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家靈篆克妖魔鬼怪,外家功夫鬥不良世人,這一門從來是最少兩人相輔相成,一人是麵子,一人是裏子,我跟你師父就是,能明白了嗎?”


    師叔重重吸一口煙槍,吐出一大片濃霧。


    “難道我們這一門,還有生死仇敵嗎?”


    這麽一說,我更加詫異,賣篆人做的是賣人間福運的事,怎麽還能招惹上誰,需要門下弟子專門培養出來一人與他人爭鬥?


    “嗬嗬,福運憑空而來,享福的那個人自然舒服,可難免有人嫉妒紅眼,就要找你黴頭,你能如何?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盡是一些糟心事。”


    師叔一邊抽著煙,一邊回憶往昔。


    “當年你師父送了一枚福篆給江南一個破落戶,那時候的他不過是一個乞丐而已,得了福篆之後命運改變,接二連三做成好幾筆大生意,結果他得罪了仇家,那些仇家知道是你師父幫的他,連夜殺來嶺南,要你師父的命,你說這怎麽辦?”


    我頓時無語,這…江湖險惡還真不是一句空話啊。


    “那師父是怎麽擺平的?”


    我忍不住好奇,師父難道是以德服人,也送了他們幾張福篆嗎?


    看穿了我的想法,師叔冷哼一聲。


    “這一門怎麽可能如此軟弱?來尋仇的四個人,殘廢三個,喪命一個,從那之後,賣篆人這一門再也無人招惹,這就是宗門的底氣!”


    這一席話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倒立,誰還能做出如此霸氣的事來,除了眼前的師叔還能有誰?


    房間裏麵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師叔眼神低垂,許久之後站起身來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出門在外,謹慎當頭,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沒什麽丟人的,對方要是搬出家裏老不死的,你就跑回來找我,聽明白了?”


    他頓了頓,略帶傷感道:“我當年任性犯下大錯,是師兄替我收拾殘局,你是他唯一弟子,你不能再出事了。”


    我心頭湧起一絲絲暖意,彎腰道:“師叔放心,弟子一定銘記在心。”


    師叔嗯了一聲,不再廢話,轉身離開。


    深夜,胖子經曆了一天慘無人道的訓練之後,吃飯都隻能躺在床上吃,還時不時地抽搐一兩下,看得出來今天的訓練算是把他半條命都給練沒了。


    “心裏有怨氣沒有?”


    我一拍胖子的肥臉蛋,落井下石地笑道。


    “嘿嘿嘿…哥…還真沒有,能有這麽高的高人收我當徒弟,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不過他說得等我有出息了才能寫入賣篆人的族譜裏,誒…啥叫有出息啊…”


    二胖表示很憂傷,結果還沒等我回話,震天響的呼嚕就響起,今天確實給他累慘了,我也不再打擾,裹上被子呼呼大睡。


    接下來的兩個月都是如此,我開始完全不再過問店裏的生意,一切生意師叔都處理得妥妥當當,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有這尊大神坐鎮,我也就能更加安心地臨摹靈篆。


    我下筆越來越快,甚至有時候還沒落筆,那靈篆已然在我腦海中浮現,從一開始的六分形似,三分生死,突飛猛進到如今的八分形似,六分神似,進步著實不小。


    而且從我手裏畫出來的福篆銷量也越來越好,師叔看我的眼神裏充滿欣慰。


    而我脖子後麵的三道血痕也越發凝練,隱隱約約將要出現第四道血痕,《天篆書》當中記載,一旦實力到達四品,就足以成為小宗師,可以算得上一個小小高手。


    相比我整天泡在書房當中臨摹,二胖可就要慘多了。


    剛開始的十天是拉著大石頭到處跑,後麵跟著一條黃狗追,到後麵十天就是上山抓鳥,試想一個兩百斤的胖子衝到山上還能剩下多少力氣?再讓他去抓鳥,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以至於有一段時間街坊四鄰都在討論,後山上是不是鬧鬼了,經常有人狼哭鬼嚎,大半夜得瘮得慌啊,甚至後麵驚動了道教協會,讓師叔給擋了回去。


    再往後十天,師叔讓成功抓住鳥的二胖去遊泳,根本不會遊泳的他被師叔一腳踢進河裏,還好肥肉的浮力大,他在河裏撲騰半天,喉嚨都喊啞了,總算是爬上岸,那個幽怨的眼神看了真是我見猶憐。


    而且在飲食上,師叔給予他最為嚴格的控製,按照師叔的話來說就是:“老子不想有你這麽醜的土地,出去行走江湖豈不是丟老子的臉?!”


    每天隻給他吃牛肉玉米紅薯,一開始二胖吃的還津津有味,一個月不重樣的清湯寡水讓他淚流滿麵地求我買根燒烤給他長長啥味道。


    但同時效果同樣是顯著的,兩百多斤的二胖在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裏麵瘋狂減重足足三十多斤,原本臃腫不堪的身軀一下子變得輕盈許多,雖然身軀同樣龐大,但已經頗有威懾力,不再是那個爬個樓梯都會氣喘籲籲的胖子。


    二胖站在鏡子前麵照了半天,沉迷於鏡子當中美貌無法自拔,陶醉道:“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這麽有福氣,以後能被我看上,嘖嘖嘖。”


    路過的師叔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破口大罵:“你要是敢在外麵招花惹草破了童子身,小心我打斷你三條腿。”


    二胖頓時生無可戀地坐在地上,抱著我的大腿,說他不活了。


    沒錯,外門功夫不到四品,不能碰女色,單單是這一條,就難住了曆史上無數賣篆人,而胖子本身肥胖不堪,也沒有哪個口味這麽重的女人盯上他,剛好保持著童子身。


    “天殺的武功,這練的童子功啊,老子不幹啦…”


    二胖一把鼻涕一把淚,原本以為瘦下來之後去了南疆可以尋花問柳,師叔的一句話直接打碎了他的黃粱美夢。


    時間過得飛快,歲歲年年,又到春節,這一年的春節沒有師父陪伴,卻多出二胖跟師叔。


    三人在院子當中倒是其樂融融,我寫了許多福字總給左鄰右舍,師叔說這是好事,遠親不如近鄰,鄰裏和睦就是福氣。


    “師父,過年了。”


    我輕輕把一碗餃子放在桃樹下,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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