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芫荽麵湯,一盤芝麻燒餅,兩個五香茶雞蛋,一小碟店裏送的小鹹菜,這是冷悟情的晚飯,邊吃邊琢磨著叛天星最有可能會是在誰的手裏。


    這時聽得上樓聲響,不久樓梯口站定一美男,身後跟著好幾個淨兵服飾的人。


    “喲,今兒個是怎麽了?”那美男開言到,“本來想出來找找人,順便喝喝酒,可真是該看見的人沒找見,不該看見的人在眼前呀。”


    冷悟情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詭道堡的貝二爺到了,不想再生事,也就沒言語。


    “看來這兒也不是什麽大買賣,什麽人都讓進。”貝酒玨繼續道,“估計陡翻也不可能來這兒,咱們走,到蔣大老板的買賣裏喝酒去。”說完,他轉身就走,邊下樓梯還邊吟詩,每下一階吟上一句。


    “叵測心病,藥妙無用。走鏢一卒,也配貪星。你們說,二爺我這下樓詩作的怎麽樣啊?”


    淨兵們自然是一齊打溜須,“好,好上加好,咱們二爺的文采真是可比孔聖。”“二爺的下樓詩真是有深意呀,下樓詩專寫那下流人,妙妙妙,哈哈哈……”“對,二爺,這種什麽人都來的地方確實是打擾您詩興,咱甭理他,換到蔣大老板的買賣裏您好好作幾首好詩,讓我們小哥兒幾個也飽飽耳福。”“對對對,咱們走,跟著二爺既有口福也有耳福。”


    就這樣,一通阿諛之聲隨著整齊的腳步聲遠去了,到底是淨兵。


    冷悟情卻在推敲著貝酒玨的那首下樓詩,把四行字摞起來,第一階是個“叵”字,第二階是個“妙”字,第三階是個“一”字,最後一階是個“星”字。


    “叵”、“妙”、“一”、“星”,這幾個字會不會是貝酒玨故意暗示給冷悟情的?其中真有什麽用意和深意嗎?


    暗淡的星光下,一間破廟裏,葉先生來了已經有一會兒了,來時族裏的人誰也沒告訴一聲,隻因今晚此地有場不平常的交易。


    “先生葉,來了到了早。”說話的是個一身黑氅,頭臉罩在黑氅的大帽子裏的人,不但把自己的語聲刻意掩飾,而且連平常說話的方式都用語病給改了,看來他此次來得謹慎非常。


    “你就是那個飛石投書的人?是你要跟我交易,拿叛天星換醫治耳疾的好藥?”葉先生問到。


    “說對了你,是其實我和我大哥一並起要交易跟你們。”“那好,隻要你真有叛天星,你想要天外崖上的什麽好藥都可以。”“那好就,誠意你們的要是有或是沒有,讓我們知道你們必須。”“可你們的誠意更應該讓我們先知道吧。”“生意這筆,得利獲利大你們比我們,先看見你們的誠意我們必須。”“天外崖上究竟有沒有好藥,有多名貴,你們兄弟隻要不聾就應該知道,可我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有我們天外族的聖物。”“沒辦法那我們。叛天星想要誰不,有個有次閃失,陪不起我們。一句話一個問題就問你們,叛天星還想要嗎你們?”“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先把那麽名貴的好藥材交給你們嘍?”“耳疾先治好治愈等我們,自會把東西交出我們。”“嘿嘿,真不知道你們兄弟憑的什麽。是拿我們天外崖的人打趣嗎?”“話說到此反正我,要是不要你們,就賣給別人別家我們。”“那你們最好三思而後行,除非你們後半輩兒想一直過逃亡的日子。”“少嚇唬人你們,既然敢做這筆交易營生跟你們,就不怕你們什麽我們。”


    “不怕你還費勁吧啦地跟人家那麽說話,不嫌累嗎?詭道堡淨兵的膽子什麽時候變的那麽小了?”冷悟情邊走出來邊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這個人說到這裏才明白過來,人家問的那話可能是詐語。


    “我們海天新來個打字的,就是貼封條的,他把你們令狐大東家的腳一並起放到水熱乎裏過。”冷悟情亦用語病說到。


    “我們詭道堡不會用那種可恥的叛徒。”黑氅人充著強硬說到。


    冷悟情一陣冷笑。


    黑氅人明白,是笑自己已經不自覺地可恥了,可不嘛,人家都沒用刑自己就招供承認是堡裏的人了。


    “明明是你們令狐大堡主要的叛天星,你們卻私底下拿來交易,我想問一下,這不叫出賣難道還能叫別的什麽。”冷悟情還想進一步套套這個黑氅人的話。


    “叛徒哪裏都有,咱們大家都得小心。”說話的是天外族“天外四將”中的田佩雨,此時走到葉先生麵前道:“先生,以後您還是不要獨自出來的好,萬一出個什麽事情,我和施容在大族長麵前都不好交待。”


    “佩雨你多慮了,我是不會讓你們那麽難做的。是不是施容也來了?”“嘿嘿,她還是比較聽您的話。”


    田佩雨回頭又看向黑氅人,“聽著,那叛天星本來就是我們天外族的,無論在誰手裏,識相的就該歸還給我們才是,不過你要的那醫耳疾的好藥材也不是沒商量,先把叛天星交出來。”


    “你也是說了算的?”黑氅人道,“你們葉先生還沒跟我那麽說呢。”


    “你不就是欺負葉先生是個葉公好龍的文人嗎?你要是真有本事咱們先過過招再說。”“那也得先看看冷總鏢頭讓不讓呀?”“你少挑撥離間,到底是令狐幕操教出來的,人家冷總鏢頭是懂事理的人,還會向著你不成。看招。”


    說著話,他隨手甩出兵器,鑿尖直打黑氅人肚腹兩邊的“大橫”穴,如此夜色之下認穴卻不偏離。


    黑氅人從身後撤出一柄單刃刀,等擺好架勢了才看清冷悟情早在身前。


    “冷總鏢頭,我可剛誇完您。”“事情本來有更好的方法來解決,又何苦動幹戈呢?”“那您是要跟我大動幹戈了?”“咱們就不能好好想一個折中的辦法嗎?再者說事情也還沒搞清楚,就算你製住他又有多大用處?”


