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瑾瑜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練功場的陳元昭,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四個字。


    逮個正著?!


    呸呸呸!什麽逮個正著!她和陳元青雖然是私下見麵,卻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拒絕陳元青的情意總不算出格吧!


    許瑾瑜努力調整麵部表情,竭力表現出鎮定自若來:「不知陳二公子是什麽時候來的?」


    陳元昭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落到了陳元青的身上,濃黑的眉悄然擰了起來。


    陳元青臉色慘白,眼裏閃著水光,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再聯想到之前聽到的隻字片語,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麽事......


    陳元昭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愈發冷冽,聲音低沉:「元青,怎麽回事?」


    陳元青長這麽大,一直順風順水受眾人喜歡,像今天這樣的挫折和難堪還是第一回。心裏像被什麽堵著似的,難受極了。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裏的委屈頓時湧上了心頭,哽咽著喊了聲「二哥」。


    這一聲二哥,令陳元昭眉頭皺的更緊了,看向許瑾瑜的目光分外不善:「你和元青說了什麽?」


    能讓爽朗活潑近乎沒心沒肺的陳元青這般傷心難過......除了許瑾瑜,也沒別人了!


    被陳元昭這麽冷冷的一瞪,許瑾瑜縱然滿心內疚,也瞬間消散了大半。似曾相識的詰問語氣,更令她莫名的心頭火起,語氣也冷硬了起來:「我和元青表哥說了什麽,不需要向你交代吧!」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過問這麽多?


    那雙明若秋水的雙眸,清楚地流露出這兩句話。


    陳元昭薄唇抿的更緊了,眼底跳出了火苗。


    很好!


    能讓他動真怒,這位許二小姐果然和他記憶中的一樣難纏。


    陳元昭看向陳元青,沉聲道:「元青,你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元青滿心都是被拒絕的悲傷難過,又當著許瑾瑜的麵,哪裏說得出口,困難的吐出幾個字:「二哥,你別問了。」


    眼眶不自覺的泛紅。如果不是少年人的自尊強撐著,大概早就淚灑當場了。


    陳元昭皺了皺眉。


    其實這情形是明擺著的,不需要追問,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元青這傻小子,又傻乎乎的喜歡上了那個許瑾瑜。


    這也難怪。元青生性單純,沒什麽心機,更沒閱歷,又年少熱血衝動,很容易為美色所迷。許瑾瑜雖然貪念虛榮又心計深重,卻生的一副好相貌。柔婉淺笑風姿動人,陳元青情竇初開,被迷的暈頭轉向也不稀奇......


    陳元青曾一直鬧著要娶許瑾瑜,鬧著陶氏登門提親。陶氏堅決不允,母子兩個為此事鬧了很久......


    可那些都是以後的事。他的記憶中,並沒有眼前這一幕。


    到底是哪裏出了偏差?


    ......


    沒人說話,也沒人動彈,氣氛顯得凝滯而詭異。


    許瑾瑜想抬腳離開,可在陳元昭冷凝強大的氣壓下,卻無論如何邁不開步。


    自重生以來,這樣憋屈窩囊還是第一回。就算是對著紀澤或秦王,也沒這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許瑾瑜定定神,張口打破了沉默:「我出來已經很久了。再不回去,妧表姐她們就該生出疑心了。」


    她沒看陳元昭,這話是對陳元青說的。


    陳元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先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我會沒事的。」


    許瑾瑜聽的鼻子一酸,很快又狠下心腸嗯了一聲,邁步離開。在經過陳元昭的身側時,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等一等!」


    ......為什麽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許瑾瑜心中無奈的嘆口氣,停下了腳步。


    看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陳元昭對她都沒什麽好印象。明明才見第二回,他的語氣就像見仇人似的。


    「不知陳二公子有何指教?」許瑾瑜心中不快,語氣裏也多了些微嘲諷:「如果是想追問我和元青表哥剛才說的話,請恕我無可奉告!」


    陳元昭沒動怒,淡淡道:「元青,你暫且退下,我有話要獨自問她。」


    許瑾瑜:「......」


    陳元青:「......」


    陳元昭平日發號施令慣了,此時俊容冷肅,目光冷然,流露出的威儀和冷峻震懾人心。別說是一個閨閣弱女子,就是熟悉他脾氣的陳元青也有些心驚膽寒。


    陳元青也顧不得會不會惹惱陳元昭了:「二哥,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就是了。還是讓瑾表妹先離開吧......」


    「出去!」陳元昭不耐地瞪了陳元青一眼。


    陳元青鼓起的勇氣被瞪沒了大半,卻依然勇敢地張了口:「我、我不出去!」生氣時的二哥有多可怕,他最清楚。他怎麽忍心留下纖弱的許瑾瑜獨自麵對二哥?


