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登徒子,竟然趁奴家昏迷之時瞧了奴家的身子……”我看見眼前的這個神奇的少年一臉嬌羞地捂住臉,又從指縫裏朝我拋了個媚眼,“既是如此,奴家也唯有以身相許了。”


    “.…..”我麵癱臉。


    他往我這邊蹭了蹭,又再接再厲地拋了個媚眼。


    我冷靜地往遠處移了半寸。


    於是他再往我這邊挪了挪。


    然後我果斷起身出門了。


    不想說就算了唄!搞什麽表演裝什麽演員啊!爸爸不想配合你演出啊好嗎?!爸爸隻想對你視而不見啊!藥不能停啊少年!


    按著風斛的交代,他醒來之後,就要開始喝藥了,然而碧白不在,風虞那蛇精病又點名要我親自照顧他,所以使喚不動枯榮苑的記名弟子,我隻好自己去給他煎藥。


    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反正就是把風斛之前包好的藥材扔進瓦罐裏,再跟枯榮苑的煎藥小道士借個爐子,加水煮著就行了,我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打瞌睡,反正該換水或者起鍋的時候小道士肯定會提醒我的。


    半夢半醒間,我突然感覺到有一個什麽,快速從屋子外麵閃過,心下一驚,倏地站起,把屁股底下的小凳子都帶翻了。旁邊幾個煎藥的小道士停了手下的活,一臉驚詫地看著我。


    “師兄怎麽了嗎?”


    我看著他們稚嫩的臉,知道沒必要讓他們擔心。


    “……沒有沒有,師兄剛才做夢了。”我朝他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們繼續。哎小七,幫我看一會兒,師兄出去一下。”


    我叫了一個小道士幫我看著爐子上的藥,然後轉身出門,站在屋簷底下,瞧了瞧四周。


    四周很安靜。隻有院子裏的藥草隨著微風輕輕點頭,稍遠處的梨樹上,細細密密的花芽昭示著,又是一年夏將至。


    這座煎藥房與我的住處隻隔了一間房,而那間房剛好就是那隻被我撿來的精神錯亂演員的病房——其實風虞本來還想讓他住在我的屋子空下來的那一間,但是被我以男男授受不親為由嚴詞拒絕了,他還一臉很可惜的樣子,簡直讓人不懂他一天在想什麽!


    不對不對,扯遠了。我回想了一下,剛剛那個感覺,似乎是有人用極快的輕功從屋簷下掠過,方向是……我的住處?


    我皺著眉往那邊看了看,並看不出什麽。我的住處本來就在枯榮苑最外圍,如果沿著那個方向去,要麽是進了演員的病房,要麽是我的住處,再要麽,就隻可能是翻牆出了枯榮苑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屋簷下挨著牆角,一間一間過去。


    我聽見演員房裏有兩個呼吸聲。驚詫之下,為了以防萬一,我又去我的住處外麵打了個轉,確定房裏現在並沒有人。


    我又繞回演員房門前,正打算推門衝進去,但又遲疑了,我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腳上紋的那朵花絕對是什麽組織或者家族的標誌,不然風斛和風虞也不可能認出來。這樣一個人,有一兩個傳說中的暗衛來匯報個工作啥的完全有可能。如果我就這樣貿貿然進去,萬一真的搞錯了,丟臉尷尬不說,也暴露了自己的實力,而且要是人家正在說什麽家族秘辛,我不小心聽到了,那不是作死。


    我剛收回手,就聽見房裏某非著名演員的聲音響起:


    “她去給我煎藥了,你一會兒躲在房梁上罷。”


    果然是暗衛嗎?這種高端的配置……


    幸好沒進去,我轉身就回去看藥去了。


    過了一陣子,藥煎好了,我端著藥故意放重腳步走到那家夥門前,本來依我的性子肯定是直接一腳把門踹開進去,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敲了敲門。


    “能進去麽?喝藥了。”


    “進來罷。”


    我一腳踹開門,進去。


    果然有個人在房梁上蹲著,我聽得見他的呼吸聲,不過我並沒有抬頭。


    我徑直走到病床上的某演員跟前,在床邊坐下,端著藥碗正要給他,他卻先我一步說話了:


    “這藥是你親手為我煎的?”他眼睛裏盛滿了一種叫做含情脈脈的東西,看得我起了一大堆雞皮疙瘩。


    “是啊,在爐子旁邊蹲了快一個時辰呐。”所以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收起您無處不在的表演欲好嗎?!


    “偌大一個青雲宗都找不到一個記名弟子來做這些粗活嗎?怎麽能如此辛苦你?”他皺著眉,好像很心疼的樣子看著我。


    “那還不是因為……”風虞那個蛇精病!


    “難道你隻是因為看了我的身子……所以才想負責?”他打斷我的話,眼睛一眨,瞬間眨出兩顆水珠,懸在眼角,要掉不掉,好一副泫然欲泣的美人圖,不知情的人絕對要以為我是個天下第一負心漢,“你若是……若是對我……無那般心思……我……”他說著說著,便哽咽了,眼皮一眨,水珠便從眼中滾落出來,他還扭頭到一邊,似乎不願我看見似的。


    裝什麽裝啊,明明就是來惡心我的。不過這個說哭就哭的技能,必須點個讚啊。世界欠你一座小金人。


    好嘛,既然你這麽喜歡表演,那爸爸就大發慈悲配合你演出盡力表演一次,看誰能惡心死誰。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然後瞬間做出一副深情繾綣又無比心疼的樣子,手足無措地擱下藥碗,想去幫他擦眼淚,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莫哭莫哭……我自然……自然是心悅你的……”我紅了臉。這不是裝的,因為這話說得我確實臉巨疼。


    “……你說真的?”他轉回頭,帶著一種糅合了驚喜與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我,睫毛上還沾著幾顆閃閃發亮的小水珠。


    “當然是真的!”我斬釘截鐵地說,“自那日我見你暈倒在路上,將你救起,隻看了你一眼,便驚為天人,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我伸出手輕輕在他耳畔頓了頓,本想深情地摸摸他的臉,但又覺得有點過了,於是便幫他把耳邊的碎發理到耳後,然後用能膩死人的眼神跟他對視。


    他頰上一紅,狀似羞怯地垂下頭,然後小聲對我說:


    “喂我喝藥可好?”


    md,蹬鼻子上臉了還!你特麽的胳膊又沒受傷……哎不對……他胳膊受傷了麽……這事我還真不知道……


    算了算了,送佛送到西,演戲演到底。


    我端起藥碗,一勺一勺,吹涼了喂給他,過程中我倆一直含情脈脈地對視著,也不知道房梁上那個暗衛惡沒惡心死。


    好不容易喂完了,他又說餓了,我隻好出去青碧齋給他弄點吃的。


    我剛出了枯榮苑的門,便感覺到一個人從那房裏極快地出去了,然後在院子裏的梨花樹上蹬了一下,啪一聲輕響,好像是踩斷了一根樹枝,接著就出了枯榮苑,不知往哪裏去了。


    我皺了皺眉,梨花又要少開一支了。現在的年輕人啊,怎麽這麽冒冒失失,懂不懂愛護環境,愛護花花草草啊!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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