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動著盧明惠的頭發,盧明惠把一側的頭發塞到耳朵後麵,李笑顏鬧不明白,她何以總把右邊的頭發塞到耳後,任由左邊的頭發自由披散,盧明惠說:“不是的,凡有存在,必有相應的跡象,不能明察秋毫,是自己智慧不到。”李笑顏說:“這樣說來對自己的要求就太高了,我以為無緣就會錯過,跟智慧無關。”


    盧明惠說:“肯定是有關的,你還不了解真正嚴肅明確的人,或許沒見過,或許沒有切實受到過他們的影響,如果哪天你遇到了,你就會明白,無緣是懶人的借口。對嚴肅明確的人來說有偶然,但是明確的選擇才使之成為必然,甚至偶然也是必然。他們相信行為控製命運,擁有強大的內在控製源,具有掌握生活、事業和家庭的能力,能夠處理各種壓力,真正熱愛自己的事業,做出的決定可以改變生活軌跡,追求夢想,改變世界,他們自己就是自己的神。想想大多數人都是什麽樣兒的?具有外在控製源,相信命運掌握了行為,甚至一切都依賴於命運而不作為,一不如意就怨天尤人。對於愛情,把一切都推給緣分。得到了沾沾自喜,得不到棄之如敝履。”


    李笑顏說:“大部分人都是混合體,何必說的這麽絕對?”盧明惠說:“就是要說的絕對才能分明,含混不清是外在控製源的一大特征。”李笑顏說:“你是相當欣賞張和也了?”盧明惠說:“在這方麵等同價值觀。”


    盧明惠說的振振有詞,李笑顏越聽越覺得他們很合適,莫非張和也在跟自己打煙幕彈?實際上他們已經很好了?於是說:“你們又約了嗎?”盧明惠說:“說好了電話聯係,他也不能每天去西點屋,我看他是學術型的,坐在那裏也是受罪,再約吧。”李笑顏開始覺得盧明惠真的是個完美女孩兒,有思想又體貼還會賺錢,還那麽美。張和也那小子一定在騙自己,那個挨千刀的。


    果然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盧明惠就坐在張和也身邊,常塗在鄰桌當電燈泡。李笑顏沒有過去,一邊吃一邊斜眼觀察。常塗在一邊伸著脖子不停的說話,張和也和盧明惠都不吭聲,盧明惠偶爾看一眼張和也,張和也就是專心吃飯。常塗終於明白自己象個透明的鬼,夾著尾巴離開了,端著碗直奔李笑顏走過來。李笑顏裝作沒看見,低頭吃飯。


    常塗一屁股坐在李笑顏對麵,說:“聽說那個盧明惠是你介紹給和也的?”李笑顏說:“是啊。”常塗說:“這種好事為什麽不先招呼我?”李笑顏說:“她跟你不合適。”常塗說:“哪點?”李笑顏說:“性格。”常塗說:“我性格差嗎?”李笑顏說:“不差,就是熱情過度了。”常塗說:“我們陽光的這麽不討喜嗎?”李笑顏說:“你應該找個卡哇伊的酸酸乳,而不是盧明惠那種已經悶出酒精的純釀。”常塗說:“你說我不成熟?”李笑顏說:“愛吃千朋紅帽子餅幹的男人……。”


    常塗說:“不要把吃東西和感情混為一談。”李笑顏說:“當然會混為一談了,連洪應明都說:咬得菜根,百事可做。一個人吃什麽很能說明問題,甚至可以根據吃什麽看麵相。日本江戶時代的麵相師水野南北曾經是個十分粗野的人,自幼父母雙亡,很小就學會了喝酒,長大之後隻知道喝酒、賭博、打架,甚至進過監獄。有一天,路邊算命的斷言說南北麵呈死相,南北為了擺脫死相就想出家當和尚,寺院主持收留他有個前提:一年之內不吃米飯,隻吃小麥和豆子。於是南北開始靠做苦力生活,並且一直堅持不吃米飯。一年以後,南北再次去那個寺院的路上,又遇到了說他麵呈死相的算命人,他看到了南北的臉之後非常吃驚,就問他積了怎樣的功德才可以擺脫死相。在那一年裏,南北並沒有做什麽特別積功德的事,要說和以前的日子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隻吃小麥和豆子。但是算命的聽了以後,卻說:就是這一點導致你改變了麵相。後來南北成了有名的觀相家,看過無數人的麵相之後,發現了一個道理:人的命運在於飲食。粗茶淡飯可以時來運轉,包括桃花運。”常塗說:“李笑顏你越來越會胡扯了,我吃個餅幹你至於嗎?杜撰什麽日本的麵相師,你是越來越妖了,九尾妖狐。”李笑顏說:“信不信由你。”