    陳元昭微微挑眉,努力壓抑心裏的怒氣:「你倒是憐香惜玉!行了,我隻問她幾句話,別磨磨蹭蹭浪費時間。」


    陳元青還待再說什麽,許瑾瑜的聲音忽的響起:「元青表哥,你就聽陳二公子的暫時避開片刻。陳二公子堂堂男子,總不至於做出欺壓弱女子的小人行徑來。」


    陳元青立刻就乖乖應了:「瑾表妹說的對,我這就走。」說著,老老實實的離開了練功場。


    陳元昭:「......」


    什麽時候他的話竟不及許瑾瑜了?這個陳元青,簡直就是見色忘兄!


    ......


    不知是不是許瑾瑜的錯覺。陳元青離開後,陳元昭的俊臉似黑了幾分,神色愈發冷凝。


    這麽沉默對峙,她實在不易占到上風。


    許瑾瑜主動張口:「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現在元青表哥已經走了,你想問什麽就快點問。」


    語氣冷淡,半點都不客氣。


    和他記憶中那個漲紅著臉伶牙俐齒的女子悄然重合。


    不過,那個時候的她消瘦蒼白,美麗中透著滄桑悽苦,和他對峙時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眼前的許瑾瑜,卻正值青春妙齡,美麗沉靜,眉宇中透著慧黠,宛如一顆夜明珠,散發出溫潤卻又奪目的風華。


    隻可惜,這一切都是表象。美麗的外表下,藏著的是貪婪虛榮的靈魂。


    她根本配不上陳元青!


    「以後離元青遠一點!」陳元昭聲音似寒冰:「別想試圖勾~引他或是妄圖纏著他。有我在,你休想如願!」


    短短兩句話,幾乎瞬間就點燃了許瑾瑜心中的怒火,不假思索的張口還擊:「陳二公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勾~引他纏著他了?你簡直是不分青紅皂白血口噴人!」


    許瑾瑜白玉一般的俏臉上迅速的飛起憤怒的紅暈,素來沉著冷靜的眼眸也閃出了逼人的光芒:「女子清譽有多重要,不用我說,陳二公子也該明白才是。你這般肆意汙衊一個尚未定親的少女,也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眼中卻毫無笑意:「你若是從未做過半點虧心事,又何必這麽激動?」


    許瑾瑜冷笑著回擊:「照你這麽說來,我被汙衊了也不該生氣,更不該反駁。不然就是做賊心虛是吧!不如我辱罵你一通,看看你是否『心虛』?想來以陳二公子的胸襟氣魄,一定會任我謾罵羞辱,既不會生氣也不會還口!」


    ......果然還是一樣的伶牙俐齒!


    陳元昭懶得和她做口舌之爭,簡潔的說了句:「你隻要記住我說的話,不要靠近元青就好。」


    許瑾瑜冷冷道:「陳二公子,有件事隻怕你弄錯了!我到京城時日尚短,平日幾乎從不出府。每次都是元青表哥到侯府做客,我出於禮貌和他寒暄幾句罷了。何來主動靠近一說?這些話,你應該和他說才對。」


    話說到這一步了,也沒什麽可遮掩的了。許瑾瑜索性將話說明白。


    「以陳二公子的『聰慧』,應該看出今天是怎麽回事。元青表哥私下約我碰麵,讓丫鬟領了我到這裏來。他向我表明心意,我已經拒絕了他。他或許會傷心難過一陣子,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忘了我。所以,陳二公子大可不必這麽緊張。我從未有半點纏著他的意思。」


    陳元昭定定地看著許瑾瑜,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沒有最好。」頓了頓,若有所指的加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忘了今天說過的話。」


    許瑾瑜冷笑一聲:「我許瑾瑜雖是女子,卻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你記得將元青表哥看好了,別讓他私下再跑到侯府來見我,免得傳出去損了我的清名。」


    如果不是因為安國公府幾年後會有的滅門之禍,她又怎麽會狠下心腸拒絕陳元青的情意?


    說到底,都怪陳元昭!


    如果不是陳元昭投錯了注投靠了楚王,如果不是陰狠手辣的楚王繼位,安國公府也不會被滿門抄斬!陳元青也不會死......


    想救陳元青,陳元昭是繞不過去的那道坎!


    難得有這般私下見麵說話的機會。過了今天,日後很難再有第二回。要不要趁著這樣的好機會提醒陳元昭幾句?


    許瑾瑜略一猶豫,便下了決心。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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