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河域眾多修士圍攻“屍鬼海”的聲勢很是浩大。


    僅僅是剛剛接近到“屍鬼海”大陣百裏的範圍之內,一股股猛烈的勁風就猶如洪濤般滾滾向紫河宗一行人襲來,甚至偶爾會有那麽一兩道失控般的法光衝過來,好在盡數都被那巨大古劍散發出來的紫芒給抵擋住了。


    但饒是如此,還是嚇得包括齊元、許厲三人在內一眾弟子臉色有些泛白。


    “咦?前方可是紫河宗李長山李長老?”


    忽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詢問聲從遠處遙遙地傳到了古劍上的眾人耳中。


    紫河宗一行人轉頭看去,就望見遠方天邊出現了一頭通體猶如堅冰打造而成的巨大蟾蜍,正帶著一道道氣浪,朝他們這邊踏空跳躍而來。


    不錯,正是一頭如小山般大小的像是寒冰造就的巨蟾!


    許厲等人忍不住看直了眼睛。


    那寒冰巨蟾半闔的一對巨眼盡是一片灰白,渾身似是由一塊塊透明的冰石堆砌而成一般,棱角分明,剔透晶瑩,折射著點點耀眼的光芒,遠遠看去恍如一座龐大的冰雕一樣。


    雖然紫河宗的一眾弟子現在也算是正式踏入修行之途了,但他們其中絕大部分人從小到大甚至連自家的族地都未出去過,又哪裏見過這樣的異獸。


    所以別說是許厲他們兩人了,就是之前那名貌似頗有學識的少女月珊,在此刻也是不禁可愛地睜大了雙眸,呆呆地看著那寒冰巨蟾向自己等人迅速接近過來。


    “吽——!”


    仰天發出一聲似獸非獸的吼叫,那寒冰巨蟾兩條長而有力的巨腿一蹬,就裹挾著一陣強烈的氣浪和寒氣,憑空躍到了紫河宗的巨大古劍之前。


    而到了這個時刻,才讓人看清楚,原來那寒冰巨蟾的頭頂上同樣正盤腿坐著一群人。


    相似的情況,一群統一服飾的少男少女圍坐在一名強壯的光頭大漢身旁,正用好奇或疑慮的目光看著古劍上有些發愣的紫河宗眾人。


    “我道是誰呢,居然能夠禦使一頭成年的天兵寒蟾。原來是兵河宗吳夢飛吳長老,紫河李長山見禮了。”


    李師叔端坐在眾弟子中間,臉上神色始終淡然,等看見那寒冰巨蟾頭頂上的光頭大漢之後,他才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對那光頭大漢十分具有氣度地隔空一拱手。


    “哈哈哈!我就說嘛,遠在幾十裏外就望見這衝天的劍氣了,想了想,在這桑河域,除了紫河宗,怕是也沒有旁人了。”


    兵河宗的長老吳夢飛也當即起身,對李長山大笑著拱了拱手。


    隨後,他就轉過頭去,對圍坐在自己周圍的那一群少男少女說道:“這是與我們兵河宗同屬一脈的紫河宗的諸位道友,大家起來見禮。”


    “諸位紫河宗的道友好。”


    “弟子拜見李長老,諸位紫河宗的道友好。”


    “諸位道友好,見禮了。”


    ……


    顯然,吳夢飛在自己宗門的這批弟子裏也是頗有威望的,一聽到他的吩咐,兵河宗的弟子們就紛紛站起身來,模樣雖說不上恭敬,但也有模有樣地衝紫河宗的眾人拱了拱手。


    而紫河宗的一幹弟子,也無需李長山的提醒,同樣各自站起身來,對兵河宗的弟子們拱手還禮。


    兩宗弟子初見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看得李長山和吳夢飛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微微頷首。


    “齊元,你們三人過來。”


    揮手將三名弟子招過來,李長山對吳夢飛撚須而笑,說道:“吳長老,這便是我紫河宗這屆入門的三甲。想來吳長老你,也是領了那帶領弟子們遊曆百國的差事了吧?”


