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與大腳娘子一番客套下來,張雪倒是不覺得什麽,張梅心裏卻很不耐煩。當聽張青說自己焦躁時,更是忍不住翻白眼兒。


    見張梅這樣,張雪笑著低聲道:“何覃來了。”同時下巴朝門口處點了點。


    張梅忙轉身去找,果然在門口發現了何覃的身影。剛想過去,就聽身後傳來低沉的說話聲。


    “又不是第一次走山路,你有什麽可不放心的。還讓一個孩子照顧我,難道為夫就如此無用?”


    張雪抬眸看去,來人正是教授張青的歐陽先生。此人長身玉立,朗眉星目。雖為出行方便穿著褐衣短卦,仍不失書生氣質。對大腳娘子說的話雖有埋怨之意,但語氣裏卻透著濃濃的寵溺。


    正屋內原本也是坐滿了人,此時見歐陽先生出來了,也都陸續走了出來。村裏的人張雪認得雖然不全,但五個家族的族長卻是認識的。五位族長一出來,村裏的小輩們都自覺的往後站了站。張雪也跟著往後挪了挪腳步。


    歐陽先生見到五位族長,忙上前躬身作揖道:“書院裏還有些課業需要布置,歐陽雨來遲,還望族長們見諒。”


    張氏族長一笑說:“先生為我們村中後輩盡心操勞,是我們要感謝先生才是。”


    何家族長也是哈哈一笑道:“先生無需掛懷,我們幾個也正好借先生的地方嘮嘮閑話,倒是麻煩了大腳娘子為我們燒茶倒水的了。”


    大腳娘子笑道:“能給幾位燒茶倒水,也是我的福氣。平時怕是請都請不來幾位的。”


    眾人哈哈一笑,顧家族長才說:“時候不早了,人也都來齊了,還是早點啟程,免得錯過了出山的時辰。”


    話落,幾位族長便拿出此次出行者的名單交予歐陽先生,並請歐陽先生多多照顧又囑咐出山的後輩一切聽從歐陽先生安排之後,才陸續離開了。


    歐陽先生看了眼手中的名單,人到不多。張家除了張青、張鬆、張梅和張雪之外,還有張氏族長的小孫子張煬;何家則是何覃、何覆、何芸三個;顧家是顧瑤和顧臻;竇家的竇蹍還有李家的李鈸。


    歐陽雨把名單折好放在腰間,見名單上的人都到齊了,便與大腳娘子告別,帶著家丁領著十二個孩子出發了。一時間院子裏熱鬧起來,叮囑聲,辭別聲,馬鳴車走。


    大腳娘子站在院門口目送隊伍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去。


    再說歐陽雨一行,因為帶了貨物,走的又是山路,行程自然緩慢。一個時辰之後,一隊人剛剛走到半山腰處。


    張梅因為終於可以去山外麵看看了,心裏興奮,一路上都走在前麵。張青和張鬆走在車隊裏照看貨物,張雪跟在張梅身後,也同張梅一樣欣賞著山裏的風光。


    中午,太陽升到正中,山裏因有樹木遮陰到不感覺燥熱,反而涼爽舒適。


    歐陽雨抬頭看看天,招呼大家原地休息準備午飯。


    說是午飯,其實就是把大家帶的幹糧拿出來,就著水吃兩口罷了。


    家丁們是走慣了的,熟練的把馬車栓好,自顧自的拿了幹糧去吃了起來。


    張雪等十二個輕年則是圍在了歐陽雨的周圍。張青已經出來過兩次,對於路途上的事情比其他人熟悉的多,便招呼大家吃飯。幸好這些青年平時在家也都不是養尊處優的,對於這種情況倒也適應良好。


    張雪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看著張梅拿出幹糧一一分給大家,這才招手讓她過來坐在自己身邊。


    “怎麽樣,離開看了十幾年的村子,心裏不舒服吧?”張梅狀似無意的問。


    張雪沒答,心知這是張梅關心人的方式,隻是笑笑繼續吃手裏的大餅。


    何芸聽了對張梅說道:“這就是你小妹張雪吧,平時很少見她出來,倒是麵生的很。”


    張梅斜眼看了一眼張雪說:“她不是很少出來,是很少在村子裏走動。成天的往山上跑,最喜歡坐在後山的大石頭上俯瞰全村,都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看了十幾年也不覺得膩。”


    顧瑤接口道:“聽說後山上有野獸,村裏很少有人去的。張雪自己去不怕麽?”


    眾人聽了顧瑤的話,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告訴她他們都去過後山麽?還是說村子裏其實是有很多人都會時不時的去後山打獵的?說了怕嚇著她,不說又不知道該接些什麽,一時間場麵有點尷尬的寂靜。和張雪相比,顧瑤是真正很少出來的姑娘,在家裏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農忙時會給地裏的家人送飯外,平時都是悶在家裏做女紅,性子也就養的單純了些。要不是村裏有規定,不論男女,到了年紀必須去山外曆練一年,相信顧瑤是怎麽也不會出門的。


    張雪是知道顧瑤這個人的,雖然覺得她被家裏養的過於單純了些,但是這樣純粹的性格卻也是難得的。如果可以,讓她一世保有這份純真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我武功還不錯,普通的野獸是傷不到我的。何況也隻是在山腳下,並沒有進到深山裏去,沒什麽機會遇見野獸的。”


    顧瑤見大家神色異樣,就自己說錯話了,正羞愧的低頭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聽張雪和緩的聲音響起。再一聽張雪說的,就知道自己果然又犯傻了。平複了下情緒,顧瑤努力讓自己鎮定,抬頭給張雪一個感激的微笑,便也不再說話。


    何芸道:“原來雪兒也喜歡武功!找時間我們比試一下可好?”說完停頓一下接著說,“我叫你雪兒你不介意吧?”


    張雪搖頭表示不介意。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何芸,她也是知道的。算起來她還是自己的師姐。


    張梅哼道:“你要想挨揍就比吧,她可是我家除了大哥外武功最好的一個了。”說完似不甘心承認自己武功沒有張雪好似得,憤憤的咬了一口大餅。


    另一邊何覆聽了張梅的話,吃驚的看著張鬆說:“不是吧,連你也打不過她?”


    張鬆點頭,心裏卻道:她是我妹子,我贏她幹嘛。


    何覆見張鬆點頭,心裏鬱悶了,他打不過張鬆……


    何覃麵上不顯,心裏也是吃驚的。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張鬆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位居高手之列,就連身為師兄的他也堪堪能贏一招半式而已。沒想到,張雪的武功竟還在張鬆之上。


    張鬆絕對想不到,他這一點頭對大家的影響有多大。


    李鈸直接轉頭對張雪道:“張雪妹妹,以後還望多多關照了。”說完還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張雪笑而不答,她知道會有人替她出頭。果然張鬆接過去道:“李兄的安危交給在下如何?”


    此時的張鬆似變了一個人,完全不似在家時的懶散,而是溫文中透著點陰險。嘴角微勾,眼梢微挑的樣子,像極了狐狸!張雪目光微垂,想來這就是張鬆在外麵時的性情吧。或者這才是他的真實性格,隻是在家裏麵對親人時才收起了狡黠,多了些懶散。其實張雪知道,那次比武張鬆是有讓著自己的。


    被張鬆接過話,李鈸微笑,溫和的臉上滿是真誠:“能得張兄照顧,實乃在下之幸。”


    張煬受不了的撇嘴道:“一對狐狸!”


    眾人心裏點頭,太貼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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