青也的手中,嘴角翹起一個興奮的弧度,戰意在燃燒。


    其中一名盜賊看到墨青也現在的姿態。他的笑容消失,眉頭深鎖,視線彷佛在搜尋記憶般遊移著。“——那副打扮……猩紅大衣加上猩紅色長槍……在下層遊蕩狩獵……?”


    男子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並往後退了幾步。


    “羅莎莉雅小姐,不、不好了。他……他是那個家夥,猩紅惡魔!。”


    聽了男子的話,其餘的成員表情跟著定格,仿佛被極致的冰寒瞬間凍住。西莉卡也同樣感到驚愕。她呆望著站在前方的墨青也那不算高大的背影,幼小的心理還無法理解“猩紅惡魔”的含義和攜帶的恐懼。


    羅莎莉雅在張口結舌了幾秒後,像回過神來般高聲喊道:


    “猩,猩紅惡魔明明隻是好事者故意傳出來的臆想才對,怎麽可能是真的玩家!這家夥肯定隻是嚇唬別人的模仿者而已!何況——就算是真正的‘猩紅惡魔’,以我們的人數要對付一個人還不簡單!”


    就像是要趁著這段話的氣勢,黃名玩家中站在前方的一名高大斧頭使跟著大叫:“沒、沒錯!聽羅莎莉雅小姐的,他絕對是假的,想想那朵‘靈魂之花’!這可是非常肥的獵物啊!”


    在各自發出的同意聲中,盜賊們一同拔出了武器。無數的金屬閃耀著凶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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