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第一次拿著它在戰場上大顯神威……


    那時她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放著好好的新款機槍不用,拿上了自己這把大殺豬刀。


    也許,當自己把它從官員家帶出來的時候,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了吧……


    “嘿!小子!我們這是去戰場上殺敵,雖然沒有規定一定要用什麽武器,但你帶個菜刀過去,是把戰場當廚房嗎?”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個小兵,最底層的一個小兵。


    在五十幾人的小隊中,隊長這樣批評著自己雖然是為了自己好,但麵子上還是有些不好受。


    再加上自己那時候人緣不好,性子……很衝。


    上一世的她,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渣……


    “隊長,我覺得你理解錯了。我的刀,不是菜刀……”


    墨君抬起頭來,頂撞了一句,她現在有些窩火,但又不敢發泄,畢竟這是隊長,即使打你,你也不能回手,這是隊裏的規矩。


    無條件服從上級命令。


    “哈?就這還不是菜刀?上戰場拚的是人命,不是廚藝!”隊長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無情的嘲笑起來,沒有覺得絲毫的不妥。


    “隊長,我的刀不是菜刀,它能殺敵!”墨君此時說話已經隱隱約約帶上了感情,拳頭緊握刀柄,眉頭緊皺。


    “好啊!有本事你就用它給我滅蟲!你要是能成功!用這破爛給我殺滅不管是什麽樣的蟲族,隊長這個職位都給你當!”


    隊長見她怎麽不聽勸,也開始窩火了,豎起食指對著墨君鼻梁罵道,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一般他生氣的時候,手下的新兵都會憋著氣順著他,但這次……


    不同。


    “好!”誰怕誰!


    墨君瞪著眼睛,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字,她也氣了。


    畢竟被指著鼻子罵,誰都不會舒服,再加上當時自己古怪的脾氣,答應的那是沒有半點猶豫。


    當時的墨君,屬於那種培訓中的新兵,並未真槍實戰的開打過,這一次的訓練隻是演練,但也是他們第一次和蟲族打交道,場地裏的幾十隻蟲族都是從戰場上抓回來的,而且並沒有馴養調教過,還算是純野生。


    那就是跟戰場上蟲族的實力畫了一個等號。


    本來這次訓練就是有生命危險的,因為簽過生死狀,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把屍體抬出去。


    所以,所有人幾乎都帶上了自己最好的裝備,隻有墨君……


    帶了一把引人注目的菜刀……


    “隊長說了,讓你單獨行動。”訓練開始時,小組的組長來到她麵前,幸災樂禍的放下屬於她的營養液,走的時候還用口型,無聲的對她做了一個口式:


    活該。


    好吧,的確是自己活該,但那又怎樣。


    墨君背上背著那把菜刀,遠離大隊部,一個人晃悠悠的進入了場地的叢林深處。


    如果運氣好,那麽你就會遇上一隻或兩隻危險程度較小的蟲類,如果運氣不好,那麽你在場地裏晃悠一天也找不到一隻蟲族。


    墨君,明顯屬於運氣好到極致的那種人……


    她遇到了不止兩隻的……危險蟲類。


    滴答……滴答……


    鮮血落在地上,已經分不清是蟲族的……還是她的。


    當自己拖著刀回到基地的時候,直接倒在了基地門口,之後還轟動了上層領導,隻隱約的記得……


    自己在進入叢林不久後,因為還沒有找到蟲族所以坐在原地休息,畢竟那刀的重量,真的不是尋常人可以扛的住的。


    但……坐下沒一會兒,就感覺……脖子後麵好像涼涼的……好像……有人在……吹氣……


    眼瞳一縮,迅速的拿刀起身,麵對著那個方向,的確是有一隻蟲族,體積偏肥,獠牙較長,眼睛為黃色偏橙。


    好像……在課本上見過……


    當時的自己就十分後悔,為什麽要在常識課上睡覺。


    但……剛才離得那麽近,它……為什麽沒有來攻擊我?


