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鄒氏步履匆匆的到了淺雲居。在見到紀澤的一剎那,小鄒氏的目光亮了一亮,像往日一般帶著隱晦的熱切。


    紀澤卻神色淡漠,目光和小鄒氏微微一觸,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小鄒氏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紀澤這是還沒消氣呢......


    「妾身見過秦王殿下。」小鄒氏強打起精神,擠出笑容,上前給秦王行了一禮。


    秦王含笑應道:「夫人不必多禮。」


    陳元昭是晚輩,自是要主動見禮:「見過夫人。」


    小鄒氏笑道:「陳將軍難得來府裏做客,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將軍海涵。」


    陳元昭惜字如金:「夫人客氣了!」他對小鄒氏本來就沒什麽好感,自從安插了眼線在威寧侯府之後,小鄒氏的一舉一動也落入了他眼底。他對心狠手辣的小鄒氏愈發厭惡。


    小鄒氏無暇留意陳元昭的神色如何,她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紀澤身上,略帶討好的笑道:「世子打發人回府送信,我讓廚房精心準備了菜餚,淺雲居裏外也收拾的幹幹淨淨。」


    紀澤淡淡應道:「有勞母親費心了。」


    小鄒氏被噎了一下,很快又笑道:「近來世子一直沒回府,想來是公務繁忙。今天上午妤兒問起,還被我數落了一頓。世子當然要以公務為重。府裏的瑣事有我打理,世子無需憂心。」


    這番場麵話說的十分漂亮。


    紀澤卻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扯了扯唇角說道:「辛苦母親了。」


    小鄒氏的笑容快撐不住了。


    她這麽巴巴的趕到淺雲居來,就是為了示好,紀澤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卻偏偏這副反......


    小鄒氏心中不甘心,不想就這麽離開。厚顏留下,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秦王心中詫異,忍不住看了小鄒氏一眼。


    男人在一起說話,待會兒還要喝酒。小鄒氏素來是個挑眉通眼的伶俐人,今天怎麽這般沒眼色,一直待著不走?


    陳元昭也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氣氛陡然冷凝了下來。


    小鄒氏咬咬牙,終於起身:「世子好好招呼秦王殿下和陳將軍,妾身就不打擾了。」


    紀澤終於正眼看了小鄒氏一眼:「請母妃吩咐一聲,讓廚房準備一些醒酒湯。」


    小鄒氏瞬間心花怒放,展顏笑道:「好,我這就去廚房吩咐。」


    奇怪!不就是準備醒酒湯嗎?這麽簡單的事,也值得小鄒氏這般高興?


    陳元昭眸光微閃,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鄒氏想算計許瑾瑜,甚至不惜用了下藥這樣的醃臢下作的手段。而紀澤,竟也沒什麽意見,任由小鄒氏安排......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秘密?


    ......


    小鄒氏滿臉歡喜的離開了,很快,許徵便來了。


    此事正值炎夏,淺雲居的正堂裏擺放了幾個冰盆,比外麵自然涼快了不少。


    白皙俊秀的臉上浮著一抹淡如清風的淺笑,一襲簡單的竹青色衣袍,衣袖處用同色的絲線繡了竹葉暗紋,衣袍下擺也有同樣的暗紋,映襯得許徵眉目清朗風姿卓然。


    秦王幾乎無法抑製心裏的蠢蠢欲動和燥熱難耐,目光灼熱。


    他身邊從不缺清秀柔順有才學的少年,可許徵卻是他生平所見最優秀出色的。從長相到性子,無不合他的心意。


    越是得不到手的,越令他心中牽掛。他甚至為了許徵,三番五次的主動到威寧侯府來。這在他二十幾年的生命裏,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對許徵,他誌在必得!


    許徵似是沒察覺到秦王略帶侵略性的熱切目光,含笑走上前,抱拳行禮:「許徵見過秦王殿下,見過陳將軍和世子。」


    秦王的語氣隨意和親昵:「不是和你說了嗎?以後見了本王不必行禮,也不用拘禮。」


    許徵笑了笑,神色依然恭敬:「多謝殿下抬愛。」


    秦王看許徵是越看越順眼,也不介意許徵有意無意的生疏客氣,笑著招呼道:「這兒又沒外人,隻有我們幾個,過來坐本王身邊說話。」


    許徵推辭不過,隻得應了,笑著走到秦王身邊坐下了。不巧和陳元昭坐了個臉對臉。


    陳元昭正猶豫著是不是該和許徵說話,許徵淡淡的瞄了他一眼,然後迅速的移開了目光。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如果不是因為許徵的安危,他怎麽會一起跟著到侯府來?早知道許徵這麽不領情,他真不該來這一趟!


