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書記的嶽母出殯前一天,陳東旭從蘭書記的司機那裏弄到了他老婆的手機號和其嶽母家的地址。陳東旭開了幾十公裏路來到了其嶽母家,他的私家車已經讓人提前紮好了黑紗和白花。


    蘭書記嶽母家住在鄉鎮上的,按當地習俗,人死後要落葉歸根,所以,其嶽母的骨灰就葬在老家的自留山裏,並請道士看了下葬的時期。在下葬前,逝者的骨灰盒會在家裏放幾天,有的還要做法式,也就是通常說的開路。開路又分為大開路和小開路,大開路要折騰一兩天,晚輩都要跪著守靈的,還要現場直播道士們的演唱會,道士通宵都在激勵瓦拉的不知道唱的啥,有時還真有點滑稽。因為其嶽母家畢竟是幹部家屬,所以,比較低調,隻按照當地習俗搞了一個小開路。


    從陳東旭來到這裏開始,他腳下就沒有停過,幫著預訂酒席,幫著招呼客人,幫著準備東西,當然了,這期間肯定是要墊付一點小錢的。


    “慧姐(蘭書記的老婆),節哀,伯母的骨灰就用我的車送上山吧。我的車很低調,書記到省裏開會去了,他也希望車隊低調一些,我建議就別用奔馳、寶馬了,最好都換成一般的車輛。”


    “小陳,我也不同意弄那些豪車來送我媽的,老蘭也專門向我交代過一定要低調,可這是老蘭的同學、朋友硬要送送我媽,我也不好拒絕。”


    “慧姐,你聽我的,不會有錯的。這樣吧,你就跟他們說蘭書記來電話了,豪車一律不準出現在車隊裏,他們一定會聽話的。”


    “可是,這會兒到哪裏去找那麽多車?”


    “慧姐,我算了一下,你的姐妹、親戚很多都開了車,加上我這輛就差不多了。”


    “小陳,怎麽能用你的車呢?你是走仕途的,你難道就不忌諱點啥嗎?”


    “慧姐,書記忙工作沒有來參加葬禮,我來幫著打打下手,都是自己人嘛,不用忌諱的。”


    “小陳,你太客氣了,你把事情安排的頭頭是道,真的謝謝你。這樣吧,臨走時我給你的車掛紅放炮,給你衝衝。”


    “慧姐,不用這樣,真的,伯母那麽善麵慈祥,我很敬重她,我能親自送送伯母,那是我的榮幸。”其實,陳東旭根本見都沒有見過她媽,他說這些話就是一種客套話而已。就這樣,其嶽母的骨灰盒搭乘著陳東旭的私家車上了山。


    幾天後,蘭書記臥室。


    “老蘭,媽下葬那天市府辦的陳東旭來過,這小子還挺靈活的,一進門就沒有閑著,幫著預定餐館,招呼客人,準備東西,把事情安排的頭頭是道,他還用自己的私家車送媽的骨灰上山,一點都不忌諱。”


    “陳東旭,就是那個市府辦主任陳東旭嗎?”


    “對,就是他。”


    “他怎麽來了?我記得我沒有跟任何人提過你媽走了的事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肯定是你身邊的人不小心說漏了嘴。”


    “他沒有送禮吧?”


    “沒有,一分錢的禮都沒有送,人家知道你的脾氣。那天送靈的車隊本來有七八輛豪車,小陳建議我不要用豪車,後來隻用了親戚的車,很低調,沒有一輛豪車。”


    “嗯,陳東旭就這事辦的靠譜!”蘭書記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陳東旭這個名字在蘭書記的腦海裏留下了印跡。就這樣,陳東旭一不送禮,二不哭墳,三不守靈,卻在蘭書記的心裏種下了希望的種子。


    某餐館。


    宋心語:“強哥,你不是要請我吃麵嗎?這裏一定很貴吧?”


    “吃麵條太委屈你了,你幫了我那麽大一個忙,怎麽也得請你吃點好的吧。”


    “強哥,你今天叫我來不單單是為了吃飯吧?”


    “你說對了,我今天請你來是想讓你幫我策劃策劃,這個廠子買了以後我要不要經營下去?”


    “你瘋了,還經營廠子,我勸你拿了賠償金以後這事就殺青吧,別給自己找麻煩。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你為何費盡心思買那個破廠了,原來你早就知道那裏會拆遷是吧?”


    “天機不可泄露。”文強裝著很神秘似的。


    “喂,這次拆遷政府給你賠多少錢?五十萬還是一百萬?”


    “你以為政府是傻子,這要等評估公司的評估結果才知道。”


    “不管怎樣,我還是很佩服你的魄力,換了別人哪個願意買那麽一個破廠?”


    “心語,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政府給我支付了很高的賠償金,而且還給我劃撥了辦廠的土地,那我幹還是不幹?”


    “當然不幹啊,把土地倒賣給別人,你從中再賺一筆,這不挺好嗎?為何還要去辛苦辦廠?”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我有自己的想法,這個廠畢竟是自己的廠子,或許這就是我事業的起點呢。”文強的眼神裏滿懷著對事業的熱情和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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