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玫淺笑了一下,說:“還能象以前一樣嗎?”李笑顏說:“現在就是以前。”唐玫說:“你說話還象以前一樣,慣會偷換模糊概念。”搖了搖頭,說:“真沒辦法。我記得我高中三年的生日宴會,咱班就隻邀請了你。”李笑顏說:“是啊,白吃了你三年,我至今還懷念你那生日宴上獨特的三蔬溜鹿鮮,再沒吃過了。”唐玫說:“我還象以前一樣給你帶。”李笑顏說:“不了,懷念的東西是不宜再出現的。”唐玫說:“記憶是寶貴的,留下的都是財富。”李笑顏說:“我沒有你那種境界,我認為過去的都是不堪回首。”


    唐玫說:“你我都是痛過的人,尤其是我,被摯愛無情的一腳跺進無底深淵,隻是因為一個玩笑。”李笑顏說:“對一個人來說是玩笑,對另一個人來說是不得不除的疥瘡。”唐玫說:“好吧,你現在一定很幸福,以至於完全不在乎我的快樂。”李笑顏說:“你並不快樂。”唐玫說:“你也並不幸福。”李笑顏側過身,攬過程東浩的頭,輕吻了一下,對唐玫輕描淡寫的說:“這個男人永遠是我的。”唐玫說:“不一定。”兩人不說話了,站在那裏彼此對視。程東浩在一邊沉默不語,置身事外,平靜的看著兩人。


    寧不拔對唐玫說:“田君華來了,我給你們介紹。”唐玫看著李笑顏,優雅的說:“那麽,暫且失陪了。”李笑顏略一欠頭。唐玫身子出奇輕巧優美的一旋,跟著寧不拔走了。遲敏生卻沒走,她對李笑顏說:“當初咱們打的賭,你還記得嗎?”李笑顏說:“記得。”遲敏生說:“你沒有履約呢。”李笑顏說:“是你沒有履約,又放他來找我。”遲敏生說:“你早就吃準了他這一出,而我當時卻執迷不悟。”李笑顏說:“時間曆來比約定更靠譜。”遲敏生說:“如今塵埃落定,也許咱們可以是朋友。”李笑顏說:“可以。”遲敏生分明的看到李笑顏的姿態是“不可以”,低頭啜了一口酒,說:“你們隨意。”


    遲敏生轉過身的時候,看到寧不拔和唐玫跟一個神采卓然的年青人在一起,旁邊是程東浩的死跟班鄒應明。田君華心不在焉、看著手裏的酒杯,似乎在聽,似乎在想,似乎在賞鑒。鄒應明倒是和寧不拔、唐玫說說笑笑,似乎極是歡洽。遲敏生才要走過去,見到門口進來一位豐神俊秀的男子,立即就被吸引了。


    這男子一副玩世不恭,舉手投足卻又暗含章法,似乎散漫不羈,卻又暗含自洽謹嚴。麵貌周正,頭發三七開,黑的發亮,身高一米八二左右,身材健美,棉質白襯衣,銀白暗花,五厘米棉布白色小點點綴仿牛仔感覺麵料藍色窄領帶,寬鬆米白卡其褲,白色牛皮運動軟鞋,在一堆西裝套裝中格外顯眼。看相貌二十多歲,看眼神有四十歲。寧飛舟緊走兩步迎了過去,說:“謝峻,你會來,真意外。”謝峻說:“大小姐回國,我能不來嗎?”寧不拔也走過去,說:“謝叔,謝謝你能來。”遞過去一杯葡萄酒,謝峻說:“不了,我最近在喝桑葚果醋。”寧不拔說:“給個麵子。”謝峻接過酒,說:“好吧,我也能湊合,極能。”


    遲敏生湊過去,謝峻說:“這位姑娘是?”寧不拔說:“我朋友,遲敏生,旺達電子的千金。”謝峻說:“幸會,我叫謝峻,三十二歲,有時間可以聊聊。”一伸手從褲子兜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遲敏生,遲敏生接過來,認真的看了:中國峻岸水產集團公司董事長。小小的一張名片,簡潔直接,隻有公司標誌:一個浪頭,名字下麵一道深藍的線,背麵國內營銷:在水裏活的東西及相關製品;國際營銷:在水裏活的東西及相關製品。遲敏生笑道:“孑孓也生活在水裏。”謝峻說:“我們有孑孓粉賣,除此之外還有蚯蚓粉或香精、人胎盤粉、動物血粉、麻雀粉、新蠶豆粉、蠶蛹粉、魚粉、蝦皮碎末、炒黃豆粉等,等。”遲敏生說:“養牛蛙嗎?”謝峻說:“牛蛙小的時候也可以吃這些,另外還可以拿來釣魚,我們養殖基地飼養的牛蛙都不吃這些,吃的是活的蝗蟲、小魚蝦。我們養的蝗蟲和小魚蝦吃的都是植物性飼料,養出來的東西幹淨的很,可以參觀。請記住我們的品牌:峻岸水產。”