    陳元昭心中冷哼一聲。


    好在他本就是一張冰塊臉,根本看不出高興還是不快。也絲毫沒影響到秦王的談興:「許徵,很快就到秋闈了。你心中可有把握?」


    許徵答道:「這些天我一直在溫習苦讀,把握談不上,不過,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方不會辜負這麽多年的勤奮苦學。」


    紀澤笑著插嘴道:「徵表弟,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今天在朝會上,皇上定了曹大人做今年秋闈的主考官。這對你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許徵聽了這個好消息,也是精神一振:「真的是曹大人做主考官嗎?那可太好了!」


    這幾個月來,他常去曹家聆聽曹大人指教,獲益匪淺。如今曹大人做了秋闈主考官,也就意味著他的秋闈之路會走的更順利一些。


    科舉考試為了杜絕舞弊,批改試卷時都要糊住姓名。不過,每個人省閱考卷都有自己的偏好,考生若能投其所好,中舉的機率會大大增加,名次也會更好一些。


    紀澤笑道:「當然是千真萬確。今天朝堂上才定,估計不出一天就會傳遍京城。從明日開始,曹大人府上的訪客肯定會更多了。好在曹大人素來欣賞你的才學,你登門請教,曹大人一定會見你。」


    許徵想也不想地應了下來。


    他沒那麽清高,有現成的人脈關係,能用為何不用?曹大人肯隨意指點幾句,肯定比他埋頭苦讀強的多。


    他一定要考中秋闈,而且要考一個好名次!最好是一鳴驚人,聲名響徹京城。


    這世上沒有誰可以信賴依靠,想保住自己,想保護妹妹母親,唯有依靠自己!


    秦王笑著說道:「許徵,你要專心讀書準備秋闈,今天晚上我們三個喝酒,你就不用喝了,替本王斟酒就行了。不過,等你考中了秋闈,可得好好地陪本王大醉一場盡興一回。」


    說到盡興兩個字時,微妙的頓了一頓。


    許徵心中隻覺得膈應又噁心,麵上卻笑容自若:「那是當然。」


    陳元昭的目光掠過許徵安然自若的俊臉,不太情願的想著,這個許徵,倒也不算笨。知道剛強易折,懂得巧妙周旋。先忍下一時之氣,以圖日後脫身。


    隻可惜,許徵不知道秦王的脾氣。


    秦王外表的溫和都是偽裝,真正的秦王,野心勃勃掌控欲極強,生性貪婪。看中的人絕不會輕易罷休,勢必要弄到手才甘心!


    如果許徵以為考中了秋闈,有了功名就能躲過秦王的覬覦,那就大錯特錯了!


    ......


    飯菜準備好之後,眾人移步飯廳。


    秦王左側坐著紀澤,右側坐著喜歡的少年,心情好極了。許徵按捺著心裏的厭惡,笑著手執酒壺,為秦王斟酒。


    喝吧!喝死你才好!


    紀澤十分健談,秦王也是妙語連珠,陳元昭卻是從頭到尾冷著一張臉,喝酒的動作倒是快的很,一杯接著一杯,臉色絲毫不變。


    陳元昭頻頻和秦王舉杯,秦王興致極高,喝的十分爽快。


    許徵很快就察覺出了微妙,不怎麽確定的想著,陳元昭這是什麽意思?該不是想把秦王灌醉吧!


    陳元昭會有這麽好心?


    當然了,不管陳元昭是出於什麽用意,效果是顯而易見的。秦王很快就有了醉意,目光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放肆。在許徵為他斟酒的時候,隨意又順理成章的拉住了許徵的手:「許徵,本王十分賞識你的才華。以後到本王身邊來做事,本王絕不會虧待了你。」


    許徵強忍著翻臉走人的衝動,笑著敷衍道:「殿下一片美意,我心領了。秋闈未過,談何前程?」


    秦王借著幾分酒意,將心裏的野心和欲~望泄露了一絲:「秋闈沒考中也沒關係,秦王府裏的屬官位置給你留著。」


    一直沒吭聲的陳元昭,忽的張口道:「我的酒杯裏沒酒了,許徵,你來替我斟酒。」


    語氣談不上有禮,可許徵此時卻是求之不得,借著起身斟酒抽回了手,也正好避開了秦王咄咄逼人的招攬。


    秦王心中有些失落,卻也不氣餒。


    如果許徵輕易就心動答應了,他也不會如此看重許徵了。對著喜歡的少年,他多的是耐心。


    這頓酒宴,直到子時才散了。


    秦王酩酊大醉,隻得留宿在淺雲居。紀澤也醉醺醺的:「徵表弟,煩請你代我送一送子熙。」


    許徵巴不得早點離開,想也不想地應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淺雲居,沒走出多遠,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的映入眼簾。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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