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牽頭企業改製


    “市環保局的李局長給我提了一個建議,他說啊,咱們產霸區的能源化工企業的環保工作是搞得不錯,但是呢,產霸區那個焦化廠的大氣汙染問題還是比較嚴重的,特別是一到冬天,你看咱們整個西經市的空氣質量,每天霧靄那麽嚴重,老百姓也是怨聲載道的,我琢磨了一下,這個問題可不能不重視啊,產霸區的定位是生態人居型的城區,將來的經濟發展重心是要放在旅遊等第三產業上,這些存在汙染的重工業企業要慢慢的淘汰遷出,對於像焦化廠這些攤子比較大的國有企業,實在不行就要想辦法進行改製,之前紡織廠不是你牽頭改製的嗎,結果很不錯,所以啊,我個人覺得這個焦化廠的是不是也可以同樣進行改製呢?”


    這個問題劉海瑞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他曾今也想過這個問題,尤其是每天站在辦公室窗前看到遠處焦化廠的煙囪裏冒出的濃濃煙霧,在整個以第三產業為經濟發展重心的產霸區,讓他看了心裏很不舒服,就像是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上趴著一隻蒼蠅。 .xs在吳姐擔任書記的那兩年,他就曾向她建議過,看能不能把對產霸區生態環境影響嚴重的焦化廠遷出去,但吳敏告訴他,遷出去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雖然其他很多地方都在大力搞招商引資,但並不是毫無選擇性的什麽企業都會接納,尤其是這兩年隨著國家在環境保護方麵出台的一係列政策,焦化廠這樣的的化工企業已經很難適應社會發展的需要,可問題是產霸區焦化廠作為國企,在區裏的財政收入中也構成了舉足輕重的比例,更大的問題是產業工人無法解決,外遷和關閉都不可取,隻有改製這樣一條路可走,可問題是很難有民間資本和企業願意接手和入股管理這樣的企業。


    “張市長,其實這個問題吳市長在的時候我們也談過,不過要操作起來難度有點大。”劉海瑞為難地說道。


    “噢?那小劉你說說看,具體都有哪些方麵的困難呢?”市長張德旺在電話那邊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其實於公來說,作為市長,他也是希望自己能幹出點成績來,好在年初換屆選舉上連任,而自己的秘密也被劉海瑞發現了,與私來說也不願和他之間有太大的矛盾衝突,而且經過u盤事件後,劉海瑞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讓他也打消了這方麵的顧慮,產生了想培養劉海瑞為自己親信的想法,所以今天他突然打這個電話過去,並不是突發奇想,能當上市長,張德旺自然是有他的過人之處。當官就如同下棋,每走一步都要經過深思熟路的考慮,要對對方的棋路進行判斷,而張德旺這步棋自然也是經過全盤考慮的,棋麵上的意思看似為了產霸區的長遠發展而考慮,而看不見的一麵卻帶著試探劉海瑞的意思,想試試看那個u盤的幕後黑手到底是不是他,或者是與他有沒有什麽直接或者間接的聯係。雖然自從那個酒店的保安自殺手,線索因此中斷,老家夥也不讓再繼續往下調查了,可是那次在劉海瑞來向他請病休假之後,同樣一枚u盤再次送到了他手上,這讓他意識到對方並沒有因為那個保安的自殺而罷休,還是想把自己逼出西經市政壇。


    “當初我和吳市長討論了一下焦化廠的問題,主要有這麽兩方麵的問題,第一個想到了外遷出產霸區,但是像這種化工能源產業本身存在的問題又多,汙染也大,也沒有其他地方對接受焦化廠有什麽興趣,第二個呢,我們也是想到了進行改製,但是存在的問題是暫時沒有哪些在這方麵有實力的企業表示出願意接手的興趣,所以說這個問題的確是一個比較令人頭疼的問題。”劉海瑞將產霸區在焦化廠處理問題上遇到的困難和市長張德旺交流了看法。


    聽完劉海瑞的想法後,張德旺點了一支煙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後看著劉海瑞說道:“小劉啊,我這裏倒是有一個老板對咱們產霸區的焦化廠挺感興趣的,如果你們產霸區區委區政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企業接手,那不如我們給你們簽一下頭,你們區委區政府和這家企業談一下,互相交流一下看法,怎麽樣?”


    聽到張德旺這麽說,劉海瑞心裏的疑慮這才打消了,原本他還以為這老小子想用焦化廠的事情來給自己上什麽套呢,原來是想替人牽線搭橋而已。不過對劉海瑞來說,真有企業願意接手焦化廠進行改製的話,對滻灞區委區政府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於是劉海瑞就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對張德旺說道:“那也可以,那張市長您看……我和那個老總什麽時候見麵談一談?”


