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看著陳元昭大步離開的身影,氣的七竅生煙。


    「看看,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安國公鐵青著臉,咬牙怒道:「這等忤逆不孝,傳出去簡直丟盡了陳家的顏麵!」


    葉氏原本也是一肚子火氣,不過,眼看著安國公被氣成這副樣子,心裏頗覺得解氣。故意笑道:「國公爺這話可就不妥了。元昭年少英才,驍勇善戰,年紀輕輕已經成了大燕朝最出名的武將。誰見了不誇一聲好。他又不是那些出身勛貴卻不會領兵打仗的廢物,哪裏丟陳家的顏麵了?」


    出身勛貴卻不會領兵打仗的廢物......這話戳中了安國公的痛處,頓時暴跳如雷:「葉珺!你不守婦德,辱罵自己的丈夫!我要休了你!」


    葉氏冷笑一聲:「你若是想寫休書,隻管現在去寫!我葉珺出了安國公府,也不會回娘家,自有更好的去處!」


    大不了豁出這張臉,懇求皇上讓她進宮為妃。


    到那個時候,安國公綠雲罩頂多年的事也就藏不住了!安國公府會成為滿京城的笑話,他也無顏再出門見人!更可慮的是,她若是在皇上耳邊進上讒言,隻怕對他更為不利......


    安國公眼中閃著怒焰,胸膛急促的起伏不定,一言不發,猛的轉身走了。


    葉氏看著安國公的背影,冷笑連連,絲毫不懼。


    夫妻多年,她實在太了解安國公了。


    他若是有勇氣休妻,也不會忍這麽多年了。拂袖而去,十有八九是去美貌溫柔的小妾那裏尋求安慰了。


    ......


    葉氏所料半點沒錯。


    安國公出了墨淵居之後,便去了邱姨娘的院子裏。


    邱姨娘年齡也不算小了。當然不如年輕時候美貌,不過,勝在善解人意溫柔逢迎。又生了女兒陳淩雪,在安國公麵前也頗有幾分體麵。


    安國公怒氣沖沖的過來,二話不說便將邱姨娘抱上了床,毫不憐惜的粗魯的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這是誰惹到他了?一大早就這麽大的怒氣?


    邱姨娘心裏詫異,卻不敢張口詢問。更不敢拒絕。隻一味小意殷勤的伺候著。


    折騰了一回,安國公的怒火才稍稍平息。邱姨娘忙穿了衣服洗漱一番,又伺候著安國公更衣。


    今天是新年初二。府裏定然有親朋好友登門,心裏縱然再氣再憤怒,也不能流露出來。安國公任由邱姨娘伺候自己更衣,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邱姨娘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國公爺。這一大早的,是誰惹您不高興了?」


    安國公冷哼一聲。卻什麽也沒說。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這府裏上下,除了安國公夫人葉氏之外,還有誰敢惹怒安國公?


    邱姨娘知情識趣。也不再多問了。


    很快,便有管事來稟報:「有貴客送了拜帖來。夫人命奴才來向國公爺稟報一聲,還請國公爺到正堂去招呼貴客。」


    安國公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行了。我知道了。」


    一炷香之後,安國公到了正堂。


    葉氏迎了上來。神色自若,笑意盈盈:「國公爺,妾身恭候多時了。」仿佛之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葉氏演技高超,安國公也不遑多讓,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


    貌合神離的夫妻兩個一起招呼來客,絲毫看不出之前曾激烈的爭吵過!


    ......


    新年時,免不了要走親訪友。


    許家在京城沒多少熟悉的親友,需要登門走動的並不多。曹家新喪,許徵年前送了年禮,新年時也特意去拜了年。


    威寧侯府自然是要去的。


    顧采蘋和小鄒氏都不在府裏,紀澤又忙著酒宴應酬,府裏隻剩紀妤。


    紀妤原本是個耐不住性子的浮躁脾氣,這些日子被逼無奈的學著打理家事,一時哪能適應。再加上思念小鄒氏,吃不好睡不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氣色實在不算好。


    鄒氏心腸軟,見不得紀妤這般可憐,忍不住又安慰了一番:「......府裏這麽多的事情,你若是不懂,隻管打發管事們去做,別累著自己。」


    紀妤經過這些事,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點點頭應道:「姨母說的這些,我知道了,謝謝姨母關心。」