    常塗說:“算了,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盧明惠,經過了呂梁春,我現在對大女人已經沒興趣了,我要找個小學妹。”李笑顏說:“學妹裏真的有好品色。”常塗說:“誰?”李笑顏說:“一個問路的小學妹,比我那個時候純多了。”常塗說:“為什麽不介紹給我?”李笑顏說:“沒來得及認識,我會替你留意的,不過你也不要都指望我,我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人,你是知道的。”常塗說:“你到我這兒就成這樣兒了?是不是想要賄賂啊?”李笑顏說:“我主要是看人。”


    常塗說:“我長的哪點對不起你?”李笑顏說:“我無所謂,隻要我介紹給你的姑娘不罵我就行。”常塗說:“我有那麽差嗎?”李笑顏說:“不是差,兄弟,我跟你說,女人看男人主要是順眼。順了眼,百事可做,不順眼,你懂的。”常塗說:“這還用說嗎?我就是這樣的人。”李笑顏說:“那沒問題,都包在我身上。”常塗從自己的碗裏挑了一塊五花肉夾到李笑顏碗裏,李笑顏誇張的啊了一聲,嚇了常塗一跳,李笑顏用勺子把肉及肉沾到的飯都挖出來,放到餐巾紙裏,說:“不要隨便給人家夾東西。”常塗說:“拍馬屁還拍到馬腿上了。”


    李笑顏再去給聶冉上課的時候,聶冉的情緒已經好轉了,悄悄的對李笑顏說:“他們已經離了,我媽媽每個月給我一千塊錢撫養費,我爸說就讓我留著當零用錢了,我以前一個月零用錢才一百塊,這樣說來,他們離婚反而是好事了。”李笑顏說:“好好存著,以備不時之需,照顧好你自己。”聶冉說:“我知道,我都存起來,將來我爸要是娶了後媽再生個小的,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我得為那個時候做打算。”李笑顏說:“是啊。”


    李笑顏出來的時候,聶秋白叼著未點的煙,說:“一起去青青芷芊啊。”李笑顏說:“行啊,我現在回家的時候都順便過去,跟盧明惠一起回學校呢。”聶秋白說:“你們這麽要好了?”李笑顏說:“是啊,我給她介紹了一個男朋友。”聶秋白一愣,說:“你們學校的?”李笑顏說:“是啊,我同學。”聶秋白說:“成了?”李笑顏說:“算是吧。”聶秋白說:“怎麽算是?”李笑顏說:“男方覺得不合適。”聶秋白垂下眼皮,說:“各花入各眼了。”李笑顏心頭一動,詫異的看了一眼聶秋白,他剛才說話略有些緊張,很專注的樣子,有別於他一慣表現的心不在焉,也許他是喜歡盧明惠的。雖然他應該是四十歲上下,但是看起來還是很年輕,確實象哥哥而不是叔叔,一個離婚的男人。


    聶秋白帶著李笑顏和聶冉到了青青芷芊西點屋,李笑顏一眼就看到了張和也,拿著一本兒書正在看。李笑顏沒有過去,跟著聶秋白坐在一起,很顯然跟著聶秋白可以蹭吃喝,跟著張和也什麽也蹭不著。李笑顏對聶秋白說:“那邊那個看書的就是我給盧明惠介紹的男朋友。”聶秋白看了看,說:“還不錯。”李笑顏不由自主的歎口氣,聶秋白看了看她略微幽恨失意的眼光,說:“那個男生一定不錯吧?既然你把盧明惠介紹給他,又成了。”


    李笑顏說:“人你看到了,沒話說,學習也是沒話說,人品更沒話說,這個人就是個讓人沒話說的人,以至於我跟他也沒話說,具體就不知道盧明惠跟他如何了。”聶秋白說:“未來的外科醫生,潛力股啊。”李笑顏說:“那是沒錯。”聶秋白說:“他那麽好,你怎麽不自留呢?”李笑顏說:“我有。”聶秋白說:“學什麽的?”李笑顏說:“會計。”聶秋白說:“他不來接你,是不在本地嗎?”李笑顏說:“北京。”聶秋白說:“異地戀?”李笑顏說:“是,高中同學。”聶秋白說:“比這個人更好?”李笑顏說:“難分伯仲。”


    張和也看到了李笑顏,沒吭聲,又對上聶秋白的眼光,略一點頭,依舊低頭看書。李笑顏沒有常塗那樣的勇氣,故意當電燈泡,非被打瞎了不下台。吃喝完了,就對聶秋白說:“我先走了,省得和他們再招呼。”聶秋白說:“等等,咱們一起走。”三個人出了西點屋,李笑**上車走了,聶秋白看著她纖瘦結實、勻稱的背影,敏捷健美和盧明惠風格完全不同,別有滋味。那個男生喜歡的是她,一個眼神足以說明,她竟然不知道。要不是那個男生的眼神,自己還一門心思的關注盧明惠,而對她不甚在意,直至此時,忽然發覺她的好,她一定是好的。自己看上了盧明惠,盧明惠看上了那個男生,而那個男生看上的是李笑顏,這樣來看,這個李笑顏才是終極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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