    “是呀。”葉先生在後麵道,“佩雨,冷總鏢頭說的對,我看他們未必是真的有咱們的聖物。”


    “你那是什麽話?”黑氅人在冷悟情後邊不愛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兄弟是在使‘空城計’不成?”


    “別說,我現在越來越不信你們了,八成就是在空手套白狼。”


    “嘿嘿,葉先生,要知道他們是空手還是實手使嘴說沒用,抓住一問便知。到時他要是不說,哼哼,我佩服他。”說罷,他用錘一擊鑿頭倍增氣勢,一手錘一手鑿上前就想先把冷悟情給逼開。


    “佩雨,別魯莽!”葉先生在後急切地攔阻到。


    田佩雨看來比黑氅人還不樂意聽葉好龍的話,一上來的一招讓冷悟情雙手推開他的腕子給拆解了,又來了一招“霹雷三震”,口中連喝三聲,聲調和間距無甚規律,鑿點對手的左肩頭,錘擊對手的右上臂,之間的鏈子掃胸膛。冷悟情把胳膊一橫推了出去,同時吐氣吸胸而後彈起,配合著臂上的力道把這一招又給擋回了。


    黑氅人心中暗暗好笑,心忖:他們打起來了,我何不劫持下葉好龍,到時還會愁天外族不給好藥。


    想到就幹,臉上似笑非笑的他慢慢往看得正有興致的葉先生身邊靠攏,眼睛同時盯著二人的比鬥。


    田佩雨用的是“平地聲雷”的功夫,身前左右帶動著隱隱的風雷之聲,口中呼喝著強壯聲勢,此刻把錘自下往上甩起晃對手的麵門,同時一鑿過去戳對手的“日月”穴。冷悟情右手劃弧將錘抓在手裏,向田佩雨另一隻手上的“二間”穴砸去,繼而把鑿奪過,不過感覺上是對方自發塞給自己的。田佩雨此時又是暴喝一聲,看架勢要一掌直取中宮,但後來卻是一把抓住了鏈子,同時雙腿躍起去夾冷悟情。冷悟情一退。鏈子和冷悟情的雙臂、胸膛形成了一個圈子,田佩雨順勢將雙腿踩入圈裏一壓鏈子,巧妙地把兵器又奪過來了。


    “好!”隨著葉先生稱讚的一聲高呼,黑氅人從後把單刃刀探了過來,要架在其脖頸上,可陡然間,一手過來拿他的腕子,一鑿過來點單刃刀。


    黑氅人錯就錯在稍微把正比鬥的二人看低了一些個,不過此時的他腳下似醉一歪,帶著自己的腕子和單刃刀到在了一旁。


    “喲,還是酩酊門的。”田佩雨邊跟過去邊道,隨手一抖鏈子想卷住黑氅人,可黑氅人不顧,一刀狠狠地砍了過去,以攻代守,刀法裏高明的打法。


    “‘殺手刀法’。”冷悟情道。


    “練的還挺雜的。”田佩雨閃開後,上前又是一錘砸了過去,結果又被冷悟情給攔住了。


    “別高估了他。叛天星的下落或許還要著落在此人身上。”


    “雖然我的興致尚未用完,佩雨,再打下去可容易傷和氣,我看到此為止吧。”“那咱們的聖物怎麽辦?難道讓我拱手讓人不成?我想到時候葉先生也無法跟大族長交待吧。”“他說的是真是假還尚有可疑之處,為了個沒察實的東西就動武,我想這也不是大族長平時教誨我們的吧。再說……欸!”


    “你還來勁了是不是?”田佩雨說著把鑿往半空中一拋,用錘在後使勁一擊,“當”的一聲清脆,即將得手的單刃刀被擊落。


    由於用力較大,黑氅人的手疼得直甩。


    就連葉先生的脖子都有股冰冷的痛意。


    “你們要幹嗎?別過來呀,我可告訴你們,要是到時候我沒回去,我大哥可不會輕饒了你們,還有我們令狐……”黑氅人還沒等說完,當場斷氣。


    冷悟情忙上前掀開他的大帽子,自不是勾陡翻,再一探鼻息,最後把了把他的脈,判斷出是毒發身亡,應該是派他來的“大哥”下的藥,到了一定時候沒回去就被滅口了。


    田佩雨則上前把黑氅人身上搜了個遍,就有些散碎銀兩。


    貝酒玨為什麽要把消息告訴我呢?莫非是不想跟勾陡翻正麵翻臉,要借我之手對付他?冷悟情疑忖……


    “冷兄,讓我們好找呀。”慎縝帶著那幾位義士尋來了。


    “是,冷某行事確有欠妥之處,也沒知會大家一聲,這廂賠禮了。”“別說那些了,你快看看這個。”


    冷悟情接過那張大紅請柬,“‘福星有餘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癡人話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換饃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換饃子並收藏癡人話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