    許瑾瑜試探著問道:「妤表妹,姨母的病養的如何了?這些日子可有好轉了麽?」


    紀妤搖搖頭,眼眶泛紅:「沒有。我娘打發人給我送了信,說是病情沒什麽起色,不知要養多久的病。讓我安心的在府裏待著,不用惦記著去看她。」


    她連小鄒氏去哪兒養病都不知道,想悄悄去探病也不可能。


    許瑾瑜口中安撫紀妤幾句,心裏悄然嘆息。


    含玉半個多月前就出發了。等威寧侯回京,小鄒氏懷孕的醜事就會無所遁形。到那個時候,紀妤得知真相,不知會是何等震驚痛苦......


    許瑾瑜又特地去了李家。


    紀妧懷孕日久,身子漸漸笨重,一直待在府裏養胎。見許瑾瑜登門,心裏十分歡喜,攥著許瑾瑜的手說了許久的閑話:「......我現在簡直沒勇氣照鏡子了。整個人胖了一圈,挺著肚子,臉上還長了斑。醜的不堪入目......」


    許瑾瑜抿唇一笑:「女子懷孕的時候都這樣。表姐夫肯定不會嫌棄的。」


    「是啊,他倒是從沒嫌棄過,昨天還誇讚我變的更美了。睜著眼睛說瞎話,隨口就來哄我。」紀妧看似抱怨,實則心裏甜絲絲的,圓潤了一圈的俏臉上洋溢著幸福喜悅。


    許瑾瑜由衷的為紀妧高興:「你們夫妻真是恩愛甜蜜。」


    紀妧微微紅了臉,又笑著打趣許瑾瑜:「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皇後娘娘親口為你和陳表哥賜婚,這份風光體麵,實在令人羨慕。」


    葉皇後當著一眾誥命夫人的麵為陳元昭許瑾瑜賜婚。誥命夫人們各自回府之後,此事立刻便傳開了。


    紀妧知道此事之後,既驚訝又為許瑾瑜歡喜。


    提起親事,許瑾瑜也有些羞澀:「妧表姐,你就別取笑我了。」


    「我這是真心為你高興,哪裏捨得取笑你。」紀妧俏皮地笑了起來:「想當初,你在我麵前斬釘截鐵地說絕不會嫁給陳表哥。沒曾想你們兩個竟然成了一對。快些說給我聽聽。你們到底是什麽時候私下看對了眼?」


    他們兩個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落水時他毫不遲疑的跳水救了她的那一刻?還是為了陳元青激烈爭吵的那一回?或許更早,今生在皇宮重逢四目對視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已經悄然悸動。隻是一直不肯對自己承認罷了......


    這些事,許瑾瑜自然不肯對紀妧說起,含糊其辭的應道:「這個我也說不清。大概是看的久了,漸漸覺得他順眼了。」


    這麽明顯的敷衍之詞。紀妧豈能聽不出來。不過,許瑾瑜不肯說。她也不會追問。打趣了幾句,很快便扯開話題:「我如今懷著身孕,不便回威寧侯府。母親和大嫂都不在府裏,也不知道三妹一個人能不能撐得住。」


    紀妤的性子。紀妧這個親姐姐比誰都清楚。許瑾瑜也沒隱瞞,實話實話:「新年初三那一天,我隨著母親去了威寧侯府。見了妤表妹。表嫂不在府裏倒是沒什麽,姨母不在府裏。她實在不太適應。」


    紀妤在小鄒氏身邊長大,幾乎一天都沒離開過。小鄒氏這一走,紀妤簡直像被親娘拋棄的孩子一般,說不出的孤單可憐。


    紀妧聽了這些,不由得蹙眉。


    她和紀妤關係不算好,可畢竟是姐妹。有一份割捨不斷的血緣親情。


    「我待會兒就去和婆婆說一聲,明日我就回府一趟,看看三妹。」紀妧很快下了決心。


    許瑾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紀妧用略帶央求的目光看了過來:「瑾表妹,明天你若是無事,就和我一起回去陪陪三妹吧!」


    許瑾瑜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請求,隻得應下了。


    隔日,紀妧先去鄒家老宅接了許瑾瑜,然後一起回了威寧侯府。


    兩人一起回府,紀妤十分歡喜,忙吩咐廚房準備飯菜。


    紀妧沒見到紀澤的身影,心裏暗暗奇怪:「三妹,大哥人呢,沒在府裏麽?」大過年的,就算應酬再多,也不該總將紀妤一個人留在府裏吧!


