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豫王殿下人家王爺肚裏能撐船沒跟我計較......當然也有可能是延後再算賬的意思......反正是沒給我一掌一腳或者一扇啥的,也沒鬆手把我扔下去,隻是麵色微沉地匆匆跑路。


    一路上我都安安分分地待在他手裏,全力以赴地裝死屍,除了感覺到某個方向有人的時候會小心翼翼地招呼一聲之外,其他時候都致力於研究如何將自身生命體征降到最低。


    沒過多久,就已是日薄西山,夕陽餘暉映不進濃密的山林,穿梭在陰翳的枝丫間,四周氤氳著淡淡的紫色霧氣,不禁有種行在陰間往生路的錯覺,叫人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我們到了哪,但我至少能確定已經不是靈泉山的地界了,但是我不能出靈泉寺的事,我提都沒敢提。


    我們從靈泉寺一路朝與回京城相反的方向行進,中間為了躲開人跡換了幾次方向,我早繞暈了,但是始終沒出山裏。不過靈泉山本就身處一座磅礴的山脈裏,想必是進了更深的山林吧。


    反正豫王他命比我貴多了,他都不怕迷路,我怕啥。我非常之無所畏懼。


    天漸漸黑沉下來,山裏的路也不好走,即使是武功高強的豫王,連續繃緊神經奔波勞累了一兩個時辰,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也免不了腳下滑了那麽幾回。雖然每次最後還是站穩了,但是身為一個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他身上了的渣渣,我表示還是相當的心驚膽戰啊。


    又滑了幾回之後,我實在忍不住弱弱地舉手表示其實我們可以先停下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反正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人了。


    豫王腳下一停,看了我一會兒,似乎是在判斷我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然後就拎著我在附近晃了一圈,找了個背風幹燥的地方下地了。


    終於接觸到實地的我長舒一口氣,二話沒說吧唧就癱地上了,被揪著領子在半空晃蕩了小半天的感覺實在是酸爽極了,根本不想再來第二回。


    豫王還是先十分謹慎地往四周打量了幾轉,確認沒有什麽異常和危險後,手從懷裏掏了個什麽東西出來,然後不知道怎麽一弄,呼地就冒出拇指大的一小團火焰,霎時就照亮了他腳下的一小塊地方,連這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裏也瞬間多了一份溫馨之感。


    豫王拿著火在我跟前坐下,把火竹條往旁邊的灌木叢裏一插,也沒理我,端詳起自己中箭的左臂來。


    我後知後覺地從地上躥起來,湊到豫王跟前,眼巴巴地瞅著,看能不能怎麽幫個忙啥的刷一下好感度,畢竟這大腿還是要抱一陣子的。


    豫王中箭的是左小臂,那根金屬質地的短箭直接穿過他的衣袖從這邊進去,走那邊出來,胳膊剛好卡在箭杆中間。他一隻手自然是不好處理,於是就看了我一眼,胳膊伸過來。


    我趕緊兩隻手捧著接過來,湊近研究要怎麽上手。可是比劃了半天,我愣是沒敢動一下,因為他這袖子已經跟傷口粘在一起了,走外麵都能看見滲出的幹涸血跡,我要是就這麽硬扯......唔......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某大腿一眼。


    “你的刀呢?”某大腿朝我呲了呲牙,一臉猙獰。


    哦對,我有犀照欸,我可以把他袖子給他割開耶。


    我趕緊掏出犀照,把上麵的血跡在身上蹭了蹭,然後利落地給他的袖子開了個口子,沿著開口撕到傷口跟前,停了手。我又抬頭看了看他。


    “快。”豫王皺了眉,似乎對我這種拖泥帶水的行為十分不滿。


    既然人家自己都不在意,那我當然是手下立即一用力,把袖子徹底從傷口扯開。


    不出意料,早已凝住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不過好在那箭上也沒有放血槽,故而總共也沒流多少血。


    所以呢,現在咋辦?你這箭可是鐵的,我掰不斷總不可能直接給你拔出來吧?


    我抬頭。


    豫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毫不掩飾地寫著明晃晃的一句話:我特麽真是後悔救了這麽一個傻x。


    “刀,把箭砍斷,拔出來。”


    看來他甚至都不想再跟我多說一個字。


    “啊?”


    “怎麽?”他挑眉,眼神中滿是威脅二字。


    “......哦。”


    我乖乖低頭把犀照再次拿起來。


    我的哥耶,我家小犀照可是珍品欸!不是拿來給你剁鐵玩兒的!給我硌卷刃了你賠麽?啊?啊?!


    當然,這話我也隻敢腹誹一下,表麵上我還是十分乖巧地獻出了自家可憐的小犀照。


    “你......殿下握住那頭,我握住這頭,然後......”


    “行了,給我。”豫王似乎非常見不得我囉嗦,直接伸手拿走了犀照。


    我僵了一下,還是順從地握住短箭的兩頭,給他讓出了空間。


    隻見一道黑影極快地自上而下掠過,啪一聲鈍響,那箭杆就從中間斷了,目測斷口還十分的齊整。


    我呆了呆。然後豫王就把犀照往我腳下隨手一扔,以極快的速度就著我的手把箭杆拔了出來,動作之利落甚至連血都沒帶出來幾滴。


    我趕忙丟掉手上的斷箭,撿起犀照仔細端詳,生害怕缺個口卷個刃啥的。還好,沒看出有啥變化,我這才鬆了口氣,轉而有些沾沾自喜,不愧是爸爸的神兵利器!削鐵如泥啊有沒有!


    布帛的撕裂聲把我叫回了現實。我抬頭看見豫王正在扯自己的裏衣,估計是想包紮一下,那我就沒什麽能幫......哎等下,正想縮回去休息,目光就掃到旁邊的地上有株眼熟的植物。


    葉似鵝掌,上綠而下白,植株高兩尺左右......這不是碧白跟我說過的那種最常見的止血草嘛,葉子揉碎了摁在傷口上,雖然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是也聊勝於無。


    我挪過去揪了幾片葉子下來,把汁液揉出來遞給豫王。


    “止血的。”


    豫王抬眼瞧了瞧我,終是接了過去塞進......真的是塞進傷口裏......不疼麽哥?......


    我這也是十分佩服的。


    之後我搭手幫豫王包了一下胳膊,再然後就沒什麽事可幹了,我和他坐在火竹條照亮的一小塊地方裏相視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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