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瑾瑜回娘家小住,不止許徵和鄒氏高興,曹縈也很歡喜。拉著許瑾瑜的手笑道:「你這次回來,可得多住些日子。」


    鄒氏性子和善好相處,不過,畢竟輩分有別,曹縈和鄒氏也沒多少話可說。許徵白日又不在家裏,曹縈難免有些寂寞。


    許瑾瑜回來就不同了。兩人性情相投年齡相仿,如今又都有了身孕,有很多共同話題。坐在一起討論安胎養孩子的事,就能津津有味地說上許久。


    許瑾瑜回到娘家,也覺得格外自在。


    葉氏待她還算和善,可畢竟相處才幾個月,彼此還不算熟絡。再者說了,婆婆脾氣再好,做兒媳的在婆婆麵前也不能太隨意,總有幾分拘束。


    回到許宅,住在出嫁前的閨房裏,許瑾瑜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多了,胃口也比以前好多了。


    住了十幾天,許瑾瑜臉頰便豐潤了一圈,將之前清瘦下來的肉都養了回來,氣色頗為紅潤。


    鄒氏打量許瑾瑜幾眼,笑吟吟地說道:「瑾娘,你這些日子氣色可好看多了。」


    許瑾瑜自嘲地笑道:「是啊,我如今沒了孕吐的反應,胃口好的很,飯量比大嫂還要好些。氣色想不好都難。」


    鄒氏和曹縈都被逗樂了。


    曹縈比許瑾瑜早懷孕一個月,如今四個多月了,肚子已經隆起的很明顯。許瑾瑜才顯懷,肚子才微微隆起。


    「你在娘家住著自在,不如打發人和安國公夫人說一聲,再多住些日子再回去。」曹縈笑著建議。


    許瑾瑜略一猶豫,說道:「還是算了。我已經回來住了半個月,之前就和婆婆說好了是小住些日子。再住著不回去,婆婆嘴上不會說什麽,心裏肯定會不高興。」


    鄒氏心中不舍,口中卻笑道:「是啊,過兩天就回去吧!」


    ......


    兩天後。許瑾瑜回了安國公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世安堂給葉氏請安。


    葉氏打量一眼,含笑說道:「你在娘家住了半個多月,氣色可比之前好看多了。怎麽也不多住些日子?」


    許瑾瑜抿唇笑道:「我如今既已出嫁。就該住在夫家,回娘家小住幾日,已經是婆婆大度體諒了。若是長住著不肯回來,也太不懂事了。傳出去,人家還會以為是婆婆待我苛刻。我才想在娘家住著不回來。婆婆對我寬厚,我可不能讓婆婆擔上這樣的名聲。」


    這樣的話,怎能不讓做婆婆的聽著舒心?


    葉氏眉頭舒展開來,笑著嗔道:「哪來這麽多的顧慮。你呀,太過小心翼翼了。就是多住些日子,隻要我不吭聲,有誰敢說什麽閑話。」


    許瑾瑜笑著接過話茬:「也不全是怕人說閑話。半個多月沒見,我心裏也一直惦記著婆婆。所以才急著回來了。」


    好聽話人人愛聽,葉氏也不例外,眼裏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她隻有陳元昭這麽一個兒子。這麽多年來,母子離心,見了麵陳元昭不氣她就是好事了,哪有什麽溫語款款的時候。


    現在有兒媳在身邊,小意溫柔的陪著自己說話,可比以前冷冷清清的強多了。


    婆媳兩個閑話了片刻,珍珠匆匆地走了進來稟報:「啟稟夫人,宮裏來人了。」


    葉氏笑容一頓,淡淡地問道:「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嗎?」


    珍珠恭敬地應道:「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女官。」


    葉氏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光微閃。神色淡然:「讓她進來吧!」


    許瑾瑜知情識趣地站起身來:「皇後娘娘打發身邊的女官過來,一定是有要事。兒媳暫且告退了。」


    葉氏卻笑道:「我一個內宅婦人,皇後娘娘找我能有什麽要事。想來是娘娘壽辰要到了,宮中要設宴慶祝。讓我進宮陪她祝壽罷了。你不用避開,留下一起聽聽也無妨。」


    葉氏肯讓許瑾瑜留下旁聽,許瑾瑜不便拒絕,欣然應了。


    ......