    “那個什麽,你自己和他聯係吧,這個事兒我也正好遇上了,就算是幫你們產霸區牽線搭橋一下,我再出麵的話也有點不合適了。”張德旺作為市長,自然是不願意在這種官方和企業合作談判的事情上拋頭露麵的,說著話,他從辦公桌上拿起了一張紙條遞給劉海瑞,“這是電話,你自己和他聯係吧。”


    劉海瑞忙走上前去從張德旺的手裏接過了那片巴掌大的紙條,掃了一眼就看到上麵用碳素筆寫著一個手機號碼,手機號碼的後五位是五個8,這種稀缺的**號碼足以說明這個人的高人一等的身份,劉海瑞隨手將紙條塞進了褲兜裏,說道:“那我下去了和她先談談。”


    “嗯,你們先交流一下看法,焦化廠的事情如果能在年底改製成功,不光對產霸區區委區政府來說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工作,對小劉你擔任代書記期間也算是做出一個成績,這個事好好談,不能馬虎。”張市長提醒劉海瑞說道。


    劉海瑞忙點著頭說道:“張市長,我明白的,那……那我就先不打擾您的工作了。”


    “嗯,你先去忙你的吧,記住,最近你的工作重心就是焦化廠的事情。”張德旺再次提醒劉海瑞說道。


    劉海瑞點了點頭,就從張德旺的市長辦公室裏畢恭畢敬的退了出來。從市政府出來,坐在車上後,劉海瑞將那張寫著手機號碼的紙條從褲兜裏掏出來看了看,拿出手機照著這個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手機在響了兩聲之後接通,裏麵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


    “喂,你好,我是產霸區的劉海瑞。”劉海瑞聽到對方竟然是一個女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自我介紹了一下,接著說道,“是張市長讓我和你聯係的。”


    “噢,是劉書記啊。”電話裏的女人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劉海瑞從這有些妖媚的聲線來判斷,對方應該是一個不算太老的女人,不禁對這次談判更加充滿了興趣,隨即笑著說道:“請問你怎麽稱呼呢?”


    “我姓張。”女人笑著回答道。


    “張總啊,那張總你看了一下,什麽時候有時間,咱們抽空坐下來就焦化廠的事情聊一聊?”劉海瑞微笑著問道。


    “嗯……這樣吧,劉書記,我這兩天就抽空聯係你吧。你看怎麽樣?”女人在稍微想了想之後,也沒給劉海瑞一個明確的回答,而是將談判的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那也行,那等張總有時間了咱們電話聯係。”劉海瑞到也沒說什麽,畢竟主動權在人家手裏。


    和這個張總在簡單的通了一個電話後,劉海瑞放下手機,就開始在腦海中猜想著這個張總是什麽人,為什麽這幾年從來沒有企業願意就焦化廠改製的問題和區委區政府進行談判合作,這個女人卻感興趣呢?而且這個女人是市長張德旺介紹的人,難道說又是一個裙帶關係,借助市長張德旺來從中獲得好處的?但是劉海瑞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大,因為焦化廠即便是改製成功,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有什麽大的氣色,更別說有利可圖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那個神秘的張總並沒有給劉海瑞打電話,主動權掌握在對方手裏,以劉海瑞為代表的區委區政府這邊自然是不好意思去主動聯係對方。而這幾天時間裏張市長又給劉海瑞聯係打了幾個電話,催促他抓緊處理焦化廠改製這件事情,現在市委市政府對焦化廠改製的問題還是很關注的,爭取讓劉海瑞在過陽曆年之前能把這件事談下來,也好讓在年底之前能有一個別人看得見的成績。


    作為劉海瑞這麽年輕的幹部上任產霸區代書記初期本來的想法就是迅速積累政績,好在區裏站穩腳跟的,被市長張德旺這麽三番五次的在這件事上施壓,他一時頭腦發熱,竟然在電話裏答應市長張德旺,爭取在一個月內把這件事拿下來。


    而對於這件事,作為張市長嫡係的王樂際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他知道焦化廠改製的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暗地裏便利用這件事來和劉海瑞扳手腕,時不時的私下去焦化廠與焦化廠的高層領導見麵,向他們透露改製的消息。焦化廠作為國營企業的性質,一旦改製,有私營企業的資本介入,就意味著這些焦化廠領導的利益會受損,權力會受到削弱,所以,焦化廠內部自然是反對改製的。這樣一來,在劉海瑞還沒有正式和那個張總進行見麵會談之前,這件事就已經是暗潮洶湧,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情緒。


    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裏,劉海瑞把工作重點全部放在了焦化廠的改製問題上,在幾天時間內,一連開了好幾次區委常委會,在會上討論這件事。其他人倒是對焦化廠改製的問題沒什麽意見,雖然王樂際並沒有直接提出反對意見,但是劉海瑞卻意識到這老東西其實是在與自己唱反調。


    在這天的常委會上,劉海瑞又聽取了一下區委常委們的意見,然後就焦化廠改製的事情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說道:“咱們產霸區的定位是旅遊文化城,經濟結構要逐步的向第三產業轉移,眼下這個焦化廠是阻礙咱們產霸區經濟結構調整的一個老大難,大家每天也看得見焦化廠的煙囪呼呼呼的直冒煙,對產霸區的環境影響很嚴重。市裏麵包括省裏麵都對焦化廠的改製問題很關注,我想在年底之前咱們區委區政府能夠突擊工作,加把勁兒,爭取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各位常委們有什麽好的建議和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劉書記,你給張市長答應一個月的期限內解決焦化廠的改製問題,這個恐怕有點不現實吧?眼下焦化廠的問題還是比較嚴重的,而且改製的消息傳到焦化廠內部去,大家都是怨聲載道,這也會關係到一部分廠領導和職工的利益,這件事恐怕不好辦啊?”王樂際皺著眉頭說道。


    “這些問題也的確不得不考慮,可是產霸區要發展,就必須要損害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將來是造福大部分人的,不能因為這些困難而阻礙了我們產霸區的長遠發展。”被王樂際這麽‘好心’一提醒,劉海瑞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這些困難對他來說並不是大問題,既然紡織廠當初也能順利改製完成,那現在隻要有人肯願意和區裏談判接手焦化廠的問題,隻要能談下來,這些障礙無論如何也必須掃清。


