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花神色慌張,瞧著秋麥開了門,一把抓了她的手,急忙說著。


    “麥丫頭,你們去看看老祖奶奶吧,我在外麵瞧著她好像很不好,可是我娘不讓我進屋,我聽姥姥和我娘私底下說,她這幾日一直病著,也沒請大夫,隻怕熬不過這個冬天,也就這些日子了,他們……他們便是等著她去了,好挪了屋子出來。”


    張春花的話就像一個重重的錘子,狠狠的砸在了秋麥的心頭。


    “我要回去了,不敢多留,你們……你們多多保重。”


    張春花張望了一下身後,看著沒人過來,連忙鬆了秋麥的手離去。


    “麥丫頭,是誰在敲門?”秋盛見秋麥出去了也沒個動靜,便走出來問了一聲。


    他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張春花遠去的背影,許是她聽到了秋盛的聲音,還回頭看了一眼,才急忙離開。


    “咦,是張春花,她過來做啥?”先前秋盛帶著苗苗和果果去宋童齡那兒玩去了,也不知道張春花來過,這會兒出來瞧見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很是奇怪。


    張春花帶來的消息著實驚了秋麥,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抓了秋盛的手,語氣顫抖的說道:“大哥,春花姐說,祖奶奶她很不好,隻怕熬不過這個冬天。”


    秋盛也被這話嚇了一跳,祖奶奶一直有病,又因為眼睛看不見,平日裏也不出門,上次去看她,瞧著她神色還好了些,這怎麽就又不好了呢!


    “那還等什麽,趕緊的,我們去那邊。”


    秋盛拽著秋麥,急忙的就要往秋家前院跑。


    “大哥,等等。”秋麥卻停了下腳步,“大哥,我們都不能慌,你得先跑一趟,去請周郎中,我們又不會診病,都跑過去也瞧不出啥,我先過去,你請了周郎中再過來。”


    “可是,你一個人過去,我不放心,那邊……他們……”秋盛慌亂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如,我陪她過去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淩決也走了出來。


    “還有我們呢。”


    他的身後,還跟著苗苗和果果,以及一個小尾巴狼崽子旺財。


    秋盛看了看秋麥,又看了看淩決,重重的點頭道:“大妹他們就交給你了。”


    **


    牛車緩緩遠去,秋家前院門口站了不少人,陳慧芳和秋老三追了幾步送了牛車遠去,周菊背靠著院門外一顆大樹,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和鄰近的幾個婦人閑聊。


    秋壯蹲在旁邊的碎石子路上撿石子,唯獨沒瞧見秋喬的身影。


    秋壯抓了一大把石子在手上,剛一抬頭,就看見了秋麥一行人。


    他猛地站起身,守在自家院門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著秋麥幾人走近。


    “麥丫頭,你又來我家幹嘛。”


    眼看著秋麥他們走到門口,秋壯直接張開雙臂攔住了院門。


    “讓開,我們去看老祖奶奶。”秋麥也不跟秋壯客氣,直截了當的站在門口,讓他讓路。


    “不讓,不許你進去,張順子他爹帶來的肥豬肉沒你們的份。”


    “誰稀罕你的豬肉,讓我們進去看老祖奶奶。”


    “不讓,我就不讓……”


    秋壯不停的搖頭,真怕秋麥搶了他的肥豬肉,身子一橫,擼了袖子就要去推秋麥。


    手腕卻被一隻大了些的手抓得死死地。


    淩決毫不客氣的出手,將秋壯的胳膊一擰,痛得他咿呀呀直叫喚。


    “啊啊啊……疼……好疼哇……”


    不過是個小毛孩子,淩決也沒有出全力,小小教訓了一下,甩開秋壯胳膊,拎小雞一般抓起他身上裹著的夾棉襖子,把他扔到了一旁,給秋麥讓出一條路來。


    “這是哪裏來的渾人,欺負人都欺負到家門口來了。”周菊吐了一嘴的瓜子殼,手上的瓜子嘩啦啦全掉在了地上,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秋壯,嘴裏嚷叫著,像是一隻被鐵鏈拴起來的狼狗,想要撲上去,卻又撲不上去。


    她也不過是麵上凶惡,實際裏卻被一個少年人給唬住了。


    秋麥一隻手牽著苗苗,一隻手牽著果果,護著兩個小的進了院子。


    周菊一臉凶險,目光左突右瞧,正好瞅見了送了秋貴蘭一家往回走過來的秋老三,破嗓吼道:“秋老三,你個沒用的東西,還在那兒慢搖慢搖的作死啊,沒看見你兒子被人欺負了嗎?”


    陳慧芳就慢了秋老三一步,沒瞧著這邊發生了什麽,就聽到周菊罵嚷秋老三的話語,護犢子的她衝過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通罵:“你這死婆娘,哪裏有這麽說自己男人的,你要死了也給我滾遠點兒,別在這兒礙眼。”


    陳慧芳的巴掌毫不客氣的招呼到周菊身上,這才瞧著周菊懷裏摟著的秋壯淚眼汪汪的。


    “壯子啊,這是怎麽啦?”陳慧芳彎下身子去拉秋壯的手臂,一瞧著有人給自己出頭,秋壯張嘴哇哇大哭,指著往屋裏去的秋麥幾人告狀:“疼,他們打我,擰我胳膊。”


    那一瞬間,陳慧芳就像是隻炸毛的公雞,衝進院子裏抄起立在院門旁的竹椏掃帚便朝著正要進屋去的秋麥幾人扔了過去。


    身後氣勢洶洶飛來的掃帚帶起一陣風,秋麥連忙護住苗苗和果果,就在掃帚即將招呼到秋麥腦袋上的前一刻,淩決抓住了掃帚。


    曬幹的竹椏條子,張牙舞爪的,淩決的手被竹條子掛破,他卻根本不顧及,抓起手中的掃帚果斷的朝著陳慧芳腳邊扔去。


    竹椏帶起地上的灰塵飛揚,陳慧芳嚇得驚叫一聲,往後一跳。


    “麥丫頭,你這禍害,在哪裏勾搭來的野蠻人,你這是攪和得我們沒好日子過才安心麽。”


    秋麥站在屋簷下,將苗苗和果果護在身後,抬頭看陳慧芳,她道:“繼奶奶這可得小心了,你家裏的掃帚真是不長眼,隨便亂飛,仔細打著自己,可就是瞎眼了。”


    “死丫頭……”陳慧芳氣得一顫一顫的,抓起掃帚,又準備朝著秋麥扔來,卻被追進來的秋老三給攔了一下。


    “娘,你這是做啥呢……”


    一會兒被媳婦兒罵,還受了自己兒子的白眼,秋老三追著進院子,又瞧著自己的老娘舉著掃帚要去打幾個侄子侄女,他上前和稀泥攔了一把,陳慧芳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鐵不成鋼的一揮手,直接把掃帚招呼到了秋老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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