    不出葉氏所料。


    葉皇後打發身邊的女官來送口信,果然是為了五天後的壽宴。


    「......因著太子殿下意外去世,娘娘去年的壽宴沒有辦。今年皇上特意下旨。讓娘娘好好操辦壽宴。除了宮裏的嬪妃,娘娘還邀了幾位誥命夫人進宮。奴婢奉娘娘的命令,第一個來了安國公府。」


    這個女官容貌不算出眾,口齒卻頗為伶俐,笑著娓娓道來:「娘娘還特意叮囑了,命奴婢出宮第一個來請夫人。可見在娘娘心裏,夫人的份量最重。」


    份量最重嗎?


    葉氏扯了扯唇角,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你回去向娘娘復命,五日後我一定早些進宮為娘娘賀壽。」


    女官笑著應了,又看向許瑾瑜:「娘娘還特意吩咐了,到時候請二少奶奶隨著夫人一併入宮。」


    許瑾瑜有些意外,卻也不能推辭,忙笑著應道:「多謝皇後娘娘恩典。」


    口信送到,女官也沒多逗留,很快便告退。


    待女官走後,許瑾瑜才微微皺起了眉頭。


    葉皇後舉辦設宴,邀葉氏入宮也就罷了,怎麽還特意指名讓她也跟著進宮?


    還是葉氏最了解自己的親姐姐,短短幾句話,便道破了葉皇後的心思:「你和元昭的親事,是皇後娘娘下旨賜的婚。這麽說起來,皇後娘娘也算是你們的媒人。她讓你進宮,是要顯示對元昭的恩寵。」


    許瑾瑜頓時恍然大悟。


    葉皇後這麽做,一來為了向陳元昭母子示好,二來也是做給皇上看的。


    葉氏見許瑾瑜所有所悟,心中暗暗滿意。許瑾瑜確實聰慧伶俐,稍微點撥幾句,便領會了她的意思。更難得的是聰明卻不倨傲,性子柔順不張揚。


    陳元昭果然有眼光。


    「你現在胎相穩固,隻要小心些,進宮也沒什麽大礙。」葉氏想了想,叮囑了幾句:「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到時候你一定要切記。進了宮之後,什麽都不要入口。連茶水也別喝。」


    葉氏叮囑的慎重,許瑾瑜也不敢怠慢,立刻收斂了笑容。鄭重地應了。


    ......


    袁氏知道此事後,暗地裏又嫉又恨。


    同樣是陳家的兒媳,進宮給皇後娘娘賀壽這樣的好事,為什麽隻有許瑾瑜的份?她這個陳家長媳卻默默無聞無人問津?


    袁氏自覺委屈,在丈夫陳元白麵前絮叨一回:「......我嫁過門這麽多年。給陳家添了兩個孫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可婆婆從不將我這個兒媳放在眼底,連進宮也隻帶上許瑾瑜。」


    陳元白有些不耐的挑了挑眉:「皇後娘娘點名讓許氏進宮,又沒點名讓你去,這怎麽能怪母親。」


    袁氏被噎了一下,愈發覺得委屈,很快紅了眼眶:「皇後娘娘沒把我放在眼底,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是庶出的長媳。自然不配和許氏這個嫡出的兒媳相提並論......」


    這話可算是戳中陳元白的痛處了。


    陳元白霍地站起身來,麵色頗為難看:「你的意思是我連累了你?」


    陳元白一直受安國公偏愛,如果不是因為出身低了一等。早已承襲了爵位和家業。庶出的身份,一直是陳元白不願訴之於口的隱痛。


    袁氏話一出口,就知道失言了,心裏後悔不已。哪裏還敢再發牢騷,忙擦了眼淚賠笑:「剛才我是一時失言,絕沒有這個意思,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陳元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留下袁氏待在原地,滿心的懊惱自責。


    陳元白心情不佳,索性去了安國公的書房。


    安國公新近納了一個美貌的丫鬟做通房。此時,通房丫鬟正在研墨,安國公在揮毫練字,頗有些紅袖添香的意味。


    陳元白進來後。年輕貌美的通房丫鬟十分知趣,立刻退下了。


    安國公見陳元白神色不快,立刻放下手中的筆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兵部的差事不順利?」