    王樂際看到劉海瑞的態度如此堅決,不由得掃了一眼其他幾個常委,與大家對了對眼神,接著委婉地說道:“劉書記,可是這個事情一個月之內要解決恐怕很困難吧?這時間太緊破了,你這樣答應了張市長,萬一到時候解決不了,那張市長怪罪下來,咱們在座的各位也不好交代啊?”王樂際的話隱約流露出一絲怕被這件事影響到其他人幾位常委,無辜受到連累。


    數年的官場經曆練就了劉海瑞善於察言觀色的能力,聽到王樂際這麽說,又看了看其他幾個常委互相看了看的舉動,劉海瑞就嗬嗬的笑了笑,說道:“王書記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既然我答應張市長在一個月的時間內解決問題,那我肯定會想辦法在一個月內把焦化廠改製的問題解決了,如果一個月內解決不了,我會親自向張市長做出書麵報告,建議市委市政府重新考慮焦化廠問題的處理方式,既然這件事是我拍板答應下來的,那就不會連累到在座各位的。”劉海瑞的意思很明確,如果一個月內拿不下這件事,那一切責任和後果由自己來承擔。


    在吳敏擔任產霸區為書記的時候,焦化廠的問題曾今就被在常委會上提出過,如今這個問題再次被劉海瑞提出來了,其他幾個常委自然是不會有什麽反對的意見,主要是他們也知道焦化廠的情況,的確是阻礙產霸區發展的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這些年不單是效益低下,而且廠裏的設備老舊,汙染也的確是比較嚴重,不改製確實不行了,隻是之前區裏為了短暫的產值創造,有點諱疾忌醫,所以除了王樂際外,其他幾個常委並沒有什麽反對的意思。


    如果一個月後,劉海瑞沒有把焦化廠的問題解決好,那他說的‘建議市委市政府重新考慮解決焦化廠的處理問題’,那就等於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那就是表示劉海瑞承認改製不成,之前他提出的這個處理方式做不到,還是請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另想辦法吧。一旦這個書麵報告如果打上去,那對劉海瑞的威望可是非常重的打擊,就等於是他自己承認自己能力不足。當官的哪有承認自己能力不足的。即便真是自己的責任,很多人還喜歡推諉呢。主動承認?那是不可能的,難道不要前途了嗎?可為了爭取讓焦化廠的改製不受區裏其他領導的阻撓,劉海瑞就這麽在常委會上向大家表態了。


    這不是他的一時衝動,他也在考慮,既然焦化廠一旦在一個月內能成功改製,那自己的功勞也是很顯眼的,相反,如果改製不成功,責任自己扛,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隻有能夠擔當,才能爭取到大家的支持。但是焦化廠的問題的確不能拖太久,如果這一個月真的沒有辦法解決,那劉海瑞就不得不考慮承擔這個責任了。


    而王樂際在心裏默默的盤算了一番之後,覺得劉海瑞這樣的表態對自己是最有利的,他既然當著區委常委的麵做了這樣的表態,如果到時候完成不了,那這個責任就隻能是他自己承擔,到時候自己就是漁翁得利。


    見劉海瑞做出了這樣的表態,王樂際的嘴角揚起一絲詭笑,心裏忍不住暗道:“看你一個月解決不了焦化廠的問題如何下台。”王樂際的心裏做著嘲笑,但嘴上卻沒有再說什麽,而且朝著其他幾個常委看了一眼。


    被吳敏當初提拔進常委的侯俊山深諳這件事其中的利弊,作為吳敏的‘前朝大臣’,他還是站在劉海瑞這一邊的,他也沒想到劉海瑞會這麽表態,於是就打著圓場說道:“既然市委市政府已經定下對焦化廠進行改製了,那就咱們區委區政府就必須執行下去,要是一個月內真的解決不了,咱們區委區政府可以再商量對策,打不打報告沒那個必要的。”


    但是王樂際卻不這樣認為,他知道劉海瑞的為人,既然他當著大家的麵表了態,做官講究的就是一個威信,一個唾沫一個坑,既然他今天在這裏表態了,那如果一個月後真的沒解決了問題,那劉海瑞是必須要打這個報告的。即便他不打,他那的麵子也丟了。因為這就說明劉海瑞說了不算,在區裏的領導眼裏會覺得他是一個說話不算數的人,因此而失信於大家,這可比丟麵子的後果更大。如果作為產霸區一把手,都說話不算數,總是食言,那他在區裏還會有什麽威信呢?


    當然,如果劉海瑞真的在這一個月內把焦化廠的問題解決了,那王樂際以後就隻能是老老實實的當他這個常務副書記了。要真是這樣,那對王樂際的麵子和威信也是不小的打擊,至少區裏其他常委會覺得王樂際真慫。一個個堂堂的常務副書記,而且當初還是市長欽點下來的人,竟然會被一個年輕人逼成這樣。而如果讓下麵的人知道了,也會暗笑王樂際的。所以,如果焦化廠的問題在一個月內解決了,那丟麵子丟威信的就是王樂際了,如果解決不了,那丟麵子丟丟威信的就是劉海瑞了。雖然明著是焦化廠能否在一個月內把問題徹底解決,暗地裏其實是劉海瑞和王樂際的麵子之爭,威信之爭。