    紀妤答道:「大哥今日去田莊陪大嫂,估計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紀妧這才釋然:「大嫂一個人在田莊裏過年,大哥確實該去陪陪她。」


    提起顧采蘋,不免又要說到小鄒氏的病情。紀妧問了幾句,紀妤又紅了眼眶:「二姐,我好想我娘。」


    紀妧看著紀妤這副模樣,心裏頗不是個滋味,好生安慰了一番。和許瑾瑜一直陪著紀妤,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


    ......


    紀澤這一天也十分忙碌辛苦。


    上午先去了外城的田莊探望顧采蘋。


    顧采蘋整日待在莊子裏養胎,除了幾個丫鬟婆子之外,根本見不到外人。日子過的頗為寂寞冷清。


    紀澤一來,顧采蘋心裏別提多歡喜了,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出門相迎。


    「這麽冷的天,你的身子又笨重,不在屋子裏好好待著,跑出來做什麽。」紀澤出言責怪,一邊拉起顧采蘋略顯冰涼的手:「我扶著你進去,地上有冰路滑,你走路時千萬小心些。」


    體貼入微,溫柔關切。


    顧采蘋等待了多日的委屈頓時煙消雲散,含情脈脈地看了紀澤一眼:「世子說的是,都怪我太急著見你,竟忘了顧著肚子裏的孩子。」


    母以子貴,這句話真是半點不假。以前紀澤對她冷冷淡淡不假辭色,自從她懷了身孕嫁到威寧侯府之後,紀澤對她的態度截然不同......


    想及此,顧采蘋頓時覺得,不管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以紀澤的手段,哄顧采蘋自是不費多少力氣。溫言款語的關切幾句,再陪著顧采蘋吃了午飯,將顧采蘋哄的高高興興地才離開。


    臨走時,顧采蘋依依不捨的問道:「世子,我一個人住在這裏,實在孤單。你若是有空了,一定要記得再來看我。」


    紀澤立刻笑道:「好,過些日子我再來。」


    出了田莊,紀澤吩咐侍衛們先行回府,身邊隻帶了兩個身手最忠心身手最好的侍衛。騎馬疾馳了近兩個時辰,到了小鄒氏那裏。


    ......


    小鄒氏所住的這一處田莊,已經算是出了汴梁外城。離官道有幾十裏路程,等閑絕不會有人特意到這裏來。


    小鄒氏挑中這一處莊子,正是看中這裏偏僻幽靜。


    管著莊子的莊頭,是小鄒氏幾年前特意派來的,忠心可靠。隨行來伺候小鄒氏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小鄒氏的心腹。


    小鄒氏以生病為由到這裏養病,時日一久,孕相漸漸顯露,身邊人自然都猜出了是怎麽回事。各自震驚之餘,卻無人敢多嘴半個字。


    以小鄒氏的心狠手辣,一旦露出懷疑驚懼,殺人滅口絕不會手軟。所以,一個個反而伺候的更加盡心。


    各人私下裏也不免暗自揣測。小鄒氏以前一直待在府裏,從不與外男接觸來往。這肚子裏的孩子會是誰的?總不可能是府裏的侍衛家丁吧......


    唯一知道真相的含黛心中惶惶不安。


    繼母與繼子私~通,這可是天大的醜聞。小鄒氏膽大包天,不但沒收斂,連孩子也懷上了。還打算瞞天過海生下孩子。一旦走漏了風聲,等待小鄒氏的絕沒有好下場。她這個貼身丫鬟也沒了活路......


    小鄒氏表麵鎮定,其實心裏也日日懸著一顆心。大多待在屋子裏,極少出門走動。


    「夫人,」含黛走了進來稟報:「世子來了。」


    小鄒氏眼睛一亮,喜出望外。


    自從到了田莊,紀澤還是第一次來。小鄒氏本有心出去相迎,可一低頭看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略一猶豫便改了主意:「快些請世子進來。」


    外麵路滑,她這樣的年紀懷著身孕,還是小心為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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