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卿聽到敲門聲,對方信點了點頭,方信會意,便去開了門。


    房門打開,門外正是剛剛冒雨前來的男子,方信見到此人,感覺頗為麵善,可一時卻又不知道在哪見過。


    這男子不過十七八歲年紀,此時已經擦過了頭臉,整理過了衣冠,已經不像剛來之時那樣狼狽,但一身衣服半幹不濕的粘在身上,還是顯得有幾分局促。


    郭長卿見他進來,連忙笑道:“一路上辛苦了,你看這一身衣服都濕了,等會讓你方大哥給你拿一身幹的,你們身量差不多,你換上他的。”


    那年輕男子連忙拱手謝道:“我一會進房便脫衣休息了,這衣服明日隻怕還要濕,就不勞煩方大俠了。”


    郭長卿笑道:“也好,你還是穿自己衣服好些,這沾水帶泥的,也顯得風塵仆仆,省的換了別人的,又露了馬腳。”說完便招呼那男子連忙坐下。


    郭長卿給他也倒了一杯茶,才轉過臉同方信道:“你可還認識他?”


    方信又看了一眼,還是沒有頭緒,便道:“屬下愚鈍,請先生示下。”


    郭長卿大笑道:“你們應該也有過數麵之緣,他就是給陳素青押送嫁妝的陳家家人,陳家的管家之子陳慶啊!”


    方信聞言,恍然大悟,驚訝道:“你是陳慶,那你們那天不是。。。?”


    郭長卿見狀,便替陳慶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早在楊克第一次來徽州時,陳素青離家,他那幾日正好替陳敬峰到處暗尋陳素青。正好偶然碰到了楊克,他也機靈,便棄暗投明,投靠了我們,一直是和楊克聯係的。不然陳家那些信息,我們是如何得知的呢?”


    方信聽郭長卿這樣一說,這才想通自己之前一直隱隱感覺不通的事,竟想不到陳家一直還有一個奸細在外,而且就連自己也不知道一點風聲。


    郭長卿又道:“那一天你和劉姑娘與那沈玠糾纏時,楊克便找了個機會把他放了,所以你並不知道他還活著,這些天他一直藏身在我安排的地方,楊克死了,便是我直接調度他了。”


    方信聽了這番話,冷汗刷的就下來了,沒想到郭長卿竟然對他們在陳素青出嫁那天的行動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自己對陳素青手下留情的事會不會被他知曉。


    郭長卿見他神色不定,還以為是被陳慶的突然出現給嚇著了,笑道:“你現在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故而我才放心將他的事都告訴你,將來便由你同他聯係。”


    方信聞言,連忙站起身來,朝著郭長卿連施幾禮,口稱不辱使命。郭長卿將他拉回位上坐好,又看了他幾眼,見他表情誠懇,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方信坐下後,又看了幾眼對麵的陳慶,見他皮膚黝黑,倒是一副忠厚之像,卻想不出他為何要做出這等賣主之事,況且年紀輕輕,竟有這樣膽識謀略,也實在叫人難以置信。


    郭長卿又對陳慶言道:“這一次我們的行動就要仰仗你了,陳兄弟少年英雄,將來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的。”


    陳慶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惶恐,但很快就恢複如常,也不虛讓,隻正色應了,方信感覺他未免有些冷漠,郭長卿倒是沒說什麽,隻淡淡笑了笑。


    郭長卿道:“依我之計,隻要你回到陳家,趁機給他們下上一點毒,到時候我們便可輕易解決他們。”


    陳慶點了點頭道:“他們很信任我,陳家我也很熟悉,等他們都被毒死了,也懷疑不到我頭上來,您隻管放心好了。”


    方信見他說起此話來,神態自若,心裏不由更加詫異,他小小年紀竟然便有如此心腸,不知以後要做出什麽樣的事。”


    郭長卿從袖中拿出一包毒藥,遞給了陳慶,道:“這個藥能讓人功力盡失,行動不能,到時候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陳慶略微頓了頓,便將藥收進了自己懷中,道:“這事我肯定給你辦好,隻是你別忘了我的條件。”


    郭長卿收起笑顏,冷冷掃了掃他,道:“不就是要陳家的家產嗎?隻要你幫我了解此事,自然不會虧待你。”


    陳慶垂頭不語,半晌才道:“還要保證我父母的安全。”


    郭長卿挑了挑眉,沒有答言,嘴角帶著一絲可察覺的輕蔑的笑意。


    三人又談了一會兒,郭長卿便對陳慶道:“既如此,事不宜遲,你明天一早就回去,就讓方信在外接應你,一旦有任何進展他好協助你。明天我們就到臨溪鎮去等你們的消息。”


    說完又對方信道:“麻煩你辛苦一趟了。”


    方信心裏一團亂麻,也不知道說什麽,便胡亂應了,然後便和陳慶二人從郭長卿房中出來了。


    出了房門,那方信心中滿是疑惑,便請陳慶到了自己房中,說是要請他再談談行動的細節。


    二人進了方信的房中,方信拿出了一套幹淨的衣衫,遞給了陳慶,道:“我隨身也沒有帶幾套衣服,這個你湊合穿穿吧。”


    陳慶看了一眼,推辭道:“剛剛郭先生那裏已經交代了,方大俠不必客氣。”


    方信笑道:“你夜間換了休息也是好的,這雖是夏季,沾了濕氣也不好。”


    陳慶一身衣服粘在身上也確實難受,又不好駁了方信的好意,便將衣服收下了。


    又對方信道:“方大俠有話不能當著郭先生的麵說的?盡管明言無妨。”


    方信見他年紀不大,卻直來直往,精於世故,倒把自己的話噎了回去,一時不知該怎麽說了。


    陳慶微微抬首,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要投靠你們?”


    方信見他言辭犀利,也不客氣,道:“我們跟著做事,不過求個名利,你不是說為了陳家家產嗎?”


    陳慶冷笑一聲,道:“陳家最值錢的,就是風淵劍,你們不是還要拿走嗎?”


    方信眼神微動,道:“莫非陳家人對你不好?”


    陳慶道:“陳家人賞我飯吃,教我武功,給我事做,陳敬峰待我如同半個兒子,你說,好不好?”


    方信見他語氣不善,也不理論,又問道:“那究竟是為何?”


    陳慶長歎一聲,露出一絲茫然,低聲道:“仆人做久了,也想做做主人,如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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