    陳元白略一猶豫,才說了實話:「不是兵部的事。是剛才袁氏在我麵前哭鬧,我心中不快,斥責了她幾句。」


    安國公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你母親要領著許氏進宮的事。所以袁氏心裏不痛快了是吧!」


    安國公府再大,也都在安國公的眼皮子底下。府裏發生的一舉一動,從來瞞不過他的耳目。


    陳元白沒有吭聲,算是承認了。


    安國公眸光一閃,淡淡說道:「葉皇後是你母親嫡親的姐姐,情分和別人不同。這個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你回去告訴袁氏,以後再為了此事鬧騰,就不要在陳家待著了。你隨時可以寫休書,送她回袁家去。」


    這話說的很重。


    陳元白低聲應了。他雖然在生袁氏的氣,可聽安國公說的這般冷厲無情,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父子兩個相對無言片刻,陳元白便告退離開了。


    書房裏隻剩下安國公一個人。安國公的臉很快陰沉了下來。


    葉氏那個賤人,又有機會進宮私會皇上了......葉皇後倒是寬宏大度,明知道葉氏和皇上之間是怎麽回事,竟然還肯讓葉氏進宮......


    陳元昭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這次領兵去邊關,最好是死在邊關永遠都別回來了才好!


    安國公惡毒地想著。


    若是陳元昭就這麽死了,他憋了多年的悶氣全都出了不說,也不用再頂著那頂綠油油的帽子。皇上再憤怒,也怪不得到他的頭上來,還能順利的將爵位家業傳給親生兒子......真是一舉數得的好事!


    ......


    五天後。


    天剛蒙蒙亮,許瑾瑜便起床穿衣梳妝。到了世安堂,陪著葉氏一起吃了早飯。然後,一起坐上馬車。


    馬車行駛的頗為平緩。


    許瑾瑜坐在葉氏的對麵,目光很自然地落在葉氏身上。


    葉氏今天顯然是精心裝扮過了,愈發顯得美麗優雅嫵媚。


    許瑾瑜也見過不少美人,自己也是相貌出眾,可她不得不承認,葉氏是她生平所見最為出色的美人。那份美麗,已經超越了年齡,在舉手投足間悄然流露。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令人心折。


    怪不得皇上這麽多年來對葉氏一直念念不忘......


    葉氏察覺出許瑾瑜探索的目光,抬頭沖許瑾瑜微微一笑:「又不是沒見過我,今天怎麽一直盯著我看?」


    許瑾瑜由衷地嘆道:「兒媳說這樣的話其實有些不妥當。不過,婆婆今日真美,兒媳看的都捨不得眨眼了。」


    這樣的盛讚,足以令所有女子心花怒放。


    葉氏卻沒多少歡容,甚至不無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生的再美又如何,人這一輩子,生活的是否幸福,和美貌其實沒什麽關係。」


    譬如她。


    當年以絕色美貌聞名京城,心中暗自傾慕身為太子的姐夫。卻為姐姐所忌憚怨恨,設計她嫁給了貪花好色懦弱無用的安國公。沒過幾年,夫妻便反目成仇。她一怒之下,和皇上有了私情,生下了兒子。


    之後的數年裏,她為自己的一時衝動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丈夫恨她入骨,兒子對她心懷怨恨,皇上雖然惦記她,卻礙於身份,一年裏最多見上兩三回。


    長夜漫漫,淒清孤獨,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那樣的滋味。


    葉氏心中唏噓,神色也暗了下來。


    許瑾瑜見葉氏興致不高,也略略猜到了葉氏的心事。葉氏性子矜傲,又是婆婆,她這個做兒媳的,想勸慰也得注意些分寸,否則隻會適得其反。


    許瑾瑜想了想笑道:「等過幾個月,孩子就出世了。兒媳年輕識淺,沒帶過孩子,到時候可得要婆婆多多費心。到那個時候,婆婆大概也沒時間梳妝照鏡子了。美些醜些都不要緊了。」


    葉氏果然被逗的開懷一笑:「我就盼著這一天呢!」


    許瑾瑜順著這個話題,著意的說些孩子之類的話題,哄葉氏高興。葉氏何等精明敏銳,豈能察覺不出許瑾瑜的用意?


    葉氏心裏湧起陣陣暖意,和許瑾瑜又親近了一層。


    葉皇後邀她入宮,根本沒存什麽好心。不過,她此次進宮,也是另有用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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