    在這次常委會最後,劉海瑞成立了關於焦化廠改製的改製小組,而且順勢玩了一個巧妙的手法,提出來要把剛剛出任產霸區建委主任的高海平暫時抽調過來並入改製小組,和其他幾個領導一同任命為副組長,而組長則是由他自己親自擔任。眾所周知,在官場副職就相當於是個空架子,幾乎沒有什麽實權。對於劉海瑞突然提出的這個任命決定,王樂際自然是心知肚明他是什麽意思,但作為副書記,對於一把手在常委會上的決定,也不敢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他是個聰明人,任何聰明人都不會當著其他幾個領導麵,對一把手公開叫板。


    這次的常委會談到這裏也基本上算是結束了,下一步就看劉海瑞能否在一個月內把焦化廠的問題解決了。


    會後,劉海瑞回到辦公室後就將侯俊山和焦化廠幾名支持改製的領導喊了過來,坐在辦公室裏一起想辦法。幾個人剛談了沒幾句,小保姆李雙飛便敲門進來了。剛才在開會的時候,李雙飛作為政府辦的小秘書出席做了會議紀要的工作。


    李雙飛在政府辦工作了那麽長時間,對於官場上的事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認識,對於劉海瑞在焦化廠的問題上也不禁有些替他著急,於是會後將自己手頭上的工作處理的差不多了,就趕緊來到了劉海瑞的辦公室。


    一進門見到辦公室裏都是焦化廠的人,李雙飛就知道劉海瑞是叫他們過來開會商量辦法的。


    “劉書記,各位領導好。”李雙飛見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她,先是愣了一下,倒也很聰明,趕緊向大家打了聲招呼,就假裝為大家端茶倒水,給每人倒了一杯茶水送上去,然後不動聲色的悄悄坐在了一旁。


    這讓劉海瑞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他本以為這小保姆是進來端茶倒水的,沒想到竟然還坐下來了。這不僅讓劉海瑞覺得奇怪,而且侯俊山等人也是不解,一個小小的秘書坐下來是什麽意思?不過他知道這小保姆是吳敏以前家裏的保姆,現在在政府辦工作,既然劉海瑞對她坐下來也沒說什麽,他也就不當回事兒。


    開了一個短暫的會議,從侯俊山的那裏劉海瑞了解到王樂際暗中在和自己唱反調,而且還從這幾個焦化廠支持改製的高層領導口中得知王樂際這幾天時不時來焦化廠和那些頑固派見麵,這讓劉海瑞意識到對焦化廠的改製阻力還是不小的,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年少輕狂,一時腦子發熱答應張市長一個月處理好焦化廠改製的事情了。


    好在是對焦化廠改製這件事,這幾個支持改製的高層領導也是全力支持。但是由於這次焦化廠改製的問題涉及的問題比較多,而且王樂際還在暗中阻撓,想和劉海瑞扳手腕,所以一些政府部門的幹部就有點出工不出力的意思。畢竟如果在焦化廠的問題上幹的太賣力了,要是被王樂際看到,誰知道會不會讓他不高興,常務副書記可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好惹的。


    但唯一例外的就是小保姆李雙飛了,她本來就不是改製小組的成員,作為一個小小的秘書在這件事上也沒有什麽話語權,但是她卻將工作重心全部轉移到了幫助劉海瑞上麵,不僅這樣,她甚至將自己的工作幾乎全部交給了另一個王樂際安插到政府辦的小秘書。原本這個小秘書就想和李雙飛在政府辦裏爭權,想在政府辦的秘書之中立足,可沒想到李雙飛竟然這麽配合,根本不用他去想招,李雙飛就已經主動把工作交給她負責了。


    這個小秘書是王樂際的一個遠房親戚,也是今年考公務員後,被他動用自己的關係安插到產霸區政府辦工作的。她在向王樂際匯報了這一情況後,不僅沒有讓她這個遠方舅舅開心,反而讓把暴跳如雷的拍了桌子。


    高層那些圍著劉海瑞團團轉的領導就不說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秘書竟然都願意死心搭地的為劉海瑞服務,連自己的工作都不要了,一門心思的撲在了幫助劉海瑞上,如果說兩個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麽故事,那打死王樂際都不會相信。


    “姓劉的,看老子一個月後怎麽整的你在產霸區呆不下去!”王樂際拍著桌子在心裏狠狠的罵道,他作為老同誌被一個年輕人騎在頭上揚武耀威的,早已經憋屈的受夠了,這一次,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劉海瑞扳手腕一絕高低,而且身後有張市長做靠山,這讓他也很有底氣。


    對於焦化廠改製這件事的進展,王樂際自然是向市長張德旺作了匯報。雖然張德旺的本意並不是想用這件事來把劉海瑞搞下去,而是想漸漸把他培養成自己的親信,讓他為自己服務。但是王樂際作為他曾今的手下,對於他的想法,張德旺並沒有反對,一來也是在這件事上留了掣肘劉海瑞的一手,二來也是想看看劉海瑞的能力到底有多強大。


    張市長的態度很模糊,但是王樂際卻想當然的認為隻要一個月內劉海瑞解決不了焦化廠的改製問題,那就由自己打前,張市長隨後,他們兩個人肯定要給劉海瑞弄個難堪,讓劉海瑞丟麵子、失威信,讓他今後在產霸區的工作難以開展,到時候他工作幹不下去了,那隻能去求張市長給他調換位置了。


    “臭娘們,等姓劉的調走了,看老子怎麽玩你,要是不讓你這小賤貨主動給老子舔雞 巴,老子這麽多年就白混了。”王樂際想起區委區政府從上到下都圍著劉海瑞團團轉,心裏就很來氣,也不顧外甥女在場,就忍不住大聲罵起了李雙飛。