    言語間,李長山就含笑著轉頭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齊元三人,語氣中也帶上一絲威嚴地說道:“還不見過吳長老?”


    在這種時候,即使是性子不羈的小胖子許厲顯然也沒了玩鬧之心了,和身旁的齊元兩人都恭恭敬敬地對站在那天兵寒蟾頭頂的吳夢飛鞠禮問候道:


    “弟子齊元,見過吳長老!”


    “弟子王月珊,見過吳長老。”


    “弟子許厲,見過吳長老!”


    “哈哈,好好好!果然一個個都是年輕俊才啊!”


    一聽到李長山的介紹之後,吳夢飛眼中就光芒一閃,粗獷的麵容上神情看起來卻格外的溫和,滿懷笑意地上下打量了齊元三人一眼。


    接著,他就對李長山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可不是嗎?原本這差事也不是我幹的,沒想到我們宗門本來掌管新進弟子事項的徐長老那懷了數十年的道胎,近日竟是有要胎動生產的跡象了。宗門這才把我們幾個手頭上暫無他事的長老給派了出來。”


    “哦?那這可是一樁大喜事啊!”


    李長山聞言臉上頓時露出訝然之色,對吳夢飛又笑著拱拱手,道:“徐長老可是咱們桑河修真界有名的巾幗英雄啊!當年兵河宗討伐冰咆淵的時候,她可是有過以一敵三的驚世戰績啊!承襲她血脈的後裔即將臨產,怕是貴宗上下都緊張起來了吧?”


    “是啊!”吳夢飛滿臉感慨地歎了口氣,“若非徐長老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靜心養胎,未曾與人動過手,宗裏還真不敢就這麽讓她待產。”


    李長山與吳夢飛的這番對話說得有些雲山霧罩的,讓齊元和許厲的臉上都露出了點迷惑的神色,但他們都悄悄瞟了一眼站在他們中間的王月珊,見那張俏麗的小臉上一副深以為然的神情,就明白她是聽懂了。


    兩個少年就不約而同地撇撇嘴,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臉上裝出了一片淡然的樣子。


    “說起來,前幾月我們宗裏還有長老在念叨這十年之期該到了。”


    負手立於眾弟子中間,眺望遠方那四麵屹立於天地之間的磅礴天幕,李長山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知是慶幸還是歎息的神情,輕聲喃喃道:“沒想到,這黃泉遺藏卻是在此時開了。想來,也是我等趕巧了,讓這些新進門的弟子有幸一見那魔道上宗之威。”


    “哈哈,李長老你說的是啊!”


    吳夢飛站在那天兵寒蟾的頭頂,滿臉向往和遺憾地同樣望著遠方那些不斷朝與四麵天幕相連的頂端黑雲衝擊而去的同道,說道:“要不是這次我等有任在身,隻能帶眾弟子在這裏觀摩,說不得我也要去試一試那屍鬼之巔!”


    李長山聞言瞥了他一眼,不由無奈地笑道:“這黃泉遺藏的‘屍鬼海’大陣有缺,百年來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還沒見到誰真的能夠衝進那頂端黑雲之中,為我等一揭這黃泉魔宗遺藏的真貌啊!”


    “哈哈哈,修行一道靠的不就是一個搏字嗎?這黃泉遺藏終有一日會被人破開的,又為何不能是我兵河宗呢?”吳夢飛爽朗地大笑起來,相當意氣風發地揮揮手。


    “嗬嗬,吳長老倒也豪氣。那我就……”


    “轟隆隆——!!!”


    突然,正含笑準備說些什麽的李長山和吳夢飛臉色同時一變,猛地轉頭看去。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巨大氣浪宛若奔騰的海浪一般,浩浩蕩蕩地以遠方那屹立在天地間的四麵漆黑天幕為中心,向四方衝擊而去,直震得原本在天幕周圍半空中的無數修士急忙退避到了百裏之外。


    “黃……泉……遺……藏……”


    一道難聽得有如夜梟厲啼的蒼老聲音在天地之間緩緩回蕩了開來。


    那聲音宏大無比,若隆隆雷鳴,讓李長山和吳夢飛身後的一眾弟子全都臉色蒼白了下來,身體搖搖欲墜。


    “這氣息!”