    墨君半曲著膝蓋,雙手拿著刀,眼神警惕的與那蟲族對視,卻沒發現……


    背後,還有一隻……


    這才是它不立刻攻擊的原因啊……看到食物,應該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對不對?而這好朋友的數目可多了,有四個呢~


    不知不覺中,墨君早已被這四隻蟲族圍了個圈。


    咬咬牙,運用上對付蟲族的基本招式,冷靜的分析了現狀,當然,現狀是很明顯的,對於她來說能活著回去就不錯了。


    一刀砍在一隻蟲族的腦後方,同時一腳上去,整個人站在了它的身上,看著另外三個蠢蠢欲動的蟲族,眉頭狠狠一皺,隻想先了結一個,然後再挨個解決。


    但目前看來,這種想法貌似不太現實,因為蟲族不會乖乖的站在那裏讓她砍。


    所以……她為自己的想法付出了代價。


    在戰場上,沒有經過思考或是沒有用處的思考,都不能阻擋你作死的節奏。


    肩上有兩道血淋淋的傷口,這還是自己及時躲閃,隻被蟲族的獠牙擦了個邊,還有小腿肚那一塊的生疼,應該……


    被咬穿了吧……


    不知道……蟲族的牙齒……有沒有毒呢……


    墨君不敢看,也沒時間看,一刀接著一刀,那揮舞的雙手好像從來沒有停過。


    也許是從那時候開始,那把刀對於她來說,不算重了……


    黏黏糊糊的液體飛到自己臉上,遮住了視線,沒有時間抹去,隻好憑著本能運作、躲閃。


    “哈!”


    用力來了一個下擺臂,一個蟲族的腦袋便脫離了它的身體。


    但在這個蟲族掛掉的同時,另一隻蟲族撲了上來,咬穿了自己的左肩,但好在墨君反應夠快,右手將刀一揮,死死的釘在了那蟲族身上,一股濃稠的液體瞬間流下,隨著蟲族的倒下,她也被牽連著滾到了三米開外的落葉中……


    現在她還能幹什麽?


    連刀也不在身邊了,身體更是……不想動。


    反正自己在這世上已經沒有深惡可留戀的了,死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隻是……


    這麽長的時間才滅掉兩隻……不甘心啊……就這樣……輸掉……會被看不起的……


    啊……


    那時候她真的覺得,要死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回去耀武揚威的,在那隊長前麵討回麵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監控室……亂成了一鍋粥。


    訓練場地的每一個角落都按了監控,監控室的人會監視著新兵的一舉一動,並從中挑出那個是可以培養的好苗子。


    他們看到墨君單獨行動的時候,都是用一種嘲諷的眼神看著屏幕,他們認為,這種沒有團隊意識的人,不聽從指揮的人,死在那裏也是活該。


    直到他們看到墨君遇上了蟲族,然後遇上了四隻蟲族,然後開始搏鬥,然殺了一隻,又殺了一隻,最後躺在地上,要死了。


    這個期間,他們的情緒從不屑,到震驚,到驚慌,到悔恨……


    “嘿!誰能告訴我!為什麽黃眼肥蟲這種獨居生活的蟲族會一下子出現四個?嗯?哪位可以回答我?”


    一個教官陰陽怪氣的笑道,在沒有一個人說話監控室開口,估計心裏肺都要氣炸了……


    “怎麽好一個人才,就這樣斷送了,宋教官,那個隊長應該是你手下的人吧,啊?你就是這樣教育你的人嗎,把好苗子送給蟲子當晚飯?那我們帝國的人才可就都危險了。”


    見沒人回答他,那教官便繼續咬著牙開口。


    “你給我閉嘴,我現在已經派人過去支援了,你一分鍾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另一個男人站起來怒吼道,這應該就是那個宋教官了。


    “支援?支援有用嗎?你覺得蟲族快還是你的人快?這麽好一個人才,我現在把你放進去你都不能一人麵對四隻黃眼肥蟲,你說你是不是折損了帝國的人才!啊!啊!!!”