    而站在一旁的外甥女聽到舅舅嘴裏罵出的話,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幻想了一下李雙飛跪在舅舅王樂際身前,幫他又嘬又舔的畫麵,這讓她竟然有那麽一絲興奮。


    媽的!等老子把姓劉的小子給搞下台,讓你這小賤貨好看!王樂際又在心裏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對外甥女說道:“最近你注意著點那個小李的動靜,姓劉的那邊有什麽動靜就馬上給我匯報。”


    “嗯,舅舅我知道的。”王樂際的外甥女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時間很快又過去了兩天,市長張德旺給劉海瑞介紹的人還沒有主動給他打電話,這期間關於焦化廠改製的問題也隻能是區委區政府單方麵一廂情願的總是開會協商研究,而實際上卻沒有絲毫的進展。這讓劉海瑞的心裏很著急,有幾次很想打電話過去問張市長,可是又怕這樣不太好。而李雙飛每天也看到劉海瑞坐在辦公室裏心不在焉愁眉苦臉的樣子,替他幹著急。這幾天基本上連政府辦主任交代的工作她都推給了那個小李去負責了,權力幫住劉海瑞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海瑞自己也沒有信心能在一個月內解決焦化廠的改製問題了。離張市長叫市政府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禮拜了,自打那天從市政府出來後給那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打了個電話後,到現在對方連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來,這個事情到底還能不能搞,他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而就在他為這件事擠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這一天,劉海瑞突然接到了那個後麵有5個8的手機號打來的電話,拿起手機看到了屏幕上的這個來電顯示的手機號,劉海瑞苦悶的臉上頓時泛起一陣欣喜的表情,忙按下了接聽鍵,欣喜若狂的‘喂’了一聲。


    “劉書記,是我,還記得我嗎?”對於電話裏的這個女人的聲音,劉海瑞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那天自己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那個女人。


    “記得,記得,怎麽能不記得呢,不是張總嘛。”劉海瑞忙笑眯眯地說道。作為正廳級幹部的他,從來還沒有對一個商人這麽卑微過。


    “嗬嗬,我還以為劉書記貴人多忘事,把我給忘了呢。”女人在電話裏笑著說道。


    劉海瑞聽著這女人的聲音倒是挺動聽的,想必也是一個風情 萬種的女人吧,不過他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思多想這些,就忙笑著說道:“哪能呢,我這幾天一直在等張總給我打電話呢。”


    “最近事情比較多,今天才有點空閑,上次也沒和你多聊,之前和張市長聊了一下,聽說了你們產霸區焦化廠的問題,我倒是有興趣和你們焦化廠合作,不知道劉書記今天有沒有時間,咱們詳細的談一下這個事兒?”女人笑著說道。


    劉海瑞對這個還沒見麵的女商人自然是極有興趣,當然,這個興趣並不是對她本身,而是對焦化廠合作改製的事情。


    劉海瑞壓抑住心裏的興奮,笑著說道:“張總真的有興趣?”


    “當然。”女人風 騷的笑了笑說道,“我們集團公司的業務很廣泛,能源化工行業我們也有涉足,而且規模也很大。”


    劉海瑞其實並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女人其實與他是老熟人了,而且這個老熟人的家族是一家很大的企業集團,以煤炭開采發家,逐步發展到了涉及房地產、線材生產、煤炭焦化處理等多個行業。而線材生產需要的燒結設備乃至之後的粗鋼生產,所需要的能源都是通過焦炭的燃燒所獲得。而滻灞區焦化廠所生產的就是焦炭。如果通過合作改製將產霸區焦化廠拿下來,那基本上一整套線材生產所需要的原料大部分都可以自給自足,形成一套完成的產業鏈。所以這家企業才會對產霸區焦化廠有興趣,自然也是因為這個焦化廠可以為他們帶來一定的利益。而且拿下產霸區焦化廠要比新建一個焦化廠有許多便利的地方。首先不用再選址了,現在低價那麽貴,一塊地皮就需要好多錢。其次就是產霸區焦化廠除了設備老舊外,其他的辦公區域,比如車間、辦公樓都是可以繼續使用的,還有那些專業的技術人員,也不需要再重新去聘請了。


    然後就是產霸區也肯定希望有人盡快能向焦化廠投資,那在商談合作條件的時候,肯定就能拿到一個比新建焦化廠更多的優惠政策。也就是因為急於這些原因,他們才會對產霸區焦化廠感興趣。


    如果是那些經營和焦化廠不沾邊行業的大公司,即便錢再多,也覺得焦化行業有利潤,也未必會商談這次合作。當然,他們與產霸區區委區政府就焦化廠改製的問題進行合作,還有一個附帶條件,那就是關於地皮問題。


    在劉海瑞聽到了這個張總對今後的規劃後,心裏也是非常興奮,就有些激動地笑著說道:“張總,那你看是您來我們產霸區商談合作呢?還是我們去你那裏?”


