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台上的這個老戲子帶著說書人轉了一圈,假裝到地方了,用手往斜上方一指,“這兒就是,他就在裏麵呢,老有出息了。”


    說書人抬頭往上看,假意念一塊招牌,“賽鐵口”。


    汝冬揚這時眼睛向上翻著從後台出來了,好像是在送客,“您回去吧,別忘了照我說的話做呀!可一定得信我!告訴您我打小兒就雙失目,天生算卦的料。”


    打背供:全是誤會呀!


    台下的掌聲熱烈,笑得更烈。


    “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兒?呀。”小鈴鐺道。


    “那叫‘海水不可鬥量’。”竇旎紈道,“不過這種誤會確實太稀奇了,想的和實際的差得也太多了。”


    “要我說多也多不到哪兒去,說書人掌故裏的他們仨也夠不著調的。”魚愛媛道。


    “甭管怎麽說,看著確實挺逗的。”冷悟情道,“剛才看那說書人最後的表情,一想起來我就覺得可樂。”


    “我覺得最可樂的還是那匹汗腳寶馬。誰有這麽一匹馬可享福了,不但能馳騁千裏,還能伺候你。”田佩雨道。


    “可那就得天天聞汗腳味兒了。”後施容道。


    “倒也是,還是找獸醫先把它那腳臭的毛病給治治吧。”田佩雨笑著道。


    “我說兩位,今天來我們這兒別光在台下坐著呀。是不是給我們大夥兒來上一曲呀?想聽的鼓掌!”竇旎紈一說完這話帶頭鼓掌,立刻得到全場的響應。


    後施容一看田佩雨,“咱們來上一曲?”


    “來就來唄,大夥兒那麽歡迎,掃大家的興多不好意思呀。”


    遂,後施容和田佩雨上台了,台下的掌聲更是響徹全場。


    曲樂起。


    台上立刻一亮,不僅僅是因為燈的緣故。


    唱詞是南宋陸遊的《雷》。


    “君不見,冬月雷,深藏九地底,寂默如韓灰。紛紛槁葉木盡脫,蠢蠢蟄戶蟲爭坯。堅冰積雪一朝盡,風搖天邊鬥柄回。雷聲卻擘九地出,殷殷似挾春俱來。魚龍振鰭熟睡醒,桃李一笑韶顏開。候耕老農喜欲舞,掀泥百草知誰催。惟嗟有人不解事,深屋揜耳藏嬰孩。吾聞陰陽有常數,非動時靜皆為菑。無人為報阿香道,時來何至勞卿推。”


    原文是“惟嗟婦女不解事”,但後施容絕對不會那麽唱。


    後施容在台上的風範和做派直如閃電般耀眼,聲音頗有女漢子的那種渾厚,可說是讓人感覺到大草原的氣息撲麵而來,猶如渾聽天籟。


    “電光天行,閃亮了心情。春雷轟鳴,把大地叫醒。大風闊步,讓萬物伴舞。大雨傾盆,抖擻著精神。”


    田佩雨在一邊載歌載舞,把自己的台風植入其間,似說似唱著,有點像梨園行裏的數板。


    兩下裏用“非情組合”的心訣一配合是別開生麵,另有一種讓人心馳神往的意味,再加上樂曲的動聽,簡直令全場的人都心潮澎湃,如同在享受台上的“電閃雷鳴”。


    最後全場的掌聲同樣如雷鳴。


    今天真沒白來呀!


    這時,竇旎紈和小鈴鐺又上台了,兩人一起和台底下鳴掌歡呼,大堤已經加固完畢,無懼大雨的前兆。


    等聲音稍平息了一下,竇旎紈便道:“好,現在大家觀看的是由琿瑗珠寶行獨家出資的‘野貓商量事’。琿瑗恒久遠,一件永世傳。我說小鈴鐺。”


    “什麽事兒?”“今兒晚上這段子你說是不是越來越好看了?”“那當然了,我們還得感謝我們天外族裏的兩位高超的藝人,把我們今天晚上的熱情已經推到高潮。”“就別高潮了,你想讓大堤決口呀?”“我是那意思嗎?我是說我們的熱情。我們大家的熱情真高漲得都決口了那不是好事兒嗎?”“可老高漲著是不是也挺累的?”“幹嗎呀?你想把大家的熱情給淤積一下呀?”“行呀,你的嘴現在比我厲害了。我很欣慰呀。”“你‘狠心喂’我也撐不著。別拐彎兒抹角兒的了,到底咱們下麵要演什麽,快告訴大家吧。”“咱們下麵的掌故是要揭露一個秘密,江湖武林中的一個大秘密。”“哦?是不是有什麽武功秘籍練功心法藏在哪兒了?要不就是有什麽奇珍異寶要顯露行藏了?”“看來你很俗呀,勞先生的那幾個套路你倒都挺熟的。”“怎麽?竇姐姐要給我們大家來點兒不熟的?”“把不熟的給你你樂意嗎?”“是不樂意,我怕鬧肚子。咱這兒烤地瓜呢是嗎?”“也行呀。”“什麽也行呀?到底咱們下麵演什麽?”“咱們下麵要揭露一個人的死因。‘無命狼’身死之謎?”“‘無命狼’?好像懼內挺出名的?這似乎有人揭秘了吧?”“那位揭秘的還不夠徹底,我們要還原真相。”


    他們倆的話雖然像是沒說完,卻下台去了,就好似說書的留了個扣子一般。


    台口戳著的牌子上寫:無命之狼。


    台上這回上來的戲子很特別,渾身上下就像裹在一件毛衝外的狼皮大氅裏,邊走邊捂著嘴直“哎喲”。


    “哎喲,哎喲,哎喲,你個頂著紅屁簾兒的小丫頭片子,要不是老子已經跟姓郝的鷹爪兒孫大戰過一場了,哪兒有你占我便宜的時候。你等著,等老子傷好了,我活嚼了你。我把你嚼碎了咽下去再拉出來!哎喲!”


    這時,台上又有一個麵無血色的戲子出現了,又不像是有什麽病還沒好,樂樂嗬嗬地向裹大氅的戲子走了過來,不過笑得實在太難聽了,雖然形態是正常的,可笑聲裏卻有不少陰損的意味。


    “這位兄台是怎麽了?看著挺眼熟的呀?”白麵戲子道。


    大氅戲子的頭上:不是來尋仇的吧?不行!不能讓他看出我是誰來!


    “啊,這位兄弟是不是以前見過我呀?”“或許是見過,可就是想不起……”


    “你還記得幾年前青青草原的扁嘴倫嗎?”大氅戲子右胳膊的小臂橫在胸前,左胳膊的肘立在右手指尖上,左手虛握,食指直豎指著自己的腮幫子,一副女相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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