    那教官也毫不示弱,眼中滿是失去人才的憤怒。


    “好了!你們兩都別吵了!”一個帶著眼鏡的冷麵女郎終止了局麵,綁著一張臉,將鬥毆的可能性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這件事情我會一五一十的跟上級匯報,你們都歇停會。到時候,上級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然而就在冷麵女郎話說完沒多久,所有監視器的屏幕全部熄滅,變成了待機狀態……擁有幾十人的監控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怎麽回事?”冷麵女郎一皺眉,上前搗鼓著儀器,但儀器似乎就是在跟她作對一樣,任憑她如何敲敲打打,就是沒有反應。


    直到半小時後,儀器才開始運作,但那個地方,哪裏還有那個人……


    所以說,這一段時間的監控,他們是流失了的。


    本以為,這個人才就這樣沒了,卻不想下麵的士兵推開監控室的門,氣喘籲籲的來匯報說:“宋教官……你手下的那個人才……回來了。”


    對呀,墨君就這樣回來了,當教官們派人去查看時,另外那兩個蟲族,全部死於刀砍,但那刀砍的痕跡……簡直讓人覺得,他們生前受到了虐待……


    一條痕與另一條痕交錯,沒有一塊皮膚……


    是完好的。


    真的不知道……被虐的是他還是蟲族……


    然而這段時間裏的記憶……墨君,也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但心中卻隱隱約約有一個答案,告訴她——


    是那把刀,救了她。


    於是,那戰之後,她便給刀起了一個名字……叫做……


    ‘轟隆’!


    一聲巨響,打斷了墨君的回憶。她連忙轉頭看去,但卻馬上閉上了眼,這是一聲爆炸響,她很熟悉,因為她二十分鍾前剛做過,但她那時的爆炸跟這個時候的爆炸一比……簡直是小兒科。


    肯定不是那一夥人做的,墨君深信那一夥尋寶人沒有這個能力做出這麽大一個爆炸。


    手臂擋在眼前,避免爆炸引起的氣流帶動的碎石碎塊砸到眼睛,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尖銳的碎石沿著臉蛋邊緣飛過,形成了幾條血痕。


    大聲的吼了一句:“快躲起來!”


    這是對沙羽歐說的。


    爆炸的氣流越來越大,將墨君吹到了那麵鎖著刀的牆,就算墨君在極力抵抗,但還是給壓迫著讓背部緊貼著鎖著刀的牆,動一下都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但這氣流真的沒有變弱的樣子,反而越來越勇。


    啊……真討厭……


    ‘刷’


    一塊較小的碎石朝著墨君的脖子方向衝過,好在用力一歪腦袋,隻是刮破了表皮,碎石也因為風力貼在了牆麵上,但脖子上的鮮血,卻不由自主的流出來,順著皮膚的弧度以及風力的影響……


    沾染到了背後的殺豬刀……


    ‘嘭——’


    大殿上的地麵有些因為爆炸的關係被吹起來,形成了一個大麵積的石塊。沙羽歐就躲在這些大石塊後麵,強大的氣流倒是沒有影響到他,隻是心中有些不安,不僅是自己的安危還擔心自己老大的安危。


    但在聽到這‘嘭’的一聲響之後,沙羽歐卻明顯的感覺到,氣流開始減弱了……


    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便看到了……


    令他今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墨君的頭發忽的一下變長,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飄,纖弱的手握在那刀柄上,輕輕一拉,那鎖扣就分成了兩段,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好像忽視了那把刀的重量,在手裏一拋一接,看的沙羽歐心驚肉跳……


    這時,背對著他的墨君轉過了身來,這回才是把沙羽歐嚇了一跳……


    鮮豔的深紅色取代了原來的黑色眼眸,嘴唇和皮膚更是一種接近透明的蒼白,如果仔細看,說不定還能看到臉部的骨頭。


    但整體看上來,卻給人一種妖豔,極致的美感……


    更讓沙羽歐驚奇的是她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修羅,陰森,並帶著死亡的味道,但還是保留了一些原來的聲線,但合在一起,感覺就像是……


    死亡的誘惑。


    墨君手中的那把殺豬刀在一次拋起中突然一下變長變細,成了一把巨大的鐮刀。


    目測大概有三米高,而鐮刀……長兩米左右吧……體型大概就等於三四個墨君。


    除了黑色的刀麵上多了金色的暗紋,和木質的刀柄一下變成散發著幽光的的紫木之外,以及突然變得炫酷狂霸拽的外形之外,原來那把殺豬刀的本質還是沒有變化。


    但整體看上去卻是天壤之別。


    “歲月……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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