    張總在電話裏輕笑道:”當然是我們去產霸區了,我帶著專業團隊一起來,還要對焦化廠的資產進行評估,然後才好和你們區委區政府商談合作的具體事宜。”說完,張總輕聲嗯了一下,顯然是在猶豫什麽事情,然後笑著說道:“劉書記就不要叫我什麽張總了,說不定到時候見了麵還是老熟人呢。”


    “嗬嗬,張總真會開玩笑。”劉海瑞愣了一下,笑眯眯地說道,可是心裏突然勇氣了一些奇怪的感覺,人的第六感告訴他,或許自己真的認識這個女人。


    “我可是很認真的。”張總在電話裏風 騷的笑了笑。


    劉海瑞嗬嗬的笑了笑,問道:“那張總什麽時候過來,大概資產評估需要多久,關於焦化廠的資產評估,我們區委區政府也做過一份,不知道你們需要參考嗎?”現在時間對劉海瑞來說太重要了,因為距離答應張市長的一個月期限也隻有半個月左右了。


    “那要不然這樣吧,我們明天過去吧,評估的時間大概需要三到五天,到時候我們過去了可以拿著你們的資產評估報告商談參考一下,再具體商談合作的細節。隻要你們的報告和我們自己的評估材料出入不太大,那就沒什麽問題了。”女人說道。


    有了她這句話,劉海瑞心裏就有底了。以目前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如果再去找其他公司尋求合作肯定是來不及了,即便是有其他公司感興趣,肯來產霸區考察,那路上來的時間,到了這裏考察的時間,商談具體合作的時間,這樣一耽誤,肯定是不夠用的。所以現在隻有把一切希望放到了這個女人身上,而且這個事情是張市長牽線搭橋的,應該是很靠譜的。


    在接到了張總打來的這個電話後,劉海瑞這天下午召集焦化廠改製小組的領導們開了一個會,說明了一下這個情況。王樂際沒想到這小子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聯係上對方來產霸區商量焦化廠的合作事宜。王樂際將這個事情告訴了市長張德旺,張德旺雖然在這件事上也留了一手,但是他還是決定全力支持劉海瑞拿下這筆投資,畢竟對於劉海瑞他現在也不想一下子就將他壓死,再說這小子這段時間的表現倒也不錯,拉攏一個親信總比要樹立一個敵人強,對於劉海瑞可以留著再繼續觀察,但是這個政績如果跑了,那就不好再找回來了。


    張市長的態度讓王樂際有些心灰意冷,不過他想如果可以把正式簽約時間拖到一個月後,那即便是合作談成,對焦化廠進行了改製,也能說劉海瑞沒有按照答應的期限完成,自己至少在麵子上也過得去。現在王樂際隻能是寄托這個合作公司提出苛刻條件,讓產霸區無法接受,最後合作失敗上了。


    第二天到了單位後,劉海瑞就帶著區裏改製小組的領導們,一起迎接張總的到來。


    雙方見麵後,劉海瑞這邊首先就大吃一驚,他事先在電話裏知道這個張總是一個女人,但是沒想到等迎接了他們一行人到來後,不由得錯愕了起來,他竟然發現從奔馳商務車上下來的女人是林氏集團的兒媳張慧,是自己的老熟人。


    奶奶滴!不會這麽巧吧?劉海瑞看到張慧穿著一件米黃色長風衣從車上下來後,兩隻眼睛不由得瞪得大如牛眼,嘴巴也微微長大,滿臉錯愕,顯得極為不可思議,而張慧看到劉海瑞那驚訝的表情,也隻是風 騷了微微一笑,因為她知道劉海瑞在見到她之後一定會感到非常驚訝的。


    看到張慧那並沒有什麽反應的表情,劉海瑞這才趕忙回過神來,壓下了心中的驚異,趕緊走上前去人模人樣的笑著伸出手來和和張慧握了握手,熱情的說這一番客套話對張慧一行表示了歡迎。


    隨後一幫人跟在劉海瑞和張慧後麵,一起朝著區委安排好的會議室裏走去。


    “劉書記,沒想到和你們產霸區合作的會是我吧?”張慧斜眼妖媚的笑了笑說道。


    劉海瑞有些尷尬的笑著說道:“還真是沒想到會是林太太,嗬嗬……真是冤家路窄啊。”說完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笑嗬嗬地糾正道:“不對不對,應該說是我們很有緣分才對。”


    張慧妖媚的笑了笑,說道:“是挺有緣分的,張市長介紹我們集團公司和你們產霸區談焦化廠合作的事情,我就知道又要和劉書記見麵了,不過劉書記這兩年在產霸區混得不錯嘛,這都已經是一把手了。”


    劉海瑞稍顯尷尬的嗬嗬笑了笑,說道:“沒想到還能再次和張總合作,不過你們集團現在重點是在布局房地產,怎麽又對焦化廠感興趣了?”


    “一個大的集團不能隻是單一發展,隻有多元化發展才能存活下去啊。”張慧笑道,用那雙媚眼瞥了一眼劉海瑞。


    劉海瑞笑了笑,小聲問道:“你的手機什麽時候換了?”


    “我可不止一個手機號的。”張慧風 騷的笑了笑。


    劉海瑞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下張慧,雖然很長時間沒見麵了,但發現這個少婦一點都沒變化,身材還是那麽高挑曼妙,說話的神態還是那麽風 騷動人,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將她壓在身下狠狠發泄的畫麵,心裏不禁有些癢癢的。


    一幫人來到了區委會議室坐下來後,先由侯俊山代表區委區政府對產霸區的相關情況作了簡單介紹。按照程序,就是劉海瑞介紹焦化廠的情況了。畢竟劉海瑞是負責這次焦化廠改製談判的組長,也是產霸區一把手,所以程序上劉海瑞就必須露臉來主持大局。


    但劉海瑞還沒說話,張慧就笑道:“我和劉區長是老熟人了,我們林氏集團的生態旅遊城項目當時能落在產霸區,劉書記可是出了不少力的。而焦化廠的情況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就不麻煩劉書記再介紹了。”


