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瑾瑜忽然驚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值夜的初夏被許瑾瑜驚醒了,揉著眼起身:「睡的好好的,怎麽忽然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這還沒到四更天呢!」


    許瑾瑜定定神,皺眉說道:「我沒做噩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忽然就驚醒了。」


    一顆心跳地飛快,仿佛忽然發生了什麽事情似的。


    醒了之後,許瑾瑜睡意全無,怔怔的坐了片刻,然後喊了初夏一聲:「初夏,到我身邊來,我們說會兒話。」


    初夏應了一聲,利落地爬上來,掀開被褥湊到了許瑾瑜身邊。主僕兩個依偎在一起竊竊私語。


    「小姐,姑爺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初夏低聲道:「這麽久了,才送了兩封信回來。」


    提起陳元昭,許瑾瑜的目光柔和了起來,輕聲道:「他去山東有要事在身,能抽出閑空來給我寫信已經算不錯了。」


    而且,陳元昭也不是那種擅長風花雪月甜言蜜語的男人。寫來的信都是幹巴巴的幾句話,和交給兵部的公文相差無幾。


    山東民亂四起,陳元昭一邊平定民亂,一邊追查刺殺太子的刺客,還要和秦王魏王楚王虛與委蛇,勞心勞力不說,還要時+ 刻提防有人暗中放冷箭,壓力絕不會小。可這些,陳元昭在信中隻字不提,顯然是不想讓她憂心。


    閑話了幾句,許瑾瑜忽地低聲問道:「初夏。你覺得周勇怎麽樣?」


    初夏先是一怔,很快,臉頰如火燒一般滾燙:「小、小姐。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來了。」一向伶牙俐齒的初夏,此時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許瑾瑜無聲地笑了笑,心中湧起濃濃的不舍,半晌才說道:「周勇相貌端正,性子伶俐,身手又好,也算配得上你了。初夏。我實在捨不得你。想將你多留在身邊幾年。等你到了二十歲,我再為你做主親事,為你準備嫁妝」


    初夏羞紅了臉。忸怩地應道:「一切都由小姐做主就是了。」


    許瑾瑜啞然失笑,正要再說什麽,敲門聲忽的響了起來。


    咚咚的急促聲音,在深夜裏驟然響起。令人心驚:「小姐。威寧侯府送了喪信來。威寧侯世子在天牢裏得了暴病身亡了。」


    紀澤死了?


    許瑾瑜頭腦空白了片刻。


    其實,對這個結果她早有預料。


    威寧侯逃過一劫,不但沒死,還命人送了信給皇上,讓紀澤下了天牢。隻要威寧侯回了京城,絕不會放過紀澤。


    可這個預料中的結果真正來到眼前時,她依然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前世耗費了八年的時間和心血,生命中幾乎隻剩下報仇雪恨。這一世重生而回。她隱忍不發,謹慎仔細的慢慢布局。令小鄒氏死在紀澤的刀下,紀澤死在威寧侯的手中。


    咬牙切齒痛恨著的那個人,竟然就這麽死了


    大仇得報的感覺,原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快意。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小姐,你怎麽哭了。」初夏心疼地為許瑾瑜擦拭眼淚:「你不是一直在盼著這一天麽?」


    許瑾瑜雖然沒對初夏吐露太多實情,可初夏天天陪伴在許瑾瑜身邊,將很多事都看在眼底。心裏隱約地知道,許瑾瑜對紀澤懷著莫名的深切痛恨。


    紀澤死了,小姐應該鬆口氣應該高興才對吧!


    是啊,她不是一直在盼著這一天嗎?


    許瑾瑜深呼吸一口氣,打起精神說道:「伺候我更衣,我要去找大哥。」


    這樣的好消息,許徵知道了也一定很高興。


    沒等許瑾瑜出屋子,許徵就來了。


    「妹妹,侯府送喪信來,你應該知道了吧!」屋裏的光線並不明朗,許徵一臉欣喜激動,似能放出光來:「紀澤在天牢裏得了暴病死了。」


    許瑾瑜看著許徵釋然輕鬆的笑容,心裏那一絲茫然頓時消失的幹幹淨淨,展顏笑道:「是啊,這實在是個好消息。大哥,你以後不用再憂心了,不會有人對你虎視眈眈,暗中害你了。」


    許徵口中從來不提,其實這半年多來一直藏著這樁心事。明明不喜有人暗中跟著自己,也默許了暗衛隨行。


    現在,紀澤終於死了!


    籠罩在許徵頭上的陰影也煙消雲散了。


    許徵語氣頗為輕快:「侯府明日辦喪事,我們一大早就過去。」


    許瑾瑜笑著應了一聲:「好,現在還早,你也回屋子再睡兩個時辰。」


    話是這麽說,可這一夜,兄妹兩個誰又能真正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許瑾瑜早早起了床,許徵也已穿戴整齊。兄妹兩個一起去見鄒氏。


    鄒氏半夜知道了侯府裏的喪信後,也是一夜難眠。


    自從知道紀澤暗中設計許徵,鄒氏對紀澤全無半分好感。可聽到紀澤忽然暴斃的消息,心裏還是覺得不是滋味。


    「威寧侯府真是多災多難。」鄒氏唏噓著嘆道:「先是你姨母因為走火意外身亡,現在又是世子暴斃。」


    侯府接二連三的死人,實在是不吉利。


    許瑾瑜扯了扯唇角:「或許是姨母和世子前輩子做了什麽錯事,這輩子被老天爺提前取走了性命。」


    此時信佛成風,因果之說深入人心。


    鄒氏想了想,不由得點頭附和:「你這麽一說,倒也頗有些道理。不過,死者為大,這種話私下裏說說無妨,到了威寧侯府弔唁的時候,可萬萬不能亂說。」


    許瑾瑜乖乖應下了。


    母子三人坐上馬車,去了威寧侯府。


    紀澤年紀輕輕,卻位高權重,是秦王心腹,平日交遊廣闊。忽然在天牢中暴斃,令人驚疑不定。前往威寧侯府弔唁的人絡繹不絕。尤其是秦王黨羽,幾乎全數都來了。


    眾人也是不得不來。


    秦王雖然遠在山東養傷,沒能及時回京。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聖心所歸。留在京城的秦王黨羽們,一邊為秦王造勢,一邊摩拳擦掌地等著秦王歸來。


    誰能想到,這麽關鍵的時候,秦王黨的中堅力量竟「意外」死在了天牢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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