    站在天兵寒蟾頭上的吳夢飛臉頰上橫肉一抖,而古劍上的李長山則是長吸一口氣,臉色鐵青地從牙縫間擠出了幾個字:“化、嬰、之、修!”


    話音未落,李長山就迅速抬起雙手,十指化作一道道的殘影,不斷掐訣捏印,“參鬥不滅,紫河不絕,開!”


    一片廣闊的紫色光幕霎時從紫河宗眾人座下的那柄巨大古劍的劍身中衝了出來,籠罩在了紫河宗眾人的身上。


    而吳夢飛也沒落後,隻見他嘴中念念有詞,最後大喝一聲,一拍自己腰間一個勾畫著玄妙紋路的布囊,一塊幹枯的獸皮就憑空飛了出來,迎風抖動,愈變愈大,擋在了兵河宗眾人之前。


    “肯定又是哪個壽元將盡的化嬰老怪,想要搏一搏那魔宗的延壽之法,跑來這黃泉遺藏試試運氣了!”


    李長山和吳夢飛兩人均是一臉的凝重嚴肅,以他們的修為,再加上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雖說應無大礙,但也不敢掉以輕心!


    同樣被那強大的氣浪給波及到了些許,齊元三人臉色很不好看地地站在李長山的身邊,臉色蒼白,但一個個都暗暗捏住了拳頭,臉上泛起了一陣難以壓抑的激動之色,縱然是身為女孩的王月珊亦不例外,目光中滿是畏懼和神往。


    他們都聽到了剛剛李長山兩人的對話了。


    與此同時,在紫河宗和兵河宗兩宗弟子附近的空中,眾多被氣浪卷到這邊的修士,也都嚴陣以待一般,滿臉敬畏和隱含期待地凝望著遠方那四麵渾如天地間的一堵堵巨牆的漆黑天幕。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


    化嬰期修士,半身合天地,站在桑河域最巔峰的一群人!


    這樣的存在……是否能在今日,破開那百年來已經攔住無數修士的魔宗大陣呢?


    下一刻。


    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壓降臨在了此刻方圓千裏所有的生靈身上,一些弱小的動物,直接被碾壓成灰!


    即使是如李長山兩人一般的結丹之修,他們賴以使用的五識在這時仿佛也徹底失去了作用,哪怕是靈識亦被死死鎮壓在了丹田之內,不得挪動分毫。


    所有的人,都被禁錮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輪煌煌有如大日的光芒,自遠方天際而來,恍如一簇流星,直直墜向了那與“屍鬼海”大陣相接的頂端重重黑雲之中!


    然後……


    一切就結束了。


    所有的光芒,都沒入黑暗。


    最終,在那星光湮滅的最後一刻,他們隻聽到一道冥冥渺渺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呐喊出了一句話。


    “黃泉……壽命……我欲……我欲成仙!!!!”


    ……


    ……


    ……


    ……


    “成仙?”


    蕭器有些愣神地看著剛剛突然從他視線中,自遠處那滾滾黑雲裏冒出來的一簇“煙花”。


    掏掏耳朵,他再看看那已經被翻湧的黑色雲霧給淹沒的原地,木訥的臉上,嘴角就罕見地抽了抽。


    “……成你地藏老王爺的仙!小爺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活了十二年了,別說仙了,連根仙毛我都沒看見過。”


    一邊咂著嘴,他就一邊木著臉轉過頭去,看向了那道依然巍然不動地坐在青石地中心閉目打坐的高大身影,語氣聽起來很是不爽地說道:


    “喂,鍾老頭,你沒事抓我上來不會就是為了坑這種夯貨吧?這都幹坐了大半天了,你還有啥事快點說,我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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