    張慧這麽一說,眾人都忍不住有些驚訝,麵麵相覷的看了看,心想原來劉書記和張總是老相識啊!怪不得在所有企業都不願意插手焦化廠改製的時候,林氏集團會對焦化廠感興趣呢,原來有私人關係在裏麵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合作肯定就比較好談了。所以,張慧這話讓其他支持這次焦化廠改製的領導聽後心裏忍不住又是一陣興奮,而王樂際的心情就比較複雜了。


    與此同時,眾人還聽張慧說生態旅遊城項目能落在產霸區,劉海瑞也出了不少力,這讓眾人紛紛側目看向劉海瑞,忍不住要重新審視這個年輕的代書記了。


    張慧說完之後,接著又說道:“好了,我也來說下我們這次來產霸區的安排吧。”按照張慧的安排,她會先在產霸區呆兩天,實地考察了解一下焦化廠的情況,隨後她就會回去和集團裏商量這件事,這期間她會留下一批人對焦化廠做一個完整的評估報告。而在這幾天裏,她也可以和產霸區談合作的具體條件。等報告一出來,會根據報告情況再調整合作內容,如果雙方最後能夠談攏,那就可以正式簽約了。


    張慧講完他們這次的行程安排後,劉海瑞聽完之後點了點頭,就笑著說道:“好,就按張總說的辦吧。”說完,又對王樂際說道:“王書記,你要把張總一行人安排好,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及時向我匯報。”


    劉海瑞不希望王樂際在這件事中從中破壞,也不想讓這件事談成之後他跟著沾光,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了。畢竟王樂際是市長張德旺的人,如果總是明著排擠這老家夥,那讓張市長知道了肯定不好。雖然劉海瑞這樣安排著,但實際上他還是打算自己做好全程的接待工作。本來劉海瑞就是區委一把手,是焦化廠改製小組的組長,之前麵對那麽多困難,劉海瑞都堅持著走了過來,如今來了一個大企業,而且還是自己之前就交過幾次手的老熟人,劉海瑞自然是不能把這個政績讓別人給搶走了。


    雙方都同意了之後,便按照日程安排開始進行了。而劉海瑞和張慧主要就是商談合作條件的問題。區委區政府這邊除了劉海瑞之後,還有改製小組的幾個成員以及焦化廠幾個支持改製的高層領導,而張慧那邊也有幾個林氏集團的投資專家把關。


    既然要改製,那林氏集團投資以後,產霸區焦化廠的性質肯定是要從國有企業變成股份製企業。而最後林氏集團和產霸區究竟各方要占多少股份,這並不是談判的重點。劉海瑞重視的是林氏集團在接手焦化廠以後,能夠再投入多少錢來發展焦化廠。如果林氏集團隻是花錢把焦化廠買下來,但是買下來之後又不投入資金發展,那就等於是焦化廠還會是半死不活的情況。除了關心焦化廠的發展之外,劉海瑞還關心工人和焦化廠原有的貸款問題。這件事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漂亮,不能有什麽曆史問題遺留下來,劉海瑞還是希望林氏集團能把工人全部接手過去的同時,由他們接手那些貸款。因為這些問題如果不解決好,將來還是會很麻煩的,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工人上訪鬧事。


    顯然,劉海瑞這些希望有些太過理想了,因為在劉海瑞提出這些‘苛刻’條件的同時,張慧那邊也提出了他們的附帶條件,隻有滿足了他們的附加條件,他們才會考慮劉海瑞提出的接手工人和貸款的問題。


    而張慧這邊提出的問題顯然是讓劉海瑞一個人做不了決定的問題,那就是張慧要求同意劉海瑞提出的條件的前提條件是,將離區委區政府不遠處的那塊處於城區中心位置還處於閑置狀態的幾十畝地皮賣給林氏集團。


    張慧提出的這個附加條件讓劉海瑞意識到,他們之所以願意接手焦化廠這個爛攤子,原來是嘴穩之意不在酒,而是想拿下那塊地皮。那塊地皮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處於產霸城區中心位置,可以說是有很高的開發價值,一直以來都是各大房地產公司爭取的目標,但是區裏一直沒有掛牌,而且地皮的問題並不是區委區政府就可以拍板決定的,這牽涉到國土等重要部分的意見。他是沒有那個膽子對張慧輕易做出任何許諾的。


    聽了張慧提出的這個附加條件後,劉海瑞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麵露難色的嗬嗬笑著說道:“張總,你們這個條件我現在也不能輕易答應你們,你也知道關於地皮的事情牽涉的問題比較多,區委區政府是沒辦法決定的,要是其他方麵的條件,我們區委區政府能夠自己決定的,一定全力滿足你們,但是地皮的問題,我的確是有點無能為力啊。”


    張慧衝劉海瑞妖媚的笑了笑,說道:“談判嘛,都是談出來的,我們林氏集團願意接手焦化廠,也不能什麽條件都沒有的,不過我知道地皮的事情劉書記一個人做不了主。但是張市長當時可是向我許諾的,隻要是我們提出的條件合理,就會盡量滿足的,如果劉書記實在是為難的話,不妨先向張市長請示一下,看看市裏的意思,如果市裏同意的話,劉書記這邊也就沒有什麽壓力了。”


    張慧的話倒是給劉海瑞提了個醒,他笑嗬嗬地說道:“那也行,等下去了我向張市長匯報一下,請示一下,看看市裏是什麽意思,這個條件咱們再談,咱們先談談其他方麵的合作。”


