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柱在京都的日子,嚴菲放棄了日日讀書的打算,陪著他好好熟悉了一下這座城市。他才不管此刻的李家慶是如何的熱鬧和淒慘,也不曾想起賴在縣政府門口告“禦狀”的女人,這些日子,他滿心都是眼前的女孩,看她開心,給她做好吃的是他唯一掛心的。


    沙發上,嚴菲舒適的躺著,新鮮的水果被切成丁,放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柱子哥,你最大的夢想是什麽?”望著沉靜在書本中的男孩,嚴菲輕聲說道。


    “夢想?可能是掙很多錢吧!”嚴柱笑笑,回道。


    “掙那麽多錢總得有個目標去做點什麽有意義的事吧!比如環遊世界、學幾樣技能和本領啊,再或者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店什麽的。”嚴菲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時候她就想去學點什麽,能養活自己的本領,獲得自由的日子裏,開一家屬於自己的花店,在陽光正好的午後,擺弄店裏各色的花。


    “供你上學,本科、研究生、博士,或者出國深造,什麽都行,隻要你願意。這就是我的目標,也是我的夢想。”嚴柱說的很認真。


    “……我希望柱子哥能有自己的夢想,不隻是關於我。”雖然很感動,但嚴菲知道,自己受不起這份疼愛,她是個背負血仇的惡鬼,不該被善待。


    “等你學業有成,我就去環遊世界。”嚴柱隨意從嚴菲的提議中選了一樣。


    “那這之前,你還得學幾門外語呢!”嚴菲笑了。


    “回去我就學,請個外語老師。”從長遠考慮,確實需要學習一點了,嚴柱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出國深造是不可能的,柱子哥,我沒打算讀那麽久的書,最多也是碩士吧!再高了就不讀了。”嚴菲思慮了少頃,說道:“未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讀書不是目的,隻是手段而已。”


    她漆黑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得深邃、暗沉,沒有亮光。嚴柱心頭一顫,忽然發現,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突然變得陌生,她眼底的陰暗是那麽濃,毫無掩飾,就那麽赤果果的盯著窗外的某處。


    “這是一種仇恨,來自靈魂深處的仇恨。”嚴柱想。


    “柱子哥……我……”嚴菲警覺自己的失態,心下一慌,眼前的男孩太熟悉了,她忘了防備。


    “別,別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我不著急。你隻需要知道,不管未來發生什麽,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嚴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又快速收回手。


    不感動那是假的,嚐盡人間淒涼,再來體驗溫馨,真的是太暖太暖了,都有點燙心。


    “我背負血仇而來,隻為將欺我、辱我、誆我之人打入地獄。我是不是很恐怖?”女孩眼眶微紅,淚光閃動。


    “不恐怖!那是必須的,我會幫你。”說完,嚴柱在心底默念:即使我沒有聽懂,不理解這血仇從何而來,隻要你想,我就會幫你。


    “柱子哥,有那麽一天,我會給你講個故事。”嚴菲坐了起來,到嘴邊的話壓了又壓。不是不信任,是這事說出去太天方夜譚了,信不信不說,不嚇死一批不算晚啊!


    “好!”嚴柱笑了笑,不在意地說道:“奶奶走之前,說你是血鳳凰,浴血重生。”


    “奶奶……”嚴菲大驚,天呢!竟然早就看出來了。


    對於奶奶的能力,嚴柱一直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關於嚴菲的一切,他都選擇相信。奶奶讓他不要愛上這個女孩,要不然下場淒慘,他也是信的,但那又如何呢!愛了就是愛了。


    這個話題到此,嚴菲再也不想繼續了。


    司發這邊,一場鬧劇正在愈演愈烈。要債的人還沒有走,又來一波人,說是討要工資的。他們租了一輛卡車,浩浩蕩蕩的進了村,直奔李家慶的宅子。


    人不多,也就一二十人,剛好能把李家慶的院子站滿。


    趴在牆頭上看熱鬧的人興奮的跳上去坐了下來,站在院外看不到裏麵情況的,急匆匆衝進離得近的人家,搬來一把椅子踩著墊著腳尖伸長脖子向裏麵瞧。


    討工資的人都不善言辭,也不想動手做一些粗暴的事,他們隻是比較實誠,徑直向裏屋走,見到能搬的就往車上放,除了床鋪,在他們看來都是有用的。


    李家慶見此情形,癱坐在地上,一臉死氣。


    嚴柱那娘像瘋了一樣,攔在門口不讓那些搬東西的人出去。催債的人也開始急了,三兩步衝進屋搶些值錢的東西。


    一時間,院子裏亂成一團,看熱鬧的人咧嘴笑個不停。


    攔在門口的女人被兩個年輕人架住胳膊動彈不得,她大叫著“強盜,一群強盜”,嘶喊著要拚了,隻是沒人理她。李家慶木訥地坐在地上沒有反應,搬東西的民工們一臉冷漠,催債的人深怕動作慢了,踩著高跟鞋一路小跑。


    也不知是誰的手抖了一下,一件瓷器在搬運的途中被砸碎了。好巧不巧的,數張地契從中掉了下來。


    “啊!”一聲尖叫,李家慶從地上跳起,一個飛撲衝了過去。隻是他還是慢了半步,被一催債的肥胖女人給搶到了,他飛撲的過去的手正好落在了地上的碎瓷上紮破了。


    見鮮血漫開,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李家慶的女人也是怔愣了幾秒,下一刻她驚叫了一聲,咬了一口抓著她胳膊的人,待獲得自由,她衝到大門口,一頭撞在門柱上,癱軟在原地,鮮血從她的額頭往下淌,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經被染紅了。


    搬東西的人也都被嚇住了,鬧出人命可不是他們想要的,催債的人匆匆出了院子,驅車飛馳離去,討要工資的人也是快速退出院子,跳上車走了。


    看熱鬧的人一直盯著躺在地上的女人,想著是不是裝夠了就會起來,一個個在心裏暗暗稱讚“女中豪傑”,這一招使得漂亮。也有人在罵李家慶,自家媳婦兒躺在血泊裏也不知道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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