    寧飛舟說:“又在發展你的潛在客戶了,見縫插針都插到我這兒來了。到底是年青人,你們聊。”寧飛舟轉身走了,寧不拔意味深長的看一眼遲敏生,說:“我去洗個手。”謝峻點頭,遲敏生象個釘子一樣站在麵前,翹著嘴角深深長長的看著謝峻。謝峻敏感的捕捉到了遲敏生眼中的深刻寂寞,她看自己時那想要挑逗和放縱又顧慮重重的心機。她需要的是曖昧,是男人的氣味而不是工具。謝峻清楚的知道從她身上什麽也不會得到,除了聞一聞她的汗味兒。


    這是個被雌激素蠱惑的女人,從裏到外浸透著不安生,同時又是個理智強硬的女人,這兩股勢力涇渭分明的統一在她的眼神和身體裏,以至於絕不會泛濫,不會得手的女人,就連逗一逗都索然無味。講笑話,她不會笑;談理想,太扯淡;詩詞歌賦,恐怕不如她;談社會,她隻專注於她自己的世界;談男女,除了以做為目的,談有何意義?


    謝峻向遲敏生後麵不經意的瞄了一眼,忽然好象看到了什麽人,連忙把右手的酒杯倒到左手裏,舉起右前臂招了一下,對遲敏生禮貌的說:“先失陪一下。”


    遲敏生點了一下頭,等他從身邊走過去,扭身看時,身後似乎並沒有人看著他等他過去,他直接走向酒水台去了。遲敏生心裏一股無名業火直燒到頂梁門,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挑戰。她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程東浩和李笑顏,一對璧人,籠罩在一團瑩瑩的幸福的光裏,完全沒有注意她的不安、她的難過,甚至她的存在。遲敏生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站在那光裏的本該是自己,深刻的覆滅的初戀,隻是因為李笑顏令那個男人在一瞬間有被閃電擊中一樣的感覺,那個男人就徹底的離開了自己,那個平庸的女人,就算是個電母,也應該找個雷公,可是她卻跟了龍王三太子。


    遲敏生在一個男人那裏受到挫敗以後,總是想在另一群男人那裏得到肯定,不停的印證,作為自己優秀的證明。她覺得女人能證明優秀和成功的根本不是學曆、家世、社會地位而是他身邊的男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就象男人需要用女人來證明一樣。世界上的兩性以彼此為根本和目的,表達和訴求,從不停的相互印證中,獲得存在感,歸屬感,做為原始動力,推動前進。遲敏生自命不凡,但也不想不食人間煙火,人這種東西,上帝賜予的本性使然。遲敏生輕啜了一口酒,因愛痛苦是正常的,痛也是享受生命,就象未有任何添加的黑咖啡,苦也是享受。就怕沒感覺,隨著年紀的增長,還是一張白紙是可恥的。然而等著心愛的人來書寫又等不到,誠然,可愛的人很多,譬如田君華,譬如這個謝峻,也許自己從少女時期就認定的程東浩什麽也不是,什麽都不是。


    遲敏生淒苦的挑了一下嘴角,不顧一切痛與顧忌,端著酒杯走向謝峻。謝峻正在酒水台前自顧自歡愉的品酒,手裏端著一杯馬爹利藍帶,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酒水台上的琳琅滿目。遲敏生走到他身邊,說:“你最喜歡喝什麽?”謝峻說:“十年前喝可樂,五年前喝海帶酒,如今年紀大了,喝果醋了,各種果醋。其實你們女孩子美容往臉上糊東西都是治標不治本,最好的辦法是以內養外,才能真正的年輕。皮膚衰老主要是因為什麽呢?”遲敏生說:“老了唄。”謝峻說:“對,這是根本原因。而且人都會死,但是有人九十多了,還可以自己做飯吃,下地幹活沒問題。有人六十就要死要活,讓人伺候。你說這個區別來自於哪裏?”遲敏生說:“原因很多啊,主要是會作啊。”


    謝峻說:“也對,關鍵是得保養,那樣能活的長,而且活的質量也高。衰老是必然但是通過人的理性選擇會有效延緩,比如美容。皮膚衰老的基理是:過氧化脂質的增多。而果醋可以有效降低這一因素,而且果醋中所含有的有機酸、甘油和醛類物質可以平衡皮膚的ph值,控製油脂分泌,擴張血管,加快皮膚血液循環,有益於清除沉積物,使皮膚光潤。實踐證明,經常食用果醋,能使皮膚光潔細嫩,皺紋減少,容顏滋潤潔白。你看我,都三十多了,別人都問我二十幾了。你們女孩子要是常喝果醋,好處更明顯。”


    謝峻又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遲敏生說:“我新成立的公司,請妹妹多指教。”遲敏生接過來看了:中國峻岸釀造有限公司董事長,公司標誌:三片綠葉,一個紅果,名字下麵一道墨綠的線,背麵國內營銷:一切可釀造食品及相關製品;國際營銷:一切可釀造食品及相關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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