    除了地皮的事情,其他一些方麵的細節倒也沒有什麽談判難度,兩邊都表示同意。但唯獨要讓林氏集團接手焦化廠的工人和貸款問題,地皮這個附加條件區裏就必須滿足他們,否則改製的事情就得終止了。


    這讓劉海瑞覺得很為難,好不容易等到了有企業願意接手焦化廠這個爛攤子,但是對方卻提出了要那塊地皮的附加條件,如果因為一塊地皮而錯失了這次對焦化廠改製的機會,以後恐怕就更沒有企業願意接手焦化廠了。而地皮的問題是個大問題,劉海瑞一個人是根本沒辦法決定的。對於這個雙方都堅持不肯讓步的一點,王樂際心裏卻忍不住暗暗幸災樂禍了起來,他當然是想著因為這個條件讓這次合作不能夠順利進行下去,到時候劉海瑞沒能按照自己許諾的期限完成焦化廠改製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讓他在區裏喪失威信,自己就算是贏了一把。


    談判了進行了整整一天時間,所有其他方麵的合作雙方都互相做出了讓步,唯獨地皮這件事上,劉海瑞一時半會兒也沒能給張慧一個明確的答複。這天的談判結束之後,劉海瑞帶著改製小組的領導們在產霸區最豪華的酒店裏招待張慧一行人吃了頓晚餐。


    雖然合作的事情因為地皮的問題而暫時處於了焦灼狀態,但酒席並沒有因此而冷清,相反,大家都喝的很高興,畢竟一方是經常與政府領導打交道的商人,一方是從應酬中過來的機關領導們,在這種酒肉場合,每個人的口才都非常了得,氣氛就不至於顯得那麽冷清尷尬。


    尤其是劉海瑞和張慧作為老熟人,同時又作為雙方的代表,不時頻頻舉杯,大家是把酒言歡,氣氛好不熱鬧。酒席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眾人都喝得麵色通紅,有些醉意朦朧了,劉海瑞才讓侯俊山在酒店裏安排了幾間高檔套房,將這些‘財神爺’們送上了樓。一瓶五糧液下肚,劉海瑞的腦袋也稍微有些昏沉沉的,但是神智卻還是很清醒的。他也在酒店裏開了一個房間,醉意朦朧的回到房間裏洗了一把臉,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稍微讓自己清醒了一下,又想起了今天談判的事情,現在阻礙談判進展的就是那塊地皮了。想到這裏,他拿出手機給市長張德旺撥去了電話。


    “喂!”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了張市長的聲音。


    “喂,張市長,我小劉啊。”劉海瑞畢恭畢敬地說道,“沒打擾到您吧。”


    “嗬嗬,什麽事,你講吧。”張市長笑了笑說道,知道這小子這麽晚了打電話過來肯定有什麽事。


    劉海瑞醞釀了幾秒,畢恭畢敬地說道:“那個張市長,今天張總他們一行人來區裏了,我們和他們談了一下,我想向你談判一下匯報的進展。”他自然是不可能一開口就直接說遇到的困難,這是在官場這麽多年學到的說話的藝術。


    “哦,那你說吧,談判的怎麽樣?”張德旺饒有興致地問道。


    “談判進展的挺順利的,各方麵的細節都沒什麽問題。”劉海瑞笑著回答道,說到這裏,隨之話鋒一轉,支支吾吾地說道:“就是……就是還有一個方麵沒達成意向。”


    “哪些方麵?”張德旺疑惑地問道。


    “我本來是想爭取一下,讓他們把焦化廠的工人和曆史遺留的貸款問題一並接手了,但是對方同時也提出了一個條件,說要城區中心那塊地皮,在這個事情讓無論我們怎麽說,他們都不肯讓步,地皮的事情我們區委區政府也不敢私**板決定的,而且那個張總說張市長您給她說隻要他們提出的條件,區裏盡量都會滿足的,所以我想請示一下張市長您,看看您是什麽意思?”劉海瑞這才循序漸進的將心裏的意思表達了出來。


    聽完劉海瑞的話,張德旺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小劉,那你是怎麽看呢?”


    “我覺得能有企業接手焦化廠確實很不容易,要是他們能接手了焦化廠持續投資發展的話,也能促進區裏的經濟發展,我內心深處來說,是很希望能夠達成這次合作,就是他們的這個附加條件,我拿不定主意。”劉海瑞說道,也算是將決定權推給了張德旺,如果市長拍板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如果市長在這件事讓也不肯讓步,那也沒法再繼續談判下去了。


    張德旺靠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道:“確實啊,焦化廠的問題一直都是令市裏比較頭疼的問題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給區裏拉來了這個投資商,如果在這個問題上談不下去,那錯失了這次機會就太可惜了,那塊地皮現在還沒有掛牌是吧?要不這樣吧,他們想要那塊地皮也可以,反正那塊地皮閑置著也產生不了什麽經濟效益,那倒不如掛牌出售給他們算了,不過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價格上不能再讓步了,現在滻灞區是房地產投資的熱門區域,在地皮價格上不能讓步,這個事情我和相關單位的領導協商一下,明天上午給你電話,你先和張總他們談其他細節,這個條件不要急於否定。”張德旺之所以做出這方麵的讓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在他看來,如果能夠讓林氏集團接手焦化廠的爛攤子,至少也是在年底之前做出了一個政績,而地皮同樣也能為政府營收,即便算不上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也不算是一件壞事,反正這年頭房地產行業很火熱,地產已經成為政府的支柱行業,對經濟數據隻會起到美化作用,